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左邊，還是右邊？

  他們之間的對話也可以變得這麼蒼白，好像陌生人一樣。幾天不見，好像相隔了幾千幾萬年那麼遙遠。

  葉俊軒明白這一切都是他的錯，是他傷她太深了。他們兩人的心結，也是應該由他主動解開的。

  他平靜了一會，輕輕握住蘇涵的雙手，正視著她的眼說道：「涵涵，對不起，我不知道那是我們的孩子，是我不好……」

  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她會原諒他嗎？這麼大的錯誤，連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可是，他還是希望她可以給他一次機會。

  蘇涵果然收回了雙手，沒有說任何話語。

  她這一個疏離的動作，讓葉俊軒的心涼了半截。

  「涵，你怎樣才可以原諒我？」葉俊軒知道蘇涵在生氣。他捶著自己的左胸口，情緒也比剛才衝動了許多，很自責地說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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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言萬語，他卻只能對她說這句對不起。他多希望她打他，罵他，怎樣都好，可是，他最害怕她像現在這樣不理他。

  蘇涵只是在一旁蒼白地微笑著。

  她要怎麼原諒他？他親口說的，讓她帶著孩子滾……這一句話，已經註定她之後的人生與他無關了。她不需要他關心自己，如果，那只是出於同情。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她還活著，也會過得很好的…她還有朋友，有家人，有那麼多值得用心去愛的人和事，為什麼要委屈自己去愛一個不可能的人呢？

  她會好好的，一定會好好的。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啊…有太多美麗的風景沒有瀏覽過，不能為了一道傷心的風景而影響了旅途的心情。嗯，她一定可以做到釋然的。

  「我不會再打擾你了。」她忽然說了這冷冰冰的句話，雖然是違心的。她是不敢再打擾他了，她沒有資格，怕自己會受傷。

  葉俊軒愣了一下。她的語氣那麼冷硬，她這是還在生他的氣，還沒有原諒他。

  是啊，他犯下這麼嚴重的錯誤，又怎麼能奢望她的原諒…有些錯是不能犯的，他不僅傷害了她，也害了他們的寶寶。她的痛，他要怎樣才能幫她分擔？

  「你…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葉俊軒的語氣帶著些失落。他是真的瀕臨絕望了，不知道怎樣才可以為自己的過錯贖罪。如果她肯原諒他，願意給他重新開始的機會，他一定牢牢抓住不放，好好愛她，把全部的愛都給她。

  「涵，原諒我……」他的神情很痛苦，如果得不到她的原諒，他不知道要怎麼辦。

  蘇涵冷冷地轉過頭，眼中透著悲傷與無望，她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心情面對這個男人。她想他，也無法否認自己還愛著他，可是這份愛的代價是那麼沉重，她真的不敢愛了，再愛下去，她會不會遍體鱗傷？在這場愛與恨的抉擇中，她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良久，蘇涵的嘴邊傾出一句無情的話語：「別讓我看不起你。」

  葉俊軒沉默了。她說，看不起他？她怎麼會對他說這樣的話？

  「同情的回頭，我不稀罕。」蘇涵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了。她明明不想表現得這麼冷硬，明明很想哭泣。

  原來偽裝冷漠這麼好用，她今天才發現。真的可以很好地保護自己。

  她是希望他可以來安慰她的，告訴她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他還是那個他，他們還可以繼續他們的幸福…

  他大概是不會明白她的心的。她可以原諒他的不知情，可以原諒他的冷漠……但是，她無法原諒他的不專一。

  他愛的人不是她。他之所以回頭，是因為心有愧疚，是同情，是憐憫。

  「這不是同情，不是。」他們之間的誤會太深了。葉俊軒一邊搖頭，一邊深沉地解釋道，「涵涵，我是真的想好好對你，只要你肯原諒我，我們還可以像過去一樣……」

  像過去一樣，多麼好聽的話啊…他們真的回得去嗎？那些美好的日子，真的可以重演？

  她覺得，兩個人只要心中有彼此，就算相隔再遠都是彼此依偎的，可是如果出現了其他人，就算他們緊緊擁抱著，心也是無比遙遠的。

  「那她呢？」

  蘇涵的一個問題，讓兩人之間又沉默了幾許。這是她最不願意問的，也是必須要問的問題。

  「她？」葉俊軒愣了一下。她，什麼她？

  「嗯。」蘇涵很輕地應了一聲。

  她是多麼不願意想起——葉俊軒愛的人是梁若晴，不是蘇涵。

  她要怎麼接受這個結果？他為她輸血救了她又怎樣，他和她說對不起又怎樣，他心生悔意又怎樣……能改變這個事實嗎？

  只要想起軒喜歡的是那個女人，他是因為她長得像梁若晴才「愛上」她的，她心裡就好難過好難過。

  她不要做任何人的替身，也不允許感情里有任何污點，她要的愛是純粹的，唯一的，可以不用那麼轟轟烈烈，但必須是兩個人彼此信任，彼此專一。

  走到今天這一步，她的心真的好痛。信任誰就是給誰一把刀，不知什麼時候他會反過來捅你。

  她曾經那麼相信他，那麼相信他們的愛是真的，可是到最後，不過是悲劇一場。她從來不知道愛上一個人會這麼痛，愛情，會是這麼沉重的感覺。這份幸福太過短暫了，才剛剛到來，甚至來不及打招呼，它就又匆匆離去了……

