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死亡鐘聲
2024-11-19 14:51:54
作者: 北斗七星
次日,巍恩起床後,稍作洗漱,便來到了若拉的房前,卡門端了一盆水走出來,巍恩上前道:「若拉醒了嗎?」
卡門點頭道:「醒了,正在床上坐著。」
巍恩道:「那我去看看她。」
卡門看了看巍恩,和往日不同,那眼神似乎很矛盾,有敬佩、有驚詫、還依稀夾雜著一絲恐懼:「你進去。我去倒水。」
巍恩看著她的背影,一邊琢磨著她的眼神,一邊順手推開了屋門,往裡探了探頭,只見若拉坐在床上,身上蓋著一層薄被,正在撫視自己的短劍。
若拉聽到聲音,抬起頭,和巍恩的視線對個正著,一笑道:「幹嘛呢?魔法師改行做賊了?趕緊進來。」
巍恩勉強「嗯」了一聲,走進屋裡,順手搬了把椅子,坐在若拉的床邊。他看著若拉雪白的臉龐,完全沒了往日的紅潤,心底的歉疚之情更盛:「若拉,我很抱歉……」
若拉秀眉一挑:「抱歉?幹嘛抱歉?我還沒謝謝你呢。」
巍恩撓了撓頭髮,苦笑道:「你別謝我,我昨天太魯莽了,要不是有人出手阻止,我就把你給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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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拉搖頭道:「那跟你沒關係,是我主動提出挑戰的,真要是出了事,也怪不得別人。」發現巍恩訕訕的表情,若拉忽然一笑,眼光里多了幾分平日難見的柔和:「巍恩,我真的要謝謝你,不光是因為你出手幫我打敗了特勞雷,更重要的是,你讓我嘗到了一種極為刺激的新鮮感受。」
巍恩皺了皺眉,不明白她的意思,只好無言地看著她。在他的注視下,若拉的臉蛋漸漸地露出了幾絲紅暈,嗔道:「看什麼呢你?跟看怪物似的。」
巍恩道:「沒看什麼,只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若拉嘆了口氣,手指輕輕摩擦著短劍,悠悠道:「巍恩,雖然我從小就喜歡練劍,現在也在學習劍術格鬥,但自從進入公學,成為一名正式的武藝學徒後,我的進展一直很慢,與師姐師妹們相比,也很難占到上風,我心裡特別急,可是又無可奈何。不知道為什麼,我最近對劍術變得很厭倦,這次暑假,我連平時的每日功課都堅持不下去了。」
「因為你心裡有迷惘,不知道未來前進的方向。」巍恩忽然道。
若拉吃了一驚,雙眉鎖在一起:「你說得好像有道理。我知道我父親對我期望很高,希望有一日我能在劍術造詣上有所成就,可是我已經很努力了,卻還是沒什麼突破,想想小時候立下的長大要成為一名皇家劍士的理想,我的心裡真得很沮喪。」
巍恩點頭表示理解,他明白,此刻的若拉需要一個傾聽者。
「可是,當我昨天被特勞雷的劍所傷時,那種鑽心的疼痛卻忽然把我的心帶進了一個嶄新的境界。」
「什麼境界?」巍恩好奇了起來。
「怎麼說呢?」若拉側頭想了想:「是一種非常寧靜的境界,仿佛所有的困擾都一下子離我遠去,我只覺得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剛剛開始練劍時,那種心無旁騖、無憂無慮的感覺。然後,突然間,我感覺到了它的喜悅、它的感情,而它似乎也能體會到我的心情、我的痛楚。在那一剎那,我的心與它連在了一起。
「等等,若拉,他?他是誰?」
若拉微笑著,舉起了短劍,道:「就是它。」
巍恩圓睜雙眼:「你的意思是,你能和它溝通。」
「是的,我能與它溝通,而它也能聽懂我心裡的語言。我第一次清楚地感覺到,我的劍將成為忠實的朋友,而特勞雷的生死將不值一提。」
腳步聲響起,兩人側頭一看,見文森特和卡門站在門口,文森特手裡捧著一個方形木匣。
若拉道:「進來。」
文森特走進屋子,道:「麥斯老人派人送藥來了。你趕緊吃了,我們下午還要啟程。」
文森特把藥交給了卡門,然後道:「若拉,我剛才聽到了你的談話,讓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麼事情?」
「昔日聖戰中,教皇的身邊有一個神秘的人物,他保護著教皇的安全,多次成功地抵禦了王族刺客的暗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被教會稱為劍祀。劍祀的劍術不但爐火純青、出神入化,最關鍵的是由於他對劍術充滿了痴迷和虔誠,把一生的心血都獻給了劍藝,以至於他能夠心劍合一,彼此犀犀相通,最終,他成為了一名傳奇的勇者。」
巍恩道:「你的意思是若拉今後也許能成為一名劍祀?」
若拉道:「巍恩,你瞎說什麼?劍祀的稱號我在學校里也聽說過,那可是一個練劍之人夢寐以求的境界,我怎麼可能企及呢?再說了,我昨天的發揮完全依仗的是巍恩的魔法,又不是自己真正的力量。」
文森特正色道:「你要這麼想可就錯了。巍恩不是鍊金術士,他不可能點石成金,他昨天做的無非就是激醒你沉睡的潛能,讓真正的你脫殼而出。你昨天能夠聽到劍的心意,讓劍服從你的心而不是你的手,這可不是每個人都有這份潛力的。若拉,從今天開始,成為一名劍祀就是你日後練劍的目標。」
