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拱將

  夜晚的巴林礦山，看起來像一個龐大的史前巨獸，不斷的噴吐著煙火。23

  礦山的山頂，所有的士子重新被召集在了一起。近百士子，列著整齊的隊列。在他們身前，擺放著一大堆礦鋤。

  「大周每個地方都有白天和黑夜，除了礦山！今天是你們到礦山的第一堂課，這些礦鋤就是你們的工具。我不管你們用礦鋤挖也好，用手挖也好……，總之，在天亮之前，我要看到你們每人身前堆著五百斤的礦石。」

  火光里，一名武官背著手，大聲咆哮，走來走去。

  「你們給我記住了，如果沒有達成任務，你們明天就只能去吃礦石！軍隊裡，一粒米都不會供給你們。——去。」

  軍官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

  不遠處的陰影中，李蒙默默的注視著人群，在他身前，兩名礦兵站直不動。

  

  「好了，你們可以出去了。記住，把那個方雲，領到107號廢洞。等他進去後，立即擊斷橫椽，活埋在裡面。」李蒙收回目光，盯著兩名礦兵，冷冷道。

  「是，大人。」

  兩名礦兵應了聲，轉身就走。

  「你，跟我來！」

  兩名礦兵指著方雲，頤指氣使。方雲深深看了一眼兩人，什麼話也沒說，挑了一根礦鋤，直接跟著他們往前走。

  巴林礦山地下，礦道錯蹤複雜，一條主道能衍生出數十條分叉礦道。兩名礦兵在前，開始的時侯，方雲還能看到地下許多奴隸，推著礦石進進出出。但越往後，看到的人便越少。

  「就是這條道，跟緊點！」

  兩名礦兵不客氣的吆喝著，他們手裡抓著兩根火把，方雲引進了一條漆黑的通道。隆隆的腳步聲在礦洞裡顯得很空洞，礦洞頂上，時不時有些石屑掉落下來。在空氣里，方雲聞到了一股潮濕發霉的氣味。

  當路過一處木樁構成的梁緣時，兩名礦兵站住，揮了揮手：「好了，就是這裡了。你自已進去。」

  「兩位軍爺不進去了嗎？」

  方雲回過身，問道。

  「讓你進去，你就進去。哪來那麼多廢話！」兩人開始顯得有些煩躁。

  方雲盯了兩人幾眼，突然三兩步走到礦洞邊，探手在洞壁上抓了礦土，細細的拈了拈，又放到鼻中嗅了下。

  「你們好大的膽子！」

  方雲拋下手中的礦土，突然回頭厲喝。

  兩名礦兵嚇了一跳：「你在胡說什麼！」

  「按大周律歷，謀害王公子弟，那就是個死罪。這條礦洞空氣潮濕，散發霉味，分明荒廢許久。你們兩個把我引入這裡，居心叵測，其罪當誅。這件事情，說出去，誰也保不了你們！」方雲聲色俱厲。

  兩人被方雲一語道破機密，心中不由一個哆嗦。不過，咬牙死撐：

  「荒廢的礦洞又怎麼了？正是因為荒廢了，所以才叫你去挖！」

  「哼，還死鴨子嘴硬！」

  方雲冷哼一聲，手掌一豎，猛的一掌拍在了梁緣上。只聽咔嚓一聲，梁緣折斷，礦洞頂端突然落下一塊大石，一下子把身後礦洞堵了。接著身後隆隆聲音不斷，此起彼伏的倒塌聲響起，一條礦洞就此埋掩。

  「我讀書涉獵極多，其中就有一條講敘礦物地理的。這裡土質鬆軟，極易塌方。所以才會廢棄。這裡地下岔道極多。你們一路走來，連想都沒想，就一路引著我來這裡。分明早有目的，早知這個礦洞有問題，特意把我引過來的！說，你們背後，是誰在指使！」