  在沉默過後，葉俊軒有些明白蘇涵的意思了——小丫頭這是在吃醋，因為梁若晴。他心裡很酸澀，但也有幾分欣慰，至少這樣說明了她還是在乎他的，對不對？

  「涵涵，你好傻…」葉俊軒又拉起她的手，這一次，他沒有遭到她的拒絕。他的面頰上帶著笑意，溫柔地對她說道：「我那天是為了氣你才那樣說的，那不是我的本意……我的心，你不明白嗎？」

  如果他心裡有別人，早就和那個女人走了，現在也就不會出現在涵涵身邊了。他很確定自己愛的是蘇涵，不是梁若晴。

  「我不信。」冷冷一句話，蘇涵的眼角卻含著淚。

  她要怎麼相信他？他說過的，除了梁若晴不會愛第二個女人。他因為梁若晴拋棄了她，這難道還不夠嗎？

  他和梁若晴認識了那麼久，而她才認識他兩個月，在他心裡，她根本比不過那個女人的。

  葉俊軒也愣了一下。他這樣解釋了，為什麼她還是不相信自己？「涵涵，為什麼？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我不信，我就是不信……」蘇涵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她不要偽裝堅強了，好累。

  她再也不要相信他了，每一次相信都那麼痛徹心扉。那個叫梁若晴的女人，她長得那麼美，那麼端莊優雅，比蘇涵漂亮幾千幾萬倍，而且，梁若晴還和他有過lang漫而難忘的曾經。蘇涵，終究不過是一個替代品……

  「涵涵，你不要這樣，別哭…看你哭，我也會難過的。」葉俊軒從床頭櫃拿來紙巾，為她擦去眼淚，不管為她做點什麼，只要她心裡舒服一些就好。

  「你不要碰我！」他沒想到，自己的手遭到了她的牴觸。

  看她這樣，葉俊軒只有一次次的心灰意冷，但是，他還是保持微笑：「好……我不碰你。」

  她的冷漠讓他感到無比心痛。她不肯原諒他，還是不肯……

  「涵涵，我問你一個問題好嗎？」葉俊軒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試探性地問道。

  蘇涵沒有說話，也不敢看他的雙眼。

  「你還愛我嗎？」他的聲音已經有些落寞了。

  這個問題好沉重，她要怎麼回答…

  她愛他，可是說不出口。她也不想就這麼告訴他了。

  「不願意告訴我？」他眼中含著渴望，還帶著些悲傷。

  蘇涵把頭撇到一邊去。她不敢再看他了，他的眼眸傳達著他心底的期待，那份雋永的深情會讓她徹底淪陷。他，是她喜歡的男人，她要怎樣逃過他的視線，逃過他的愛……

  「要不這樣。愛的話就親一下我的左臉，不愛，親右臉……好不好？」他的語氣那麼平靜，甚至一直在微笑。

  蘇涵已經哭得不成樣子了。她想堅強一點，怎麼也做不到。這些都是屬於他們的回憶，他為什麼要現在說出來…

  葉俊軒將她攬到了懷裡。「不哭，哭花了我心疼。」

  蘇涵沒有再反抗了，只是止不住地流淚。此時此刻，她是多麼需要他的肩膀，他的依靠，她不想再逞強了。

  「涵涵，我愛你……」

  他親吻著她，從鼻尖遊走到臉頰，最後吻上了她的唇。他吻得很輕，用最溫柔的力度吮著，漸漸伸出舌尖，抵開她不願意張開的雙唇。「相信我，我是真的愛你，我對你是真心的……」

  「我沒有說相信你！」她哭喊著，用力將他推開。

  「要我把心挖出來，你才會相信我嗎？！」他急了，是真的急了，他真的很害怕她這樣不理解自己。

  葉俊軒很衝動地站了起來，因為起來得太突然，他不由得頭暈目眩了一陣——獻了大量血，又整夜未眠，其實他現在也無比疲憊。

  「你，你怎麼了？……」蘇涵終究還是掩飾不了內心的關切。看到他痛苦地扶著額頭，她是真的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