若拉的雙眼露出了一絲迷醉,臉上湧出嚮往之色。劍祀,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和高度啊!而她,似乎窺到了通往它的一線門徑。
巍恩聽得兩眼發怔,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卡門端來藥和溫水,遞給了卡門,笑道:「這下可好,我們中間一下子多了兩個高人,一位是神奇的魔法師,另一位則是前途無限的未來劍使,我這回可算是開眼界了。」
若拉接過藥,和著溫水一仰而盡,放下了水杯,臉色居然有了點兒血色,右手緊緊握著短劍,兩肩微微顫抖,一時說不出話來。。
文森特含笑道:「麥斯送來的藥對練武之人極有裨益,你自己運功消化,我們就不打擾了。」
巍恩和文森特走出房間,沿著院中的小徑走了一段,終於忍不住道:「那個什麼劍祀真能和劍心劍相通,彼此依靠?」
「也許能,也許不能,我也不知道。不過,你不是說過嗎?一個人向上的動力來自於對未來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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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車隊離開普林頓,再次起行,向里約堡進發。通過昨天的那件事,特勞雷再也不過來羅嗦,實在不得已,也是那位副隊長前來商量。
令文森特有些擔心的是,接下來的幾天,簫家仍舊像往常一樣邀請卡門、弗拉米他們過去演奏,卻隻字未提巍恩的事情,別人也許沒什麼,但那個老人麥斯是肯定不會看不出端倪的。文森特和巍恩商量了一下,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就這樣,三天後,他們抵達了斯克林大峽谷。斯克林峽谷是里約堡的一道天塹,它位於里約堡的西南方向,寬約五英里,深達十幾英里,峽谷內密布著野生藤木,瘴氣蔓延,人跡難至,是一座名副其實的死亡峽谷。
康德王國建立後,坎特伯雷大帝耗資巨萬,歷時三年,修建了大陸著名的斯坦福大吊橋。斯坦福橋兩端各有四座一摸一樣的橋塔,橋塔頂端各有五道粗如人臂的精鐵鐵鏈與橋相連,用來固定橋身,如果發生警情,橋塔上的守衛便會奉命分離橋身中心的接榫,轉動塔內的大齒輪,橋便會從兩邊升起,成為阻擋敵人的天然屏障,而橋塔也將成為箭塔,對任何來犯之敵予以居高臨下的打擊。
昔日聖戰時,斯坦福橋成為了里約堡保衛戰的關鍵所在,而四座浴血奮戰,始終屹立不到的四座橋塔則被裡約堡民眾暱稱為「斯坦福四兄弟」。
車隊來到橋塔下停車接受例行檢查,巍恩等人下了車,從後面遠遠看,文森特發現橋頭的檢查很嚴,每輛車都在被仔細的搜查著,橋上更有若干軍士正在站崗執勤,文森特心裡感到奇怪:「平時這裡的檢查只能算是馬馬虎虎,王都發生了什麼事情,使這裡也戒備森嚴,如臨大敵?」
巍恩忽然一指側前方,問道:「文森特,塔那邊怎麼像是有個村鎮?」
文森特看了看,道:「那邊是守塔兵士的家屬,湊在一起,就成了個小鎮。」
巍恩笑道:「守塔服役還可以帶老婆啊,康德王國的軍紀倒也奇怪。」
文森特道:「當然不可以。只是現在是和平年代,軍紀鬆弛,沒人愛管是非,加上這些軍士里有不少還是想博取軍功的低級貴族,所以大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久而久之,這些年下來,就有了這個小鎮。」
正說著,橋塔方向飛奔來一匹駿馬,速度很快,眨眼間便來到了他們的車隊一邊,騎士從馬背上躍下,一臉急色地向簫府的三輛馬車跑去。文森特看在眼裡,心裡更有些不安,難道王都真地出了什麼事?
忽然,小鎮方向傳來一陣鐘聲,文森特初時並未在意,聽了一會兒,臉色忽然一變。
巍恩看在眼裡,問道:「文森特,怎麼了?」
「十九長、十四短,妻兒哭,無人管。這是教會的死亡鐘聲。」
「什麼死亡鐘聲?」巍恩也吃了一驚。
文森特沉著臉道:「宗教法庭對有罪的異教徒執行火刑之前,會有禱告和鍾喪。鐘聲宣布罪人的肉體將被消滅,靈魂將得安寧,共有十九個長聲,十四個短聲。」
巍恩道:「嗯,原來是這麼回事。」
「可是火刑是很莊嚴的極刑,往往只會在王都的伊莉莎白廣場執行,怎麼在這個不起眼的小鎮上,會響起死亡鐘聲呢?」
巍恩皺眉道:「要不咱們去看看?」
一旁的卡門和若拉同時表示反對,認為教會的事情不是普通人能插手的,文森特則顯得有些猶豫。
「那我自己去。」巍恩牽過一匹馬,下了決定:「不看看究竟,我今天的午飯絕對吃不下。」
文森特一嘆氣,道:「我跟你一起去。記住,如果有什麼事情先別衝動,教會的事情咱們可要謹慎對待。」
巍恩一笑,不算很利索地爬上馬,看了看若拉和卡門,一抽馬鞭:「姑娘們,放心,我保證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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