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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九章 開戰!

2024-11-26 18:42:24 作者: 草上匪

  接著是雪花般的緊急塘報湧進來,以山西太原府和陽曲縣的亂子開端,一鍋沸油正衝起半天烈焰,正燎燒著整個北方大地。【。

  「太后!太后不好啦,崇門商關被燒啦,宮裡的年貨也全被搶啦!」

  接著李蓮英沖入坤寧宮,如天崩地裂末日降臨般哭訴著,茹喜就覺一股無形罡風,她親手織造推轉起來的罡風,狠狠抽了上來,將她的三魂六魄掃出了軀體,朝著冥冥地府墜落。

  「好……,好賊子!」

  因這消息而生出的錐心之痛扯住了魂魄,茹喜臉色煞白,臉肉抽搐,語不成聲。

  她的百花香油!她的南洋香粉!她的精製混元套!她的御用福壽膏!內務府在南蠻那採辦的年貨里,吃穿用玩的東西還不心痛,可這些或隱秘或奢侈之物,都是南蠻作坊限量應的,這一批沒了,等下一批至少得半年……

  不過是讓這些草頭賤民跳跳,他們居然敢上牆揭瓦了!讓他們反南蠻,他們竟然反到大清棟樑的頭上了!他們怎麼敢!?他們怎麼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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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茹喜套著假甲的尖尖手指伸出,抖得像是在彈琴,她的聲音完全變了惆,有一種劃拉玻璃的噁心感:「找慶復!找高其悼!」

  她幾乎咬碎了牙關,玻璃窗也快被震碎了:「殺!趕緊殺個乾淨!不把那些賤民的腦袋拿來,哀家就拿了他們的腦袋!」

  一個殺字如鎮魂寶物,將茹喜的魂魄拉了回來,可還沒完全入體衍蟥、吳襄、訥親和張廷玉等一幫軍機大臣又急急趕來臉色屎黃,像是每人屁股後都綴著一隻馬桶。

  「太后,塘沽大亂!」

  「數萬亂民沖了南蠻設在塘沽的商關,避難的一百多南蠻男女盡皆殞命!」

  「其還有南蠻塘沽領事官員……,」

  罡風再起,茹喜幾乎能清晰地聽到啪的一聲脆響,剛入體的魂魄被拍得又朝另一方飛了出去。

  諸位軍機所說的塘沽之亂發生在兩日前,這場亂子說起來還跟北京有關。在北京城已鬧得頭頂冒煙的人急速分化兩類類人無腦去沖砸滿是南蠻商貨的關卡,砸崇門商關就是他們幹的。另一類人,如洪定和何智之流,卻還留著三分理智不敢去碰跟內務府和官府有關的產業,而是把主意打到了塘沽。

  塘沽堆著如山貨物,塘沽還有要自海路逃走的南蠻,朝廷不敢在北京城鬧得太亂,可塘沽亂亂無妨嘛。

  於是數千北京民意運動的精英分子直趨塘沽,跟塘沽的民意運動合流就煮啟航字到沸點的熱油,再加上這股人馬,頓時破開極限,被嚴密遮護的塘沽商關淹沒在洶洶人潮。在此避難的塘沽領事,護衛官兵和英華民人一百七十六人殉難。

  完了……這是活活把開戰的把柄送到南蠻手上啊……

  茹喜魂魄飄渺,一口氣沒上來,兩眼差點翻白。之前日長州藩刺殺南蠻兩名通事,南蠻就起了大隊水師正奔日去問罪。

  南蠻報上消息說,不把日德川幕府搞下台,不把長州藩連根拔起,怎麼也難消南蠻一國之氣。

  現在好了大清這邊捅出的簍子已破了天,先不說天廟醫院和商館被砸無數北京東城英慈院死了十多南蠻大夫,已讓她極憂心又多出來一百七十六人,還有使臣,就算聖道爺還無意出兵,也難以違逆一國人心。

  大清要亡國了麼?要因自己翻攪起這一股人心大潮而傾覆了?

  茹喜仰頭就癱在軟塌上,驚得太監宮女們又是掐人,又是捏手足,弄了半天才讓她回過神來。

  「殺!那些個暴民,就是想亡我大清啊,殺!塘沽的官,勿論軍政,從同知到守備,殺!」

  茹喜再高舉鎮魂寶物,事到如今,就只有先下手強,把姿態擺出來。

  「喚慶復來,趕緊的!讓他去見陳大人,說什麼條款我們都允了!」

  清逸爾雅冷靜下來,茹喜就想到了最重要的事。

  下方跪拜的軍機們相對無語,心說什麼叫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這就是啊!

