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愛已生根

  雄偉宮殿，雕塑神龍，鳳饒高柱，長廊寬闊，宮人成排，慈寧宮有著一種不能侵犯的威嚴。慕紫煙蓮步輕移，緩緩地踏上了慈寧宮那長長的走廊，她知道這走廊的盡頭是她該面對，且可能會影響她一生的事情。

  太后宛如一朵矜貴的鬱金香，端坐在高台之上，風華一世的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有女子宛如紫藤，她最深愛的紫藤般漫步到了她的面前；曾經，她最深愛的紫藤，紫和白色的花串極盡顯示出那股優雅尊貴氣質，遠望紫妃一步一步的前來，她仿佛見到了那一朵盛開於春夏之交的紫藤蔓：優雅、貴氣。

  那是一種自身散發出的氣質！

  差一點，她就要心軟，就要認同這樣的女子貴為後宮之首……可是，沒有人知道，紫藤蔓只有在春夏之交的溫和天氣才能最好的生長，皇宮此乃陰暗之地，這樣的女子生活在爾虞我詐的晦暗深宮，不知是喜還是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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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妾參見太后，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褪去了原先那一些無知，如今她對深宮禮儀略知一二，素顏上帶著一抹清淺的笑容，眸光柔和，委身問安。

  皇宮註定是個處處被禮節束縛的地方，越是厭惡這種繁文縟節，它就越像是魔魅一般把你越縛越緊，終至於窒息方止！她只是選擇最聰明的方式接受這些百般不願意接受的俗禮。

  「免禮。」

  「謝太后！」慕紫煙眉目飄散著一絲柔和的光芒，此刻的她就像是一隻不長刺的刺蝟，無刺而柔軟，令人把原本向來的凌厲的言辭都收至口中。

  可是，無刺的刺蝟也註定是柔軟而任人揉捏的！

  「你們都先退下，哀家有話要跟紫妃聊聊。」太后縴手一揮，宮女紛紛退下，包括陪同慕紫煙前來慈寧宮的玉青，整個大殿就剩下太后和隨侍其旁的嬤嬤，以及還站著的慕紫煙。

  伸手接過嬤嬤呈送過來的清茶，太后慢悠悠地品嘗了一口，眼角的餘光卻掃向了慕紫煙，只見紫煙滿臉沉靜如蘭。

  嬤嬤接過太后的茶杯，太后一抿嘴，淺嘗那入口的芳香，頃而，露出慕紫煙進慈寧宮之後的第一個笑容，拍了拍身旁的長榻，她滿臉和藹可親，聲音也比平日的來得溫和幾分，朝著慕紫煙說道：「來哀家這裡坐下。」

  縱使在皇帝的面前百般嬌縱，但是慕紫煙也知道，在太后的面前，特別是現在，自己需步步為營；未敢說不，低頭先道一聲謝，舉步上前，依她老人家之言坐在她的身旁。

  太后伸出手就一把拉住了慕紫煙柔軟的小手，切入正題的問道：「你可知今日哀家為何要傳你來慈寧宮？」

  慕紫煙一方面不敢抽回手，一方面又不敢先提立後之事，於是緩緩地搖搖頭說道：「回太后，臣妾不知。」

  「皇帝要立你為後一事，你可知曉？」

  慕紫煙毫不意外太后會問這個問題，輕輕卻是堅定地點點頭稱道：「臣妾曉得。」

  「皇帝此乃一片情深，總想要把最好的留給你這個令他深愛的女子，可是，紫妃啊，皇帝乃一國之君，立後一事並非如尋常人家隨便立個女子為正妻那麼簡單！」太后說到此，音調上揚，帶著一絲嚴厲，「紫妃，哀家想問問，你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慕紫煙艷紅的豐潤的唇一勾，一抹諷刺的笑容一閃而逝，弧度輾轉，又是那顯示乖巧溫和的笑容，自古講究門當戶對的因緣，何況這不是古，還是封建之首的皇家！

  她從未奢望能成為一國之後，最多對愛情存有美好的幻想，至多想過葉陽宸顥這一輩子都只愛她一人，只擁有她一人。

  「臣妾出身貧賤，身份卑微，一國之後豈能是如此身份之人，臣妾自認不適為後；臣妾乃前右相前妻，入宮為妃已是大限，如若為後，則天理難容，承蒙皇上厚愛，但是賤妃何可為後；臣妾上不知天文，下未曉地理，無才無能，非後之才。」

  慕紫煙一番話可謂把自己不適合當皇后的理由一一重點列出，沒有說自己想不想當這個皇后，只說自己不適合當這個皇后，戲份拿捏得當，但是此一番話下來，讓太后不勝滿意。

  太后終於展露出真實的笑容，拍拍慕紫煙的小手，呼出一口氣感嘆道：「你能那麼想便好，你體弱多病，皇后乃後宮之首，雜事繁多，哀家也是怕你的身體承受不住啊！」

  慕紫煙輕輕一笑，點點頭。

  可是，太后的話似乎還是沒有說完，叨叨念念還是把自己的的最終目的給說了。

  「皇帝的性子，一旦是他認定的事情，任是哀家也很難勸阻；哀家覺得，既然你知道自己並非當皇后的最好人選，加之你的常年體弱，不如就你勸勸皇帝，打消這個深令滿朝文武反對的決定！」

  說到『滿朝文武』，太后還特意加重了語氣，用意十分明了。

  慕紫煙眼眉淡淡清愁掠過，如若讓她親自開口讓葉陽宸顥娶別的女子為後，那擺明了是把自己心愛的男人推給別的女人……等等，她、她方才想到了什麼？心愛的男人？！

  心中頓時一愣，什麼時候她竟然不知不覺的把葉陽宸顥歸類為自己心愛的男人了？回宮之後，縱使想過珍惜，想過要給彼此一個機會，也知道自己的心裡多少還是在乎他的，可是沒有想到……

  沒有想到，已是『愛』那麼深了……

  他總給她滿滿的疼寵，就連吃醋都沒有給她機會，所以自己從未發覺他早已在自己的心裡生了根，發了芽；如今，想到他會娶別的女人為後，會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方才明了自己的心。

  那麼，她到底要該怎麼辦？真聽從太后所言，去那麼跟葉陽宸顥說？

  「紫妃，你在想什麼，哀家還等著你替哀家勸勸皇帝。」太后眉頭一皺，看著眼前不知怎麼的，發起愣來的慕紫煙。

  「是，臣妾儘量勸阻皇上。」慕紫煙深知好女不吃眼前虧的道理，不管如何，先應承下來，此刻她的心也已經凌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