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腦海里都是蘇涵的影子

  空氣凝固了。剛才還有說有笑的兩個人，這時候也只有沉默。

  

  「這…」蘇涵望著紙條上他親手寫下的字，竟不知怎麼辦才好。

  路天明怎麼會突然說喜歡她呢？他們都認識好多年好多年了，她一直把他當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大哥哥，他怎麼會……

  在沉默中，路天明始終專注地望著蘇涵。他沒有說話，就好像是在等待她的回應。

  這時候，蘇涵看見他緩緩張開了嘴，她的心也隨之懸在半空了，她實在不敢猜測他會對自己說什麼……

  「呵呵，愚人節快樂涵涵。」

  「……」蘇涵抬頭望了望黑板旁邊的日曆——好，給4月1號跪了。

  哼，天明就是喜歡和她開玩笑~……

  路天明年少時忐忑不安的告白，卻被她當成了一句玩笑。八年後的今天，他再次鼓起勇氣對她表明了心意。不是愚人節，也不是惡作劇。

  我喜歡你，涵涵，喜歡你很久很久了…

  蘇涵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她的心已經很累了，路天明突如其來的表白，更加重了她的負擔。

  「我不知道你一直喜歡我，我……」良久，蘇涵終於開了口，雖然知道有可能會傷害到他，「我現在真的很累，沒有力氣再愛了。我想我的心已經死了，我不能騙自己，更不能騙你，對不起…」

  她的靈魂已經被挖空了，剩下一個空洞的軀殼。這樣不堪的她，有什麼資格再去談愛呢？她不想騙路天明，更不想因此耽誤了他。

  她要怎樣道歉才好…她要怎樣，才能得到他的原諒？沒想到，路天明很釋然地笑了，還輕微地聳了一下肩：「沒關係，我知道你會拒絕我的。」

  他說得那麼隨意，就好像真的不在意一樣。可是他的內心呢？也不介意嗎？

  「別這麼看著我，我沒事，真的。」路天明見蘇涵一直盯著自己看，連忙恢復了笑臉，和之前一模一樣的開朗，「不管怎樣，我們至少還是朋友。」

  他多麼會安慰自己。一句「我們至少還是朋友」，就把之前所有的痛苦與悲傷全部一筆勾銷了。真划算，是不是？

  路天明始終保持著微笑，他不能讓蘇涵看到他的痛。他只想在她需要安慰的時候出現，安慰她，保護她，陪伴她……當陽光重新回到她的世界裡，他再退回到朋友的界線。只要她過得幸福、快樂，這一切也就足夠了。

  至於給她幸福的那個人是不是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真的沒關係嗎？

  路天明抬頭望著天花板，自嘲地笑了一下。他明明很想釋然，可是心裡，還是像萬箭鑽心般地在痛著。

  只是需要時間而已。他會習慣的，會接受的…

  「走，我們出去吃好吃的，我請客。」路天明為了躲開尷尬轉移了話題。他，始終在微笑著。

  蘇涵的眼裡再次含著淚水。他總是用一顆無比溫和的心在包容她，無論她做出怎樣的選擇，他都不會有任何怨言。她是真的很對不起他，她不知道還能怎麼辦。

  肚子忽然好痛。

  她這是怎麼了？翻江倒海般的痙攣一陣陣襲來，快要承受不住了。蘇涵痛苦地捂著肚子，額頭布滿了虛汗，她努力忍著，還是忍不住發出了聲。

  「涵涵？！」路天明立刻到蘇涵身邊扶著她，「你怎麼了？肚子痛嗎？」

  「我……」蘇涵邊喘著粗氣邊咬著牙。她痛得天旋地轉，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見一股深紅色的血液汩汩流淌著，沿著她的大腿，一滴一滴地墜落地面。

  ***a市繁華的市中心商業街上，人群熙熙攘攘，聚集了眾多高檔百貨商場和上流人士。

  「軒，我們去那邊看看好不好？」梁若晴一邊挽著葉俊軒的手臂一邊笑著對他說道。

  葉俊軒的表情顯得很淡漠：「嗯。」

  這幾天，葉俊軒的日子過得渾渾噩噩的，都不知道自己每天在幹嗎。空蕩蕩的心裡，總覺得缺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兩人一路走著，始終沒有任何對話。

  梁若晴怎麼可能沒發現——葉俊軒的情緒一直很低落，她幾次主動和他說話，他都是在很敷衍地回應。

  在梁若晴印象中，他一直是個很體貼、很懂女生心思的男人，沒想到這次重逢，他不但沒有欣然回應她的愛意，反而帶著許多冷漠。

  不管怎樣，他願意陪她出來逛街——他沒有拒絕她，說明心裡還有她。

  「今天天氣真好，我們好久沒有這樣一起走走了。」梁若晴輕輕將髮絲別到耳後，另一隻手始終沒有離開葉俊軒的手臂。

  「嗯。」依然是敷衍的答案。他的眼神始終游離著，都沒有看她一眼。

  梁若晴心裡有些失落。軒現在這個樣子，是因為那個叫蘇涵的女人嗎？為了她，他竟然會產生如此大的轉變，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

