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亂世之秋，落葉歸根】一生等待，錯過了你（十四）

  營帳外的腳步聲有些雜亂，無痕召集著影衛集中列隊

  帳內，他和她相對而立

  卻靜無一語

  

  唯一欣慰的是她記得他對她說過的話，他將她拉進營帳，她就已經自覺的取下了臉上的面紗他說過：在他面前她不需要帶這樣的東西

  「我馬上要走，有什麼要對我說的？」他的話，問的極輕滿眼都是波光柔情，較之方才對待聖墨塵時簡直判若兩人

  見她把頭垂的更深，他眉宇一蹙，輕吐：「這是最後一役，賭上勝負生死的較量」

  「我若回來，從此便能帶著你遠走高飛；我若……有個萬一，這是我們最後一次相處」

  他的話在現下的靜寂里響徹心扉

  她雙手交與身後，微微的攏著拳

  這些天，她把自己困在這營帳中，不去想他，不去掛心他的傷勢越是這樣卻越是滿腦子都會是他好幾次她偷偷的掀簾尋找著他的身影，哪怕只是一抹背影也能安了她擔憂著的心緒好不容易，他忙完了，進來她這裡看她，她卻不知道為何偏生要躲著他裝睡等他起身走出她的營帳時，她卻又在他背後遠遠看著他微微有些坡著腳離去的背影

  她已全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想接近他，卻又不敢；想疏遠他，卻又總控制不住

  近日裡，她連番噩夢醒來每每都哭濕了枕頭夢到鳳青鸞紙片中記錄的所有，夢到龍離冽給她說起的那些傷疤的故事

  若說是夢，卻也不盡然白日裡，她想他至深時腦海里就會閃過許許多多畫面，總是在她試圖細細回想那些都是什麼時，頭就很疼很疼，心也跟著抽疼

  就好像現在，他說也許這是他們最後一次相處

  她立馬想起有誰曾經單膝下跪著給她許諾，她雖然記不起那人的摸樣，卻完好的記著他說的話：【龍離冽也答應你，不論你是否會將朕忘得徹底，朕一定會讓你重新愛上朕，朕的餘生都會和你一起渡過】

  那個人是龍離冽

  「你所謂的餘生，原來這樣的短暫……」

  她驚覺出口，卻也鎮定自若的傲視著他

  她這樣的眼神，他忽然辨不清眼前的她是哪個時候的十一就感覺回到了當初，回到了她不曾忘記的時候

  可是這可能嗎？

  如果是，她又怎會還避著他

  苦苦笑開，目光流轉間猛的注意到了她腰間微微露著的一個小掛墜上，那是他青鸞髮簪上的青鸞鳥，她後來將它系在在一把木梳上作為墜子

  為什麼會在這？她隨身戴著了？

  戰爭的號角聲層層迭迭的散來，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瞥向了帳外

  「能給我綰次發嗎？」

  他的話，她一時沒聽清楚回過頭去時，卻見他已經在榻上坐下一頭黑髮散亂於肩處

  這樣的側影，依舊莫名的熟悉

  「我的發，你一直都沒有綰上替我綰上，結髮為夫妻」

  她踏步而去，或許只為了他口中的夫妻二字當手掠起他一頭濃黑，她不曾離身的那枚梳子早已被她攥緊在了掌心

  她不曾為任何男子這樣梳過發，卻一點也沒顯得生疏縷縷自在

  他閒然微閉著眼，一抹笑意始終掛在嘴邊

  待她將一切做好，他很久都沒有把眼睛睜開她就一直立在他身旁，靜靜的看他

  「十一……」

  他終於開口，也在同瞬忽然將她摟在懷裡

  她站著他坐著，他擁的很久，那臉就貼著她的心口

  她一顆心亂跳，混亂、羞愧極了

  「不會太久，事情一結束我便回來接你」

  聽到他忽然這樣說，她當下低頭對上他的眸子，正要說著什麼，只覺身後被他一點，暈眩瞬間席捲而來

  她癱倒在他懷中，以著最後的神智去看他

  這是她眼裡，他最後的笑

  「我若能回來自然最好，我若回不來，他必然也不會虧待於你你有孕在身，不管怎麼樣我都要你活著，為了孩子也為了我孩子的名字我早已想好，要是女孩便叫傾世，男孩就叫無雙將來長大，你便告訴她（他），名字是他們爹爹取得」

  她的意識已然朦朧，卻還是本能的抓著他的衣服不願放手

  他的臉欺壓下來，她隱約看見他一雙眸子水霧連連

  是不是這一戰，他早已做好要死的準備？他的手腳不便，他早已知道自己此去凶多吉少？

  她越發用力的拽住他，想告訴他：不要，不要去了

  可是身體、意識卻越發不聽使喚

  她越來越看不清他

  「娘子，為夫走了」

  他的唇映上她的，她眼角的淚同一時間滑落

  他這一生若是有憾，便是在這最後的一刻她依然不曾想起他們的曾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