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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四十九章 鍾自羽1

2024-05-06 22:43:31 作者: 誰家MM

  初春三月,風光無限。

  定州清樂堂里,魏儔正給一位患者抓藥,大夫的藥方寫得天花亂墜,龍飛鳳舞,但因為合作太久,魏儔瞟一眼,就知道上頭寫的是哪些藥材。

  抓完藥,他手腳麻利栓了個結,遞給櫃檯外的客人。

  客人接過離開,藥櫃這邊,一時也沒有新客,魏儔便坐下來,端著櫃下的一本新出的話本,津津有味的看。

  「科科科。」三聲敲擊聲,把魏儔從話本的精彩情節中喚醒。

  他不舍移開目光,視線還停駐在話本上,頭也不抬的往前伸出手:「方子。」

  手上沒有東西送來,魏儔有些不耐煩,這才抬起頭來,便看到了一位面帶微笑的中年客人,站在櫃檯外,盯著自己。

  

  魏儔又抖了抖手,說:「方子。」

  客人愣了一下,與他四目相對,垂了垂眸,半晌,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問:「認不出來?」

  魏儔皺起眉。

  客人又說:「看來你眼力變差了,是太老了嗎?」

  臉不認識,但聲音怎麼這麼熟悉?

  魏儔這才猛地一瞪眼睛,恍惚間,不敢置信的問:「你……你……你……」

  客人輕輕點頭:「是我。」

  「砰!」魏儔一拍櫃檯,心急火燎的從側門出來,但站在離客人兩步遠的地方,卻怎麼都不敢上前。

  「真,真的是你?」他還是不確定。

  「是。」客人說道。

  魏儔眼圈一下紅了,上前,一拳頭錘在客人肩膀上,抽著鼻子問:「你,你怎麼出來了?」又忙壓低聲音:「你逃獄了?」

  客人無語的道:「減刑了。」

  魏儔這回鼻尖都紅了:「減沒了?」

  「沒了。」

  魏儔一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一抹,手心全濕了。

  他嘴裡埋怨:「你說你,好端端的進去幹什麼?這麼多年,吃了多少苦啊,你當時要是逃了,咱兩一起隱退,誰能找著你……」

  這話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說了,魏儔覺得鍾自羽被柳蔚騙了,自首什麼自首,這輩子都不應該自首。

  但鍾自羽有他的理由。

  現在他說:「我感覺很好,整個人都很輕鬆。」

  魏儔又開始哭,捂著臉,抽抽噎噎的停不下來。

  人老了,就是容易被情緒影響,看個話本都會傷心,何況見到真人。

  鍾自羽看他這樣,也沒打斷,只等魏儔哭夠了,才說:「剛下船就過來,還沒吃東西,有吃的嗎?」

  「有有有。」魏儔忙說,然後招呼夥計一聲,帶著久別重逢的故人趕緊回家。

  魏儔家就住在醫館後面,離得近,醫館有什麼事,他來得也及時。

  家裡被收拾得有條不紊,地方不大,但舒適宜居。

  院子裡還種了不少花。

  鍾自羽提著他的藤編小箱子,一路走,一路看周邊的風景,到了魏儔的屋子裡,他立刻就看出這環境不是魏儔收拾得出來的,他問:「家裡還有別人?」

  魏儔臉「嗖」的一下紅透了。

  鍾自羽頓時明白了。

  「請 出來吧。」

  魏儔扭扭捏捏的給鍾自羽倒了杯水,埋著頭,說要去廚房拿吃的。

  等他拿了幾樣吃食出來,跟著他出來的,還有一位腿有些跛的婦人,婦人長得五官端正,看得出,年輕時候也是個美人。

  婦人沒想到家裡會來人,看到鍾自羽,忙理了理自己的頭髮,又扯了扯衣服,儘量讓自己不要太失禮。

  鍾自羽起身,對婦人頷了頷首。

  婦人連忙擺手,讓他坐,又把吃食送上,端走涼掉的茶壺,表示要另外去沏茶。

  鍾自羽看她從頭到尾沒說話,狐疑的看向魏儔。

  魏儔道:「當時只保住了命,嗓子不行了,腳也有點不靈便,柳蔚給看過,說人是健康的,就是可能生活上有些不方便。」

  鍾自羽皺起眉:「發生了很嚴重的事?」

  魏儔點頭:「她是被賣到這邊的,嫁給了一戶屠夫,那家人虐待她,生了個兒子,後來她兒子死了,她瘋了,那屠夫又總打她,有一次喝了酒還想殺她,我給救了回來,那屠夫一家都下獄了。」

  鍾自羽沉默下來。

  大千世界,這種事在任何地方,任何時候,都有發生的可能。

  鍾自羽儘量讓自己語氣平和點,問:「那你們現在?」

  「我娶了她。」魏儔說著,又摸摸鼻子:「沒寫信跟你說,這不是,不太好意思嗎。」

  鍾自羽道:「這是喜事。」說著,打開藤編的箱子,從裡面掏出一個袋子,遞過去。

  魏儔跟他老熟人了,也沒推拒,接過來,當面就把袋子打開,看到裡面是一疊銀票。

  魏儔愣了一下,忙問:「你哪來的錢?」他怕鍾自羽剛出獄,又作奸犯科,這讓柳蔚知道,又給逮回去坐牢咋辦?

  這時婦人端了新沏的熱茶過來,她讓鍾自羽喝,自己又擦擦手,對魏儔比劃了一下。

  魏儔點頭:「行,你去吧。」

  婦人又對鍾自羽點點頭,這便退進了裡屋。

  魏儔解釋:「跟你還不熟,她有些怕人。」

  鍾自羽理解。

  魏儔又問:「這錢到底……」

  「之前我為朝廷做了些事,有封賞。」

  魏儔半信半疑的打量他一會兒。

  鍾自羽道:「真的。」

  魏儔看他不像撒謊,才想起來:「是去年嗎?當時我給你寫信,你一直沒回,小黎說替我問,最後又告訴我讓我別打聽,所以,你做了什麼?」

  鍾自羽:「一點小事。」又說:「賞了五十萬兩,你這裡是一半,剩下的我留著了。」

  魏儔愛錢,一直愛,但他不解:「你分我一半幹什麼?」

  鍾自羽沉默片刻,道:「本是怕你晚景淒涼,過得不好。」接著又說:「不過現在,當賀禮也行。」

  魏儔都想哭了:「你真是……」又說:「賀禮這也太多了……」

  鍾自羽抬起頭:「你還有嫌錢多的時候?」

  魏儔:「……」

  二人是相扶半生的朋友,鍾自羽是斷不會不管魏儔的,他甚至都做好了出獄後,要給魏儔養老的準備,但現在,魏儔身邊有人了,他覺得這樣更好。

  魏儔拿著銀票,到底沒有再推回去,說:「就當存在我這兒的吧,我先去給你收拾屋子,對了,家具什麼都要新打,對面街有個木行,明日一早我們一起去看,你想要什麼樣式的家具,跟木匠說好。」

  「不用了。」鍾自羽說:「我住兩天就要走。」

  魏儔瞪圓眼睛:「你不跟我一起住?你還要走?」

  鍾自羽失笑:「本來就要走,特地先過來看你,把銀票給你送來,之後要去東海的。」

  「東海?」魏儔先迷茫了一陣,大概時間太久,有點記不清這個地名的特殊性,而後才猛的想起來:「你又要去找岳單笙?!」

  岳單笙之前負責開闢仙燕國與青雲國的互通海航,如今海航成立,但他一直在東海任職,現任南州海運司正,官居五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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