  不過梁若晴深知，此時她一定要保持微笑。軒是不會喜歡一個怨天尤人的怨婦的，如果連這點都沒把握好，她就真的沒有勝算了。

  她需要做點什麼來喚醒葉俊軒的記憶。他們擁有那麼多那麼美好的過去——七年的惦念，不信抵不過一個蘇涵。

  梁若晴看到道路前方的井蓋，心中萌生了主意。

  「軒，我們走快點啦。」梁若晴一如既往地微笑著，很親密地攬著葉俊軒向前走著。

  硜——梁若晴的身子忽然一歪。

  葉俊軒嚇了一跳，他轉過頭來問道：「怎麼了？」

  梁若晴痛苦地扶著腳踝：「我…剛才崴了一下，好痛。」

  葉俊軒瞥頭看了一眼，只見梁若晴的高跟鞋踩到了井蓋的縫隙里，大概是被絆了一下。

  「軒…」梁若晴含情脈脈地注視著他，眼中流露著某種期許。

  梁若晴有把握，葉俊軒一定會關心她的，他是如此風度翩翩的男人，絕不會對她的受傷置之不管。首先先要喚起他的同情心，之後的事，一步一步來。

  「崴到腳了？」葉俊軒不經意地看了一眼。

  梁若晴含蓄地點了點頭：「嗯…」

  「還能走路嗎？」他的語氣好像沒有明顯轉變。

  「……我…應該是不能了。」梁若晴的表情又變得苦澀了一些，半蹲著身子，她要努力做出痛苦的模樣，這樣才能博取他的同情。

  可是葉俊軒好像沒有同情她的意思。他一直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像一座雕塑。

  「軒，扶我走路，好不好？」梁若晴乾脆把話說得更直白了一些。這種時候，她不介意表現得主動一些。

  葉俊軒蹙了一下眉：「你這是還要繼續逛街麼？」

  梁若晴竟不知怎麼回答，腳崴到了，按說應該不能逛街了的。她靈機一動，忽然改變了主意：「我現在覺得好點了，能走路的，但是這雙高跟鞋穿著不太舒服…」

  梁若晴指了指腳下的鞋——12cm的超高跟，這是她做模特以來的穿著習慣，其實她完全能夠駕馭。可是不管怎樣，她都希望葉俊軒能對她表示出關心和疼愛，哪怕只是微微扶她一下。

  「逛街還穿這麼高的鞋。」葉俊軒似是冷笑了一聲，「你個子那麼高，再穿這雙鞋都快和我一樣高了。」

  梁若晴溫婉地笑著，如果沒聽錯，他剛才是誇了她一句的。172cm的身高，蘇涵那個女人比不了。

  「你什麼時候長這麼高的？我怎麼記得以前……」葉俊軒從上到下打量起梁若晴來，還一邊回憶著。

  很好，她的目的達到了。她就是要讓他回憶起過去的一點一滴，哪怕只有一點點，都會成為她勝利的籌碼。

  「女大十八變。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在巴黎一直在當模特的。」梁若晴有意無意地告訴了他一句，她從事的兼職可是很有檔次、很高雅的，某些女人想當模特都不夠格。

  葉俊軒的嘴角依然揚得很冷。

  梁若晴迴避了他的目光，作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嗯，扶我去商場裡轉轉。」她再一次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鞋不舒服還要逛街？」葉俊軒冷不丁地說了一句，甚至帶著些嘲諷的笑意。

  「……」梁若晴瞬間被打擊了。他就這麼不願意扶她？？她向四周望了望，看到附近剛好有一家鞋店，心裡又有了新主意：「軒，你去幫我買一雙平底的鞋好不好？」

  葉俊軒蹙起了眉：「我？我又不知道你穿什麼樣的鞋。」

  「隨便啦。」梁若晴靦腆地笑著。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她要留下葉俊軒繼續陪自己逛街。

  「你穿多大碼的鞋？」葉俊軒疑惑地回過頭看了她一眼。

  他竟然連她穿幾碼的鞋都不記得了？

  「軒，我的鞋碼沒有變的。」梁若晴壓制著心裡的情緒，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回答他說道。

  葉俊軒似是很抱歉地點了一下頭：「不好意思，女大十八變，我怕你的鞋碼也變了。」

  「……沒有的。」梁若晴心裡的確有些彆扭。

  「好。」葉俊軒說著就要過馬路去那家鞋店，臨走前他還囑咐了梁若晴一句：「扶好了。」

  「好。」梁若晴尷尬地一笑。

  葉俊軒就這樣離開了，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真正關心地看她一眼。

  為什麼和梁若晴在一起的感覺那麼不對？他沒辦法逼自己擺出一副很關心她的模樣，因為，他的確不想關心她。

  和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他腦海里浮現的都是蘇涵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