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執拗的呂小姐
2024-11-19 14:54:27
作者: 樓主大大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喊殺聲也驟然減弱,千名鐵騎徐徐聚攏在呂布周圍向北方突圍,曹軍蜂擁追趕,陣腳一時大亂,高謹覷見這個機會,勒馬向西而去。
曹洪眼睜睜的望著高謹的背影,連忙過去查看典韋的傷勢,見典韋還有氣息,這才鬆了口氣,隨即又懊惱起來,方才那個呂布軍的士兵勢單力薄,若是將他團團圍住,一定不會讓他走脫,現在讓他跑了,實在可惜,白白錯過了給典韋報仇的機會。
後悔已經來不及了,方才高謹打敗典韋之後,曹洪一心擔憂典韋的傷勢,另一面又被高謹震懾,現在回想,實在是錯過了機會。
曹洪嘆了口氣,吩咐人將典韋抬回營去,戰鬥已落下帷幕,呂布軍突圍而出,曹軍追趕不及,只好紛紛收檢同伴的屍骨就地掩埋而後回營。曹洪灰頭土臉的回到大營,迎面一名騎將帶著一隊士兵過來,朝著曹洪招呼道:「兄長……」
曹洪的臉上才恢復了一些血色:「子孝要到哪裡去?」
騎將道:「今日戰場上呂布之女與呂布失散,許多人瞧見是一個騎兵救走帶往泗水上游去了。曹公有令,叫我到附近搜索,看看能不能尋來。」
曹洪想起戰場那昏厥過去的女子,隨即又想起那個古怪的騎兵,不由得心有餘悸,臉色大變。
與曹洪對話的騎將正是曹洪的族弟曹仁,想到曹仁要去追趕那個古怪的騎兵,曹洪連忙勸阻:「子廉萬萬不可去,哎……此事一時也說不清,你先在這裡等候,我先去見曹公,請他收回成命。」
曹仁道:「兄長今日是怎麼了?不過是追擊一個女子而已,今日許諸將軍與呂布對戰時受了傷,典韋將軍亦重傷回來,曹公正在氣頭上,兄長戰場廝殺的累了,兄長還是先回營帳歇息,子廉去去就來。」說完,不等曹洪再勸,曹仁已拍馬帶著幾十個士兵絕塵而去。
曹洪望著曹仁遠去的背影,不由得跺腳,跌足長嘆道:「子廉此去凶多吉少……」良久,他才醒悟過來:「此事需先向曹公稟告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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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二年,劉備勾連曹操共攻呂布,呂布被圍下邳,無計可施,謀士許汜、王楷進言,欲使獨女呂婉君與袁術之子成婚,請袁術出兵相助。呂布從其計,即日修書,就著二人前去淮南見袁術。
許汜、王楷到了壽春,拜見袁術,呈上書信。袁術道:「呂布曾殺我使者,賴我婚姻!今又來相問,何也?」
許汜答道:「此為曹操奸計所誤,願明上詳之。」
袁術道:「汝主不因曹兵困急,豈肯以女許我?」
王鍇道:「明上今不相救,恐唇亡齒寒,亦非明上之福也。」
袁術思慮片刻:「呂奉先反覆無信,可先送女,然後發兵。」
許汜、王楷無奈回到下邳,將袁術之言傾盡相告呂布。原來呂布有二妻一妾:先娶嚴氏為正妻,後娶貂蟬為妾;及居小沛時,又娶曹豹之女為次妻。曹氏先亡無出,貂蟬亦無所出,惟嚴氏有一女,呂布最為鍾愛。早先袁術在淮南,兵多糧廣,呂布認為他早晚將為天子,必成大事。又聽說袁術只有一子,恰巧當時袁術願結連呂布,遣使替子求婚,呂布覺得女兒有做后妃的希望。便厚款袁術使者,許了親事。
