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言情小說> 玉無香> 第326章 浮動

第326章 浮動

2024-05-06 22:34:35 作者: 冬天的柳葉

  泰安帝病了。

  數月前的戰亂,小皇子的降生,再往前是新太子的被害,嫡長子的被廢,一樁樁糟心事積壓,終於在眾目睽睽之下倒下,來了這場病。

  百官很慌,後宮更慌,太后親自過來探望。

  

  乾清宮中瀰漫著藥香,幾名太醫小聲討論著皇帝病情。

  太后問過太醫情況,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兒子。

  「皇上就是太不愛惜自己身體了。」

  泰安帝神色憔悴,努力扯出笑容:「讓母后擔心了。」

  太后嘆氣:「哀家知道你心裡不痛快,可也不能全憋在心裡折磨自己。皇上,你和哀家說實話,小皇子真的只是體弱嗎?」

  泰安帝怔怔望著太后,好一會兒苦笑:「什麼都瞞不過您。」

  太后搭在膝頭的手下意識收攏:「那孩子究竟怎麼了?」

  泰安帝沉默片刻,輕聲道:「他生有殘疾……」

  到底還是沒有把最可怕的事說出來。

  「原來如此。」太后握住泰安帝的手,「因為這個,皇上才下了過繼宗室子的決心?」

  「是。」泰安帝聲音透著苦澀,「我不想再等,不想再賭了。兒子快到知天命的年紀了,這麼多年也就吳貴人一人有了身孕,以後只會更難。就算再有嬪妃有孕,是男是女,是健康還是有疾都無法保證。與其如此,不如從宗室中挑一個合適的……」

  太后認真聽著,微微點頭:「皇上既然想好了,就更沒必要和那些人生氣了,趕緊把身體養好是最重要的。」

  「兒子知道。」太后的安慰讓泰安帝神色好了些。

  太后接過內侍奉上的湯藥,親自餵泰安帝喝了,細細叮囑一番,這才離去。

  泰安帝疲憊閉上了眼睛。

  病來如山倒,泰安帝一開始還撐著精神見過國師,叫來重臣安排國事,後來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

  這樣一來,有些人心思就活動了。

  與靖王府、寧王府這些王府不同,平王府的位置要偏一些,人們提起時更多是叫清園。

  清園就是幽禁改封平王的平樂帝一家人的住處,平日裡人們路過都恨不得繞道走,免得沾了晦氣。

  冬日天黑得早,清園就顯得更幽靜了。平王照例喝了幾杯酒,讓微醺的酒意麻痹失意的痛苦。

  數月前,他還覺得勝利在望,能奪回屬於他的江山,轉眼間卻淪為階下囚,十餘年的臥薪嘗膽付諸東流。

  「王爺,少喝點吧。」

  「滾開!」平王伸手推開勸酒的侍妾,衣袖把酒杯掃落在地,發出刺耳的聲響。

  腳步聲走近,一隻手把在地上打轉的酒杯拾了起來。

  來的是王府的管事之一,平王至今記不住他的名字。

  記不記住有什麼關係呢,反正都是老四的人。

  這整個清園就是一個巨大的牢籠,關著他們一家人。

  「滾一邊去。」平王對來人沒有好臉色。

  「王爺,外邊天暗了。」

  「沒聽見我的話嗎?」平王沒聽出來人話外之音,臉色變得更差。

  來人更湊近了些,聲音壓得極低:「皇上病倒多日了。」

  平王心頭一凜,立刻環顧左右,卻發現屋中伺候的人不知何時已不在了。

  他渾身一冷,不多的酒意嚇沒了,一雙眼死死盯著這沒記住名字的小管事。

  「您要是想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小的就引薦一個人,若是不想,就當小的沒來過。」

  「你到底是什麼人?」平王壓低聲音喝問。

  他聽到了自己狂跳的心。

  這讓他明明覺得眼前的人可疑,卻還是生出難以控制的渴望來。

  也因此,他任由來人湊到他耳邊,低低說了一句話。

  「真的?」平王臉色大變,一臉不敢置信。

  來人把一物悄悄塞入他手裡。

  平王盯著手中之物神色不斷變化,最後點了頭:「好,你安排吧,我見見他。」

  「是。」來人神態明顯恭敬許多。

  沒多久,清園多了一位神秘客人,與平王密談半日才離去。

  平王靜坐片刻,起身走向一處,隨著越來越近,腳步不覺沉重起來。

  祁明聽到動靜看了過去。

  父子視線相碰,他率先收回了目光。

  平王臉上閃過怒色,沉重的步子轉為急切,很快就到了祁明面前。

  祁明靜靜看著他,沒有說話。

  「明兒,你還在怪我?」

  祁明淡淡一笑:「您不如叫我楊喆。」

  「明兒,你這麼聰明,不會不知道,那是為了不被他們拿捏住——」

  祁明面無表情打斷平王的解釋:「所以就說我不是祁明,太子一直在你身邊。既如此,我不是楊喆還能是誰呢?」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自己是楊喆,那個有前程,有朋友,有……人生的狀元郎楊喆。

  平王惱羞成怒:「你不也把我的藏身之處告訴了你四叔?再怎麼樣我都是你爹,你這樣就是大不孝!」

  面對平王的指責,祁明面不改色:「那你想怎麼樣呢?要我割肉剔骨還你麼?」

  「祁明!」迎上那雙清凌凌仿佛看透一切的眼,平王怒氣一瀉,嘆了口氣,「算了,不爭這些,今日找你是有事商量……」

  靖王府中,靖王又把兩個兒子叫到面前,叮囑一番。

  「爍兒你向來讓人放心,但現在進了刑部做事,打交道的人多,近來要格外謹慎些,儘量不要與人喝酒應酬。」

  「兒子知道。」

  靖王瞪向祁煥:「你更要老實些,少給我去些亂七八糟的地方。」

  「知道了。」祁煥有氣無力應了。

  他就知道,對大哥就是殷殷叮囑,對他就是吹鬍子瞪眼。

  早習慣了。

  「你這是什麼態度?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整天去什麼地方鬼混!」靖王把長子放走,一心教育起小兒子來。

  祁爍回到住處,臨床炕上已放上了炕幾,几上擺著一個小炭爐,不大的精緻銅鍋里熱氣騰騰煮著骨湯,旁邊是兩碟切得薄薄的羊肉,並幾樣菜蔬。

  冬日裡坐在火炕上吃一頓有肉有菜的鍋子,再舒坦不過了。

  「難怪讓我先準備好,這麼快就回來了。」林好夾起幾片羊肉放入煮開的小銅鍋中。

  祁爍笑道:「一般有二弟在,是這樣。」

  二人吃完鍋子,漱了口,談起泰安帝的病情。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