第1章 重返十七歲

  「嘩啦~」

  一攤書散落到地面，發出聲響。

  方年猛然驚醒，嘴上下意識的問。

  「到哪了？」

  說著，方年往左側看去，瞳孔一縮。

  映入眼帘的是木製柵欄的老式窗戶。

  狹窄的窗欄上歲月的痕跡斑駁。

  窗玻璃上映出一張青澀的臉，頭髮超過一指長，梳成向上的招搖模樣。

  方年內心震動，表面不動聲色的看向身上：短袖，牛仔褲，裸露的手臂皮膚泛著日曬的黑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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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與自己平日裡的樣子完全兩樣。

  再看向屋內，不太整齊的課桌、成堆的書，正前方黑板上有未擦完的粉筆灰。

  空無一人。

  右側是過道，方年坐在唯一單列的第七組倒數第二個位置上。

  從灑落進來的拖長著影子的陽光里，方年感受著黃昏前，空蕩無聲的教室中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孤獨。

  站起身來，甩了甩有些僵硬的右手，撿起散落在地上的書。

  方年看到了藏在書堆夾角的手機。

  土豪金邊框配上黑色實體按鍵，搭配凹陷的可觸控螢幕，後置攝像頭。

  高端、大氣、上檔次，但，山寨。

  手機沒設置密碼，按鍵解鎖後，方年看到了屏幕上顯示的時間：

  2008年7月21日18點32分。

  方年揉著因趴睡而發脹的臉：「沒喝酒，沒自己開車，沒遭遇重病，父母安康，沒有窮困潦倒，生活優渥……」

  「只是在自己的車上睡了一覺，怎麼會重生？！」

  他清楚的記得自己在參加完某商務峰會後，因為司機換成了她，索性決定回家，路上休息了一小會……

  再醒來就是現在。

  鼻翼翕動，再也聞不到熟悉的淡香。

  左手手腕上那枚她送的愛彼Code11.59系列的萬年曆時計，也不在了。

  身為網文大神級作家，方年對『重生』這個詞不陌生。

  甚至於他的成名作便是重生文。

  原本的生活里，有誇張到勉強可以稱之為流的現金。

  出門有人逢迎，酒桌上有人吹捧，想喝時有人陪著盡興，不想喝時隨時扣杯。

  每道菜上來總會有人主動轉到身前讓他第一個品嘗。

  有陪伴日久但不是愛人的……她。

  成名前的歲月雖然寂寂無聞，但不難過。

  未來的生活或許還會讓資產再添上那麼一個零。

  或許止步於此，財富綿延至後輩……

  「咕嚕~」

  生理的飢餓需求把方年拉回了現實。

  離開空無一人的教室，走在陌生中帶著熟悉的棠梨八中校園，連喧囂都帶著撲鼻而來的青春味道。

  學校食堂已經關門，方年憑著記憶走進小賣鋪。

  拿了一桶泡麵兩根火腿腸，去櫃檯結帳。

  「六塊。」

  「我掃你……」

  方年拿出手機，然後悻悻的收了回去。

  摸了摸牛仔的口袋，從屁股兜里找出一張五塊和一張一塊，遞給老闆。

  熟練的在門口的課桌上找到開水瓶，倒水泡麵。

  數分鐘後，方年在通往操場的長階梯旁用完了自己的晚餐。

  「呼~」

  吃完最後一口面，方年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隨便用手抹了下嘴，抬頭看向逐漸朦朧黑下去的天空。

  「重新來享受青春的尾巴，挺好。」

  …………

  …………

  踩著晚自習上課鈴聲走進教室，教室內零散的有十來個空位，其餘都坐滿了人。

  坐到自己位置上，方年掏出褲兜里的錢數了數。

  一共是92塊。

  不意外，這時家庭情況就這樣。

  記起從棠梨回家的車費需5塊，方年從零錢中拿出一張五塊的放一邊。

  想了想，又拿出二十塊放在另一邊。

  最後將剩下的錢放回了褲兜。

  雖然不一定會全部用完剩下的錢，但方年習慣多備份一點。

  抽出數學課本，方年耳邊傳來旁邊的細小交流聲。

  「……你有沒有發現進入高三，班上的人發生了很大變化？」

  「什麼變化？」

  一道新聲音加了進來。

  「嘖，往中間看啊……」

  「女生都開始學打扮了，一個個牛仔褲崩得貼緊~」

  「咦惹……還真是，好像一夜之間都長大了，尤其是……嘖嘖嘖。」

  「……」

  聊這樣的話題，一窩坐在後排的男生立馬就精神了起來。

  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不可言起來。

  從最後一排到倒數三排，從第五小組到第七小組。

  除了方年以外，都參與進這個話題。

  就在方年翻開課本第一章時，有人小聲喊他。

  「阿年，你怎麼不說？」

  語氣熟稔，方年應聲偏頭看過去。

  第六小組倒數第三個位置上，趴坐在課桌上的少年正回頭看過來。

  身材健壯，不胖，留著平頭，小眼睛。

  休閒長褲配著花色短袖。

  方年馬上記起了他的名字：李安南。

  這是方年在重生後的這一個小時裡，少數能馬上記起名字的高中同學。

  也是他在高中時期的朋友。

  聽到李安南發問，方年臉色如常，聲音平靜道：「只是未長開的青澀小姑娘吧，沒什麼要說的。」

  成熟的語氣，讓包括李安南在內的其他男生一下怔住。

  最開始挑起這個話題的聲音愣聲道：「方年你不會……」

  「沒事多上網，你懂得比我多。」方年回答道。

  「上網怎麼懂啊？」

  方年看著這雙充滿求知慾的眼神，用一本正經的語氣耐心回答。

  「我認識一些傳道受業解惑的老師，找到她們，自然就會懂了。」

  「什麼？」

  立馬就有人急急的追問道。

  「趕緊，快告訴我們！」

  語氣一道比一道急。

  方年嘴唇微動，吐出諸如大橋這樣的人名，說道。

  「不是很懂你們的興趣，你們得自行探索。」

  「快快快，趕緊拿手機試試。」

  「哇……」

  「……」

  這時，左前方的一個女生突然回頭看向後方：「你們能不能說話聲音小點，我都聽到你們說什麼了！」

  此時的方年已經將目光放回了課本上。

  臉上水靜無波。

  絲毫看不出剛才是他的幾句話讓大家連動作包括呼吸都急促起來。

  而李安南他們臉上還殘留著絲絲縷縷的猥瑣。

  回頭的女生撇著嘴嫌棄的翻了個白眼：「哼，一群色鬼！」

  接著又深深的看了眼似乎一直在學習狀態中的方年，沒忍住多嘴說了句：「看人家方年就不跟你們同流合污！」

  李安南：「？？！」

  其他男生：「？！！！！」

  這是什麼區別對待？

  明明是人方年在造禍，憑什麼我們就要被罵色鬼！

  等女生轉回頭去，大家看向方年的眼神一下就變得不一樣了。

  「牛逼！」李安南更是豎起了大拇指。

  方年卻沒在搭理他們。

  女孩子害羞生氣只會翻白眼，小聲罵一句色鬼的美好青蔥年代。

  告訴方年現在是2008年，再不是2021。

  而自己即將17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