  「以那妖婆能有點起碼的理智,知道麻杆打狼兩頭怕,可沒想到……」

  未央宮肆草堂,李肆面對前來緊急請諭的薛雪、陳萬策、謝承澤和蕭勝等人,話語既有譏諷,又有沉重。

  對君臣來說,北方大亂的消息有好有壞,好的是茹喜待國器如玩物,不知死活地翻攪起民心,現在形勢已失去控制,了不讓滿清江山傾覆於這洶洶民意,茹喜必定會向英華五體投地,任處置,斷根行動該再無障礙。壞的是英華在這場亂子也損失嚴重,尤其是死了不少人,英華國也將再度掀起反清,要求馬上北伐的壓力越來越大。

  「現在打也不是不行,以伏波軍先導,自塘沽直入北京,再從淮北、陝西以及蘇里雅蘇台各遣一軍,三面進擊。滿清正如沸鍋之勢,我軍北上,即便不是一呼百應,城城納降,也能勢如破竹。因此不必動精銳之師,三五萬紅衣加倍數義勇,再糾合蘇里雅蘇台蒙古諸部,足矣!」

  見李肆目望虛空,顯是在計較著利害,蕭勝略有些激動地了意見。

  正在調理一國架構的薛雪率先反對:「伐清重在政治經濟,而非軍事。這兩面現在火候還有不足,就此拿下北方,會有太多問題。」

  謝承澤臉上還浮著悲戚之色,塘沽領事是通事館新生代翹楚,就此殉難,通事館的損失難以彌補,他也搖頭道:「滿清這亂子,就知太多北人還蒙昧不明,對我英華滿腔怒火否則也不至於鬧到那妖婆都難收拾的地步。此時北伐真的是火上澆油,殺戮太重的話,又要牽動國墨儒仁黨起來跳騰。」

  蕭勝哼了一聲:「之前北人自亂,討伐朝廷壓迫北人太甚的是他們,現在叫囂北伐的也是他們,將來北人傷亡多了,要跳出來鬧的還是他們這閒話生意真是好作啊。」

  史眙直嗯咳道:「我英華倡庸,總得有人唱反調,讓大家繃著一根弦,行事不至於太偏執嘛。」

  他向陳萬策:「陳相是何意見?」

  陳萬策微微一笑朗聲道:「在下領國俊傑謀劃北事,首論即誰是敵人,誰是朋友。現在北方之勢,大家起來亂,可在下來,卻是涇渭分明。哪些人可以用哪些人留不得,哪些人要誅心革面,再清楚不過!」

  儘管國人也付出了代價,可陳萬策心是極興奮的。滿清以內務府、皇商官商脊樑所編織起來一張利益大,維繫著滿人的統治,也攀附著漢奸官僚。北方民間工商力量以及一般民人被這張大重重壓著,原後者之間還有若干矛盾,可經這場亂子後者開始融合到一起,一同反抗這張大,山西太原府之亂就是例證。而反英最積極的人群在此次亂子也顯現出來,那就是被鼓動起來的社會渣滓這些人矇昧無知,毫無底限正是未來英華復土要整治,要誅心的重點對象。

  而一般民人尤其是底層農人工人,滿清不敢太過觸動,卻是英華異日復土可藉助的有生力量,但這需要清理和轉化深埋其的邪教道門。

  至於知識分子,此次民意運動可以出,滿清治下已沒什麼有「脊樑」的知識分子,要麼因開了眼界,不願再接受滿清大義,此避世乃至投奔英華。即便對英華還有牴觸,也都是選擇年羹堯那一派,跑去寧古塔了。而剩下那些頑冥不靈的守舊派,抱著道學禮教,不足患。

  陳萬策分析了北方人心形勢和力量格局,總結說,守舊派知識分子,加上北方悠久的邪教道門啟航字傳統,有可能跟北方受苦農工合流,再加上社會渣滓和野心投機分子,會形成一股強大的破壞力量。此時北伐,這股力量會聚合起來,破壞英華北伐大勢,乃至影響之後的北方改造。所以還需要時間,儘量將這股力量引流。

  通事館是一隻手,天地會是一隻手,工商和化醫藥等事務交流又是一隻手,現在三手剛鋪開,這場亂子雖會短暫拉住手,可亂子過後,局面明朗,三隻手定能發揮出絕大作用。

  陳萬策所負責的南北事務總署不僅統籌復土事,復土之後還要負責北方改造,他堅持磨刀不誤砍柴工,眾人的思想也再度統一了。

  討論完畢,眾人再向李肆,李肆也結束了神遊的狀態,吐出兩個字:「開戰!」

  開戰!?

  眾人都道,剛才一番嘴舌來往都白費了?皇帝也再沒耐心了?