  方雲喝道。從這兩個人突兀現身的時侯，方雲就已經注意到了。礦洞裡的土質，和潮味，只是加重了他的懷疑。

  「嘿嘿，即然被你發現了，那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你殺了，再埋進洞裡！」

  兩人計謀被識破，先是一窒，繼續獰聲大笑，索性撕破了臉皮。一抽腰上，立即持刀虎仆過來。

  「不自量力！」

  方雲冷笑一聲，氣場破空而出，磅礴的氣勁充斥礦洞。兩名礦兵剛剛躍起，立即被一股大力定住，懸浮在氣場中，動彈不得。

  「告訴我，是誰指使的！」方雲喝道。

  兩人一聲不吭。方雲冷笑，突然手掌一揮，左邊的一名礦兵立即飛出，重重的撞在洞壁上，腦袋炸開，立即死亡。

  「我說，我說！」看到方雲談笑間，就殺了一人，另一名礦兵滿臉驚恐，終於開口：「是李蒙校尉！是李蒙校尉指使我的！」

  「李蒙？他是什麼身份？」方雲又問了句。

  「李蒙是大將軍李玉的親信，正是因為有他的命令。我們才敢動手的，要不然，給我們個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動手啊！」

  「大將軍李玉……，」方雲心中若有所悟，突然再次問道：「對於大將軍李玉，你知道多少？」

  「大人！我只是個小人物，哪裡知道這麼多。只知道大將軍在礦山待了十年，礦山裡的兄弟都知道，大人一直想調到外面去。」

  「再想想，還有沒有什麼，忘記說的！」

  「這……對了，李玉大人的親衛，曾經有次醉酒，說起過，大將軍十年前，曾經在猛虎軍任職……」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方雲點點頭，隨手一掐，便扭斷了這名礦兵的脖子。

  猛虎軍……，那可不就是平鼎侯座下的軍隊麼！方雲一下子就抓住了這件事情的主線。

  「這件事麻煩了。平鼎侯府居然想到了利用礦山駐紮的軍隊頭領對付你！」

  孔雀無聲無息的從黑暗中走了出來，聲音中流露出一絲凝重：「按照朝廷規矩，你們需要在這裡呆住五個月。在此期間，吃的、喝的、用的以及每天的任務，都是由軍隊安排。李玉執掌軍隊，他想對付你，你根本防不勝防！」

  「你能無聲無息的幹掉他嗎？」

  方雲突然問道。毫無疑問，如果孔雀能無聲無息的幹掉李玉，那麼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孔雀搖遙頭：「大周的軍銜，都是靠戰功積累起來的！」

  方雲點點頭。所謂一將功成百骨枯，大周朝的將軍，確實是在累累屍骨中走出來的，一個個實戰效果極強。就算孔雀是殺手，也很難得手。

  「巴林礦山是他的地盤，只要他一句話。你就死無葬身之地。而且他在暗，你在明。現在即然他想對付你，這隻怕還是第一次。以後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你死為止！」

  「哈哈哈，」方雲突然大笑起來：「孔雀，兵法上說，攻城為下，攻心為上。對付李玉這種人，根本沒有這麼麻煩。」

  「你想怎麼做？」孔雀道。

  「孔雀，聽過一句話嗎？叫做快刀斬亂麻！」方雲收了笑容，伸掌在虛空中輕輕一切，冷冷道。

  孔雀終於變色：「你要去找李玉！」

  「沒錯。我在礦山還必須呆五個月。如果一直和他私底下勾心鬥角，我將煩不勝煩，什麼事也不用做了。」方雲淡然道。

  「你想做什麼？你應該知道，李玉昔日是平鼎侯的部下！」孔雀語氣警告的意味非常濃：「你這是在自尋死路！」

  方雲搖搖頭，神色中流露出強大的自信：「孔雀，不用那麼多懷疑。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可能了。現在，我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

  泯山山脈主峰，李玉端坐在太師椅上，手是捧著一杯香茗，默默品茶。

  「大人！四方侯少子方雲求見！」

  一名親衛兵突然進來，報導。

  「嗯？」李玉眼睛眨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麼，臉上露出一絲饒有興趣的笑容。有意思，這個傢伙居然敢主動找上門來。

  「上他進來！」李玉揮了揮手。

  砰！

  簾帳飛起，李蒙像一隻粽子，飛了進來，倒在地上。

  「李玉，你死到臨頭了。還有心思品茶！」

  聲音一落，方雲龍虎行步，掀簾而進。

  哐鐺！

  李玉手腕一抖，震驚的茶碗都掉到地上，砸成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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