呂布的性格原本就反覆無常,袁術欲在淮南稱帝,遣人索要呂女完婚,呂布聽信謀士進言,又覺得袁術稱帝大為不妥,便將袁術的使者羈押到許昌,從此袁術與呂布反目成仇。
此時下邳危急,呂布連連兵敗,又開始寄望袁術出兵相救了,袁術已上過一次當,豈會再相信呂布,要呂布先送女兒至壽春再發兵相救。呂布思慮再三,親自攜帶女兒與三千精騎出城,正好被曹軍截住,非但沒有將女兒送出去,反而與女失散。
呂布帶著敗兵回到下邳,妻子嚴氏聞女兒失散,整日以淚洗面,呂布亦是愁容不展,一面派人搜索,一面在府邸飲酒解悶,眾將見呂布如此,都灰心冷意,下邳城已岌岌可危。
………………
「啊……」泗水左岸的小樹林裡,呂婉君微微闔開眼眸,看到一個渾身染血的男人正半跪著掐她的仁中,驚恐之下發出一聲叫喊。
高謹苦笑一聲:「喂,你這是什麼態度,是我救了你,你不道謝也就罷了,還叫什麼,你的聲音再大一些,將曹軍引來了才好。」
呂婉君這才噤聲,掙扎著坐起來,再看自己的衣袍裙裾早已污穢不堪,不由皺了皺眉:「這是哪裡?我爹爹呢。」
高謹搖頭:「你爹爹是誰?」
呂婉君驚訝的道:「你不認識我爹爹?」
高謹撓撓頭:「你爹爹總不成是呂布。」
呂婉君點點頭。
高謹其實早就猜測出了一點端倪,他逃離戰場已有一天,事後回想起來,那個在戰場中猶如殺神一般提著畫戟的軍漢除了呂布還會是誰,呂婉君的話正好證實了他的猜測,他點點頭:「原來如此,難怪在戰場上有個人發瘋的找你,想必那就是呂布了。」
呂婉君見高謹沒有歹意,也放心了一些,想起自己與爹爹失散,又有些六神無主了:「爹爹找不到我,一定擔心死了。」
她擔憂了一陣,又怯生生的道:「我有些餓了。」
高謹聞言,從懷中取出幾個野果,用手擦了擦,道:「你先將就著填填肚子。」
呂婉君遲疑的挑了一棵野果放入口中,隨後又吐了出來,擰著眉道:「苦……」
高謹心裡說:「這樣的好東西你平時想吃還吃不到呢。」這話說得沒有錯,這種野果名叫甘露果,在後世已經極其罕見了,甘露果味道苦澀至極,卻有著疏通經絡的效果,對養氣很有好處,就算是尋常人吃了,也能助長精力,緩解疲勞。。
高謹皺起了眉,這裡還處在兩軍交戰的地帶,呂婉君又是呂布的女兒,曹軍豈會輕易放過,趁著追兵沒來,現在能走多遠是多遠才是。這種上位者奪取土地和權勢的戰爭,高謹才沒有興趣參與,至於這個女人,恐怕也不能回去了,下邳城已被曹軍圍住,去下邳不啻於自投羅網,更何況高謹知道呂布早晚兵敗命隕白門樓,自己能做的也只有將她帶到安全的地方,至於其他,他也顧不了這麼多。
只是呂婉君不吃野果,高謹也找不到更好的食物,就這樣趕路能走多遠,高謹嘆了口氣,板著臉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你還嫌棄什麼?這果子你多少吃一些,很有好處的。」他開始想強硬,可話說到一半看到呂婉君無辜的眼眸便有些喪氣了,轉而變成了軟語誘導。
呂婉君搖搖頭:「我不吃也有力氣。」
高謹只好道:「你什麼時候餓了就吃,我先幫你留著。」說著繼續道:「這裡不是久留之地,我們現在就走,沿著河邊看看有沒有渡口,我們乘船到河對岸去。」
呂婉君瞪大眼睛道:「不回下邳嗎?」
高謹道:「下邳已被曹軍圍住,我們回去豈不是自投落網?」