  李肆道:「人心既已預演了,軍事也得預演,再說我英華國人性命和產業的損失,也必須找韃清討還!這一戰不復土,只索這一債!至於滿人害我華夏的債,不能輕飄飄以復土揭過,謀劃復土的同時,還要滿人定好下場!」

  將新債老債分開,卻是將滿韃和華夏的債通盤考慮,眾人心胸激盪,一同長拜。

  當聖道皇帝親擬的《滿清非國論》登載於報,急傳南北時,茹喜在乾清宮正殿面對一殿臣子,厲聲連問「如何是好!?」。

  《滿清非國論》是聖道皇帝借滿清國大亂之勢,置疑滿清政府怡守《英清和平協定》的能力,進而置疑滿清統治北方的大義。這已是在他日北伐作大義準備,畢竟英清兩國尊卑相約多年,不把這個大義逐步澄清,立馬換上討滿嘴臉,這個轉折太過生硬。

  儘管聖道皇帝這篇社論的調調離北伐還有一段距離,可在茹喜乃至滿清上層來,卻已接近北伐檄。而跟著這篇社論來的,則是南洋艦隊和伏波軍增援北洋,即將興兵問罪的消息

  「我大清該怎麼是好!?」

  茹喜繼續逼問道,當年她可是眼睜睜著李肆帶艦隊自塘沽北上,以區區萬人粉碎了光緒集團的武力,直趨入北京城。她社論能出,李肆還無北伐復土之心,可興兵而來,說不定是針對她這個太后的。她這話可不是在問如何保大清,而是在問如何保她自己。

  臣子們顏容枯槁,不敢去是誰攪起這場亂子的,紛紛建言說,得讓南蠻趕緊到大清賠罪的誠意,到大清管治北方的能力。

  「十萬人頭謝國罪!」

  訥親的發言鏗鏘有力,反正這人頭是漢人出清逸爾雅。

  他主張大殺特殺,除了輯拿殺害南蠻之人的兇手,之前起來鬧騰的人也大肆輯拿,殺個血流成河,嚇住南蠻再說。

  「光治民人怕難以交代……」

  張廷玉終究不忍心地發話了,光殺草民怎麼行?怎麼也得拿幾個大員出來祭旗吧,當然,有地位背上這場亂子責任的,要麼是滿臣,要麼是吳襄這樣的「正綠旗人」。

  茹喜咬牙道「北直隸總督,順天府尹,山西巡撫,一併治罪!他們往下抓,誰之前鼓譟得最歡,就拿誰的腦袋!」

  烹走狗的味道太重了,基於顏面,她補充了一句:「哀家是讓他們鼓譟民人遊街的,不是讓他們鼓譟民人燒殺劫掠的!」

  接著議到具體部署,茹喜拍板,三大營都動起來,慶復和高其悼在京鎮亂,衍蟥領西山大營去塘沽,訥親領豐臺大營去山西鎮亂,同時也防範南蠻入寇。

  種種措施都只是大清一國的應對,茹喜等了半天,沒等到她真正需要的答案,怒視了吳襄好一陣,吳襄才反應過來。

  「太后在,大清就在,防萬一,還請太后巡狩熱河!」

  這話出口,眾人都是一陣咳嗽,巡狩?現在是十二月吧……

  「這個……,避暑……呃……」

  吳襄也急了,再換了用詞,咳嗽聲更大了。

  「好好,哀家護這江山社稷,也豁出去了。」

  茹喜可顧不得這些,趕緊借著這梯子下了牆。

  十二月上旬,滿清治下那股颳得呼呼正響的罡風驟然一變,道光皇帝倉促登基,然後就跟著太后與宗室重臣「北巡」熱河。接著大批旗兵入北京城,大肆捕殺民人,領到了最高諭令的各地官員也趕緊點齊人馬掃蕩治下,原轟轟烈烈的民意運動,迎來了屠刀落下的幕布。

  十二月十日,身體已疲憊不堪,可心靈卻已升華的何智回到北京,見街上空空蕩蕩,還很是詫異。

  「快逃吧,官府正在拿人,大家都上了名單。」

  「城門尉老爺?順天府尹都被砍了頭,九門督慶復不是還要跟南蠻交涉,怕也已下了大獄!」

  問到「戰友,」回答讓何智驚惶不已。

  怎麼會呢?反南蠻的大業正如火如荼呢,在塘沽殺那些南蠻時,他們恐懼,他們求饒,真心暢快,南蠻有什麼好怕的呢?

  一定是哪裡出了錯……

  何智不甘心,去找了他的「導師」洪定。

  就在洪定的家宅外,何智正到洪定被五花大綁,一群旗兵拖著向外走,驚得他差點扯斷了辮子。

  洪定也到了他,可嘴巴被破布堵住,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就一個勁地點頭。何智淚流滿面,朝有奸人啊,每到國難時,總有賣國賊,導師就是被這些奸賊害了!

  導師定是要自己躲藏起來,一定是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撓……

  何智含「啟航」淚而別,那邊洪定嗚嗚了半天,旗兵掏出破布,他才喊出了聲:「那還有個人,他是東城鬧得最起勁的頭目!還在塘沽殺過南面的人,快抓住他!」

  被大批旗兵追著,何智握拳發下了誓言,洪大哥,我一定會繼承你的遺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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