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關於理想

  「嗯……啊？」

  沒想要燕赤霞會有此一問，一時間楊鳳年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來到這個世界將近半年，他卻始終抱著一份觀光旅遊的心態，好奇的看著關於這個世界的一切。傳說，神鬼，風土人情。

  每天除了去酒樓逛逛，回家修煉，除此之外，他還真的沒想過，以後要怎樣。

  現在，猛地被燕赤霞問起，楊鳳年一時間有些錯愕，有些茫然。

  化妝好了的燕赤霞，轉過頭來，看到楊鳳年一副傻眼的樣子，還以為他沒有聽清楚，笑了笑後，繼續問道：「是啊，人活一世，總要有些目標的。尤其是咱們這些修行之人，擁有著凡人難以企及的長壽。如果每個目標，這漫長的數百年時間，豈不是要無聊死？」

  楊鳳年木然的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後，自言自語的嘟囔著：「其實，如果不是你問，我還真不知道未來要幹什麼。不過，大概有個輪廓！」

  「哦？」燕赤霞頓時來了興趣，好奇的看著楊鳳年：「是什麼？」

  剛剛那個問題，雖然像是在問楊鳳年，但何嘗不是他在問自己。

  

  自從三十年前，金丹正道後，他便浪跡在江湖俗世中，整天昏昏然。除了修行，好像就沒別的事兒幹了。

  修行者一旦入道，就很難在與凡人共處。加之天下，修行者看破紅塵，人情冷漠。數十年下來，沒一個朋友。

  數十年來，每天看著日升日落，春去冬來，實在是無聊的厲害。

  在這樣下去，燕赤霞甚至都在擔心，有一天自己會不會因為太過無聊，而去拿腦袋撞牆玩。

  此時，聽這剛剛進入結丹境界的小友，說對於未來有個輪廓，燕赤霞頓時好奇起來。

  楊鳳年走到台階處，背手傲立，望著泛白的東方天空。一邊任由凜冽寒風拂面，衣抉紛飛，一邊等待著旭日噴薄而出。

  想了好久之後，楊鳳年長噓一口氣，轉過頭來，笑著對燕赤霞道：「反正我不想死。我的理想，大概就是，一直修行到長生不死的境界，然後找幾個漂亮妹妹，遊山玩水，嘖嘖。神仙般的日子啊！」

  燕赤霞聞言，頓時目光古怪。

  「怎麼了？」楊鳳年訕訕一笑，撓頭的道：「是不是感覺特沒前途？」

  燕赤霞愣了一下，隨後，看到楊鳳年那悻悻然的摸樣，豪邁擺手，哈哈笑道：「倒也不是，雖然說是有點胸無大志，不過，也正常，畢竟，人各有志。」

  「不過……」話音一轉，燕赤霞的目光更加古怪起來，看著楊鳳年的時候，就像看到一個腦袋秀逗了的書呆子，好笑道：「不是我打擊你，永生不死的境界，怕是很難啊！」

  「為什麼呀？」楊鳳年初入修行一途，對其中細節並不了解。而且，浩然正氣訣中，也沒有關於這方面的記載。大概是那位創出浩然正氣訣的先賢，對此不屑一顧。又或是那位先賢，自己也不知道。

  此時，聽燕赤霞的話語中好笑的意味，楊鳳年頓時好奇起來。

  燕赤霞看了楊鳳年一眼，愣了一下，好奇道：「你師父沒告訴過你？」

  楊鳳年輕咳一聲，背手傲立，做高人狀，故作謙虛道：「咳咳，本少自學成才！」

  燕赤霞哦了一聲，自言自語道：「難怪這麼弱！」

  楊鳳年一臉傲然的神色僵住，嘴角不易察覺的抽搐了一下，眯著眼睛，狠狠的瞪了燕赤霞一眼。…。

  「修行一道，關於境界的記載。各門派有各自的說法。不過，總結起來，大致可以分為，結丹，金丹，元嬰，分神，大乘五個境界。聚氣成丹，哦，也就是你現在的境界。修行者的陽壽在原來的基礎上會延長三百年。到了金丹期，陽壽五百。而元嬰期以及元嬰期以後的高手，則擁有了千年的陽壽。如果說是永生不死的話，那麼，只有渡過了大乘期，經歷大天劫，位列仙班的仙人，才能做到這一步。所以，小年啊，你如果想達到那種境界，就必須努力修煉。早日度過大乘期，成就無上金仙。任重而道遠啊！」

  說罷，燕赤霞，伸出蒲扇大，有力的手掌，用力的在楊鳳年的肩膀上拍了拍，語重心長的說道。

  燕赤霞一番平淡無味的話，卻讓楊鳳年眼前頓時一亮。長久以來，遮在心頭的迷霧，徹底散去。展現出了一路浩瀚，漫長的修仙畫卷。

  楊鳳年聞言後，怔了很久。

  眯著眼睛，看了一眼東方那染紅了的地平線上，一輪噴薄而出的紅日，感受著迎面吹來的冰冷晨風，深吸了一口氣後，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

  轉過頭來，看著似乎也沉浸在了這遙遠修仙大道中，一臉肅然的燕赤霞。看了一會兒後，楊鳳年移開了目光，俊逸的臉頰上，浮現出了一抹豁達輕鬆的笑意。

  不論未來怎麼樣，但是現在，二人都已找到了自己的路。

  而且，很清晰！

  ……

  山神廟距離十里坡還有一段路程。

  在把自己裝扮成，昨天闖入山神廟中的那兩隻樹妖后，楊鳳年和燕赤霞商量了一番，決定立即啟程。

  他們必須在日落前，趕到十里坡。

  只有這樣，才能趕上日落後一個時辰內，十里坡妖門開啟的時間。

  馬匹沒有帶上，扔在了山神廟。

  二人將兵器藏在由樹葉和樹皮做成的內衣中，收斂了氣息後，便走下了山神廟。

  迎著凜冽的寒風，踩踏著腳下冰凍堅硬的土地，朝著遠方，那一片暗淡烏雲籠罩下的密林走去。

  此次宴會，槐樹精邀請了青華縣四周幾乎所有的妖魅。

  一路上走著，往十里坡趕去的妖魅，也越來越多。

  看著身旁，這些化做人形，身上打扮，或是風流倜儻的才子，或是美艷動人的佳人，又或是白髮蒼蒼的耄耋老者。聞著他們身上，散發出的草木腐朽的氣息，饒是燕赤霞見慣了妖魅，此時看著身旁群魔亂舞，都不由的頭皮發麻。

  媽的，萬一讓這些人識破身份，自己和楊鳳年可是會被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妖魅，吃的連渣都不剩。

  真是好刺激！

  燕赤霞緊張之餘，咕咚的吞了一口口水。偷偷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楊鳳年。

  楊鳳年此時也有些頭大，看著身旁不遠處，那些或是獨行，或是三五成群結對而行的妖魅，心中頗有一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

  媽的，早知道所有妖怪都化作了人性，自己和燕赤霞幹嘛要畫蛇添足，化裝成這樣。

  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