呂婉君眼眶中波光粼粼,似有一汪水珠要滴落到臉頰上:「可是我爹娘都在下邳,爹爹送我去壽春和袁術的公子成婚是希望袁術能夠出兵解救下邳之圍,若是我們這樣走了,曹軍早晚要攻破下邳的。」
高謹硬下心腸道:「你既然知道,還要回去做什麼?和呂布一起死?那裡到處都是曹兵,別說進城,就是靠近一些都不可能,你落到曹軍手中,對你爹更是不利,你自己想清楚,我要渡河去了。」
說完他看也不看呂婉君,撿起不遠處的鐵矛,去牽樹林裡的馬匹。呂婉君望著高謹的背影咬了咬唇,忿恨的抑住眼眶中打轉的淚水。
高謹騎上馬,又問了一遍:「你真的不走?」
呂婉君執拗道:「我要回下邳。」
高謹不再說話,拍馬沿著河床向泗水的上游去了。在這種情況之下,他的選擇無疑是最正確的。
泗水東臨沂蒙與大海相連,西鄰孔子故里曲阜,南峙孟子家鄉鄒城,北依五嶽之尊泰山。高謹一路向西,向著上遊方向奔馳了一段時間,倒是找到一個渡口,只是這裡早已荒蕪,除了幾棟破舊的茅屋以及塌了半邊的棧橋之外別說船隻就連人煙都不曾看到一個,望著流淌的泗水發了會呆,高謹不由苦笑起來,這裡距離下邳不過數十里,怎麼可能還會有人,就算從前有,現在也早就躲避戰火去了。
他下了馬,在河畔處洗了把臉,又將身上染血的衣甲換下來拋入河中,只剩下一件內衫和馬褲,這才濕漉漉的走上岸,到了馬旁,卻一下子停止了動作,呆滯的望著馬鞍出神。
他莫名來到這個世界就經歷了一場血戰,可是除了一些書本上的知識之外他幾乎對這裡一無所知,自己能去哪裡?該去做什麼?眼下一切茫然,摸不到新人生的方向。
高謹又想起了那個從戰場上救下來的少女,他摸了摸鼻子,頗有些自嘲的笑笑,他雖然跟隨師父習了半輩子武術,卻仍是一個平庸的人,他懂得趨利避害,會有陰暗的心理,有歡笑也有難過,同時,他和每個人一樣,都有一顆同情心。就這樣將一個落單的少女孤零零的丟棄,若是她真的遇到了危險該怎麼辦?
高謹嘆了口氣,方才他對少女的執拗有些惱怒,可是現在卻釋然了,將心比心,若是自己的父母被圍在下邳,想必也不能走得如此痛快。他翻身上馬,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撥馬原路返回。
回程的路上高謹倒是輕鬆起來,有些事看上去愚蠢,卻至少能求個心安。一路回程,逐漸可以看到先前高謹離去的林子,可是回到方才的出發點時,高謹便再也看不到呂婉君的蹤跡。
高謹翻身下馬,喃喃自語道:「難道她已經走了?」他在四處看了看,滿是自嘲的笑笑,這個執拗的少女不會真的去了下邳。他一時猶豫不定,不知道該不該去下邳城看看。
一瞬間,高謹突然發現了什麼,眼睛如刀鋒的盯著腳下,他蹲下身去查看了片刻,才凝重的站起來,這裡有超過十個人的腳印,再前面一些,還有不少一些馬蹄的印記,也即是說,這裡有人來過,人數應該在十至二十人左右,高謹曾在峨眉山中內修,在那裡沒有現成的食物,一切都需靠自己,高謹算是一個經驗豐富的獵人,他又仔細的查看了一會,發現了一堆留著餘溫的馬糞,高謹斷定這撥人並沒有走遠,他嘆了口氣,又翻回馬上,向著下邳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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