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餵狗
2024-05-06 22:34:06
作者: 冬天的柳葉
那人衝出來很急,寶珠下意識攔在林好面前,比寶珠反應更快的是跟在馬車旁的護衛。
「放開我!」被攔住的少女高喊。
林好看清少女模樣,微微皺眉:「常晴?」
攔住她去路的人正是溫如歸與表妹常氏所生的外室女常晴,不對,現在該叫溫晴了。
溫晴一見林好認了出來,眼中迸出光亮:「二姐,我有事找你——」
攔住她的護衛聽了這話,不由看向林好。
林好在聽到「二姐」的瞬間眼裡就結了冰,擺擺手示意護衛把人放開。
溫晴衝到林好面前,眼淚簌簌而落:「二姐,求你救救父親吧!」
「我只有一個姐姐,沒有妹妹。你若再亂喊,我就叫護衛把你丟出去了。」林好冷冷警告。
溫晴哭聲一滯,抬袖擦了擦眼淚,怯怯問:「那我該叫什麼?」
她相貌繼承了父母的優點,精緻清麗,與林好有兩三分相似,這麼柔柔弱弱問著,在旁人眼裡很容易顯得林好氣勢逼人。
好在這是將軍府門前,旁邊就是靖王府,兩邊的人都是向著林好的,林好更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你也不是幼童,該怎麼叫人還要別人教?」林好挑了一下眉,轉身欲走。
其實她一個字都懶得和溫晴說,可溫晴既然找上門來,就不是避開能打發的,她要是不理,說不定就要去糾纏大姐。
大姐臉皮薄心腸軟,一旦被那一家四口纏上,就斷不了麻煩。
溫晴急了,忙喊道:「世子夫人,求你救救父親吧,父親病得厲害,我們實在拿不出銀錢請大夫了!」
林好腳下一頓,轉過身來:「所以你是來要錢的?」
溫晴被噎了一下,面上閃過一絲難堪。
她沒想到,對方也是有身份的人,說話竟這麼直接。
可是想想今年就要參加秋闈的兄長,女兒家的那點自尊也就拋開了。
天天只知道買醉的酒鬼父親病了,偏偏是在這時候。一旦父親去世,哥哥就會因守孝錯過今年的鄉試,那對她和娘親來說無異於滅頂之災。
溫晴壓下難堪,淚花湧出來:「世子夫人,長輩間的矛盾自有長輩解決,無論如何那都是你父親,求你救救他吧。」
她這般哭喊,路過行人與周圍鄰舍駐足的駐足,探頭的探頭,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林好皺眉:「我還沒說什麼,你就哭個沒完,是想借著旁人議論給我施壓嗎?」
溫晴咬了咬唇。
林好看著她委屈的樣子,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別忘了,你姓溫,我姓林。你認為能影響到我的,對我來說不值一提。」
「可是,可是父親就要不行了……」溫晴又掉起眼淚。
「要多少?」林好不耐煩打斷了對方的嚶嚶嚶。
溫晴萬沒想到林好問得這麼幹脆,一愣之下險些嗆到。
「一,一百兩……」她大著膽子說出一個數字。
曾經,她也覺得一百兩不算什麼。父親可是侍郎大人,豪宅華府,奴婢成群,她與娘親打幾樣首飾都不止一百兩。
父親被罷官後,隨著父親日日酗酒,哥哥還要讀書,坐吃山空之下那些首飾陸續當了出去,原本賃的宅院也越換越小,她才知道一百兩銀對尋常人家來說是怎樣一筆巨款。
有了這一百兩,不僅能保住父親性命,哥哥參加鄉試的花費也有了。
「一百兩啊——」林好牽了牽唇角,「寶珠,拿一百兩銀票給她。」
溫晴一愣。
這麼好說話嗎?這瞬間,她不由後悔要少了。
若是要兩百兩,家裡就更寬裕了——
可是話已出口,後悔也來不及了,溫晴低頭看看寶珠塞到手裡的銀票,忙塞入懷中,道了聲謝匆匆離去。
林好面色平靜轉了身向將軍府走去,到了門口正與林氏碰上。
「阿好,那狗東西的女兒來找你了?」林氏抓著林好的手往外看,只看到漸漸散開的看熱鬧的人。
「娘,我們進去再說。」
林氏忍到進了屋,立刻問:「她來找你幹什麼?」
「說她父親病了,求我給些醫藥費。」
「這狗東西,病死才好!」林氏一拍桌子,氣得臉都紅了,「那狗東西怎麼有臉找你要錢?阿好你給了?」
「給了一百兩。」林好端起茶盞喝了幾口。
茶水清香,連她乍然見到溫晴心裡起的那點波瀾都被撫平了。
她最恨的是父親,其次才是常氏,至於常氏一雙兒女,根本談不上恨,只是不願與對方有任何牽扯。
林氏一聽,牙都癢了:「一文都不該給,還不如拿來餵狗!」
林好笑笑:「若是不給,怕她去找大姐鬧。娘彆氣,就當餵狗好了。」
林氏仔細打量林好神色,見她真的沒有傷感低落,心裡的緊張這才散了。
時過境遷,她對溫如歸是一絲在意都沒了,只剩對自己年少犯傻的懊惱和對這個男人的憤恨。她不在乎錢,怕的是阿好割不斷與溫如歸的父女之情。阿好完全不在乎那個爹,她就放心了。
阿好說得對,不能讓他們找上嬋兒。
「就怕這次給了,下次又來。」
林好不以為意笑笑:「娘別擔心,一次兩次算是堵住世人的嘴,他們想當狗皮膏藥,也沒那麼容易。」
礙於天然的父女血脈,明面上確實不好太絕情,但在雙方差距巨大的情況下,想擺脫那一家的糾纏並不難。
其實在林好看來,那一家四口忍了這麼久才找上門來已經出乎預料了。
林氏見女兒如此淡定,也把這事拋開,問起無頭女屍的進展,當聽說查出了女屍身份,不由鬆了口氣:「太好了,早點找出兇手,也算了了我一件心事。」
母女二人聊了一陣,又去見了老夫人,林好便回了王府。
金烏從東邊悄悄爬到西邊,眼看著就要墜下去。一處低矮的民房裡,傳來婦人的罵聲。
「早不病晚不病,輝兒眼看要考試了就病了,你是見不得家裡好過是不是?」
破舊的架子床上,一臉病容的男子睜了睜眼,又閉上了,嘴裡喊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