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逆天邪教 第十章 克拉克的遊戲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轉到同一個方向，遠處的一棵高樹上，站著一個人。

  他的裝束是那麼的怪異，整張臉的顏色從眉心一分為二，其中一邊慘白如死，而另一邊卻艷紅似血，眉心下是個圓圓的，常人不能及的大鼻子，烏黑的嘴唇猶如濃墨。

  頭戴一頂分三個尖角的奇形帽子，其中一角為紫色，一角為藍色，一角為褐色。頸脖上系一塊圓形的圍巾，身穿七彩斑斕的緊身綢服，配的卻是條寬鬆的方格圖案束腳長褲，腳蹬尖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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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膽的顏色搭配與誇張的服飾式樣造成強烈的視覺效果，但與普通的審美觀顯然相悖，使得他看上去不倫不類，頗為滑稽。

  可是沒有人笑得出來，包括聖殿騎士們，因為他們知道碰上的是一個連聖殿恐怕都會頭疼的大魔頭。

  與幾年前古遙所見的人妖那樣，現在的克拉克還是看不出年齡，歲月似乎並沒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跡，又或者被他臉上的濃妝給遮掩掉了。年齡是克拉克最忌憚提及的話題，因為他害怕老去，害怕變醜。

  插在地上的六張撲克牌倒飛起來，回到主人的手上，克拉克凝神看著撲克牌上的新圖案：「優雅的騎士與雪白的天馬，原本是很美麗的組合，為什麼在我眼中會那麼醜陋呢？嗯，對了，他們都是聖殿的走狗，再美的走狗，始終還是走狗，只知道愚昧地奉命行事，終究是缺少了美麗的本質。我這樣解釋是不是很正確呢，桀桀桀桀……」

  那夜梟似的陰笑讓聖殿騎士們心裡發毛，也讓古遙毛骨悚然，哪怕時至今日，他發現自己對克拉克的恐懼還是沒有徹底消去。因為少年時的陰影太重了。根本就無法抹去，古遙此時意識到，如果以自己現今的力量與狀態，碰上克拉克，死的機率恐怕還是百分百，光是心理上，他就處在絕對地下風。無法克服心理障礙地話，克拉克永遠都是高不可攀的一座巔峰。

  古遙啊古遙，你可不能畏怯，想想楊大哥的仇恨，還有丹丹父親也是被他所害。

  古遙在給自己大氣的同時卻也不明白一件事，為什麼克拉克會出現在這裡呢？是恰巧路過，還是有意而來。他殺掉的是聖殿的人，卻不一定意味著就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其目地恐怕還是天魔訣，如果自己死了，天魔訣又不在身上，那他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什麼都得不到，因此才會出手相救，這是古遙唯一想得到的理由了。

  來了聖殿的風神使以及一批神職者。就已經很麻煩了，現在又多了個克拉克，簡直就是亂了套了，古遙幾欲立刻發動天魔遁，此時他感覺到懷中的羅詩魅在顫抖。低頭看去。正如他感覺的那樣，羅詩魅的嬌軀在激烈地抖動著。卻不是因為害怕所致，就算面對著死亡。她都可以坦然接受，又怎麼會害怕克拉克呢？

  她的目光也聚焦在那個不速之客身上，看著克拉卡，羅詩魅美目流露出來地情緒卻很奇怪，糅合了痛苦，憤怒，悲哀，狠毒，古遙還是首次從這個對世間的一切，哪怕是自己生命都冷漠的美女身上見到這種神情，這使得他十分意外。略為思索決定暫停發動天魔遁，因為克拉克說的第一句話中便對聖殿極盡譏諷，雙方說不定有隙。

  恰巧克拉克也往這邊看來，可是他注意的並非古遙，而是古遙懷中的羅詩魅，而那無情冷血的魔頭，眼中竟罕見地出現了一絲溫情，讓古遙更是大奇，他知道克拉克的個性，如果不是能呼吸，會說話的話，古遙會把他當成一尊冷酷地殺人機器，所以克拉克那種柔和的態度簡直就是太離奇了。

  此外，人妖追求天魔訣到了瘋狂的地步，而擁有天魔訣的自己就在眼前，他竟然會更關注其他人，究竟羅詩魅與他，會是什麼樣的關係呢？古遙滿腹疑問，但忍住了沒問羅詩魅，因為現在不是時候，現場地情勢太微妙了，他得立刻決定如何應付。

  短暫地考慮過後，古遙還是打算靜觀其變，反正天魔遁已準備好，哪怕人妖再可怕，古遙自信以自己如今的實力，不至於連天魔遁也發動不了。

  那些聖殿騎士也被困擾著，他們中地有些在孩提時候就聽說過這個代表著恐怖與邪惡的名字，有些人地母親甚至在哄孩子時會說：「你再哭，克拉克就會來把你帶走！」兒時的教訓，使得他們對人妖充滿了畏懼，眼見三位同伴頃刻被他擊殺，更是忌憚。

  克拉克喜怒無常，但從沒觸犯過聖殿，因此他的來意誰也不清楚，面對這個邪惡可怖的魔頭，聖殿騎士們不知如何是好，能做的就是等待上級的命令了。

  作為眾騎士的領導者，風神使終於發話了，他一收方才輕鬆的神色，盯著克拉克，然而吐出的卻是一個陌生的名字：「奧狄斯！？」

  這個名字也是羅詩魅被審判前與聖祭司提到的，當時她的反應也很激烈。

  克拉克將目光從羅詩魅身上收回來，恢復了常態，看著風神使淡淡的道：「馬卡斯，我的老朋友，好久不見了呢。」

  老朋友？

  這句話又引發了聖殿騎士以及古遙的一連串猜疑，克拉克與風神使，難道是舊識，可是他們絕不會是朋友，一個是，黑白兩道都懼怕的邪魔，而另一個則是光輝的聖殿神使，怎麼可能結交，而且克拉克剛剛才殺掉了風神使的三個手下。

  「老朋友嗎？嘿嘿嘿……」風神使突然笑了起來：「真可惜呢，你只是一個叛徒，而且，我必須申明一點，就算在以前，我也從來沒把你當成我的朋友！」

  「是嗎？那真可惜！」克拉克縱了縱肩，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接著朝古遙與羅詩魅走去：「無論如何，我得帶走這兩個人。」。。

  「你還是老樣子。那麼驕傲。那麼自大，那麼令人討厭，仗著自己高一級，總是不將我放在眼內，」風神使失去了方才的瀟灑，他的話音中帶著強烈的妒忌與不滿，大聲道：「但是別忘了。如今我才是神使，而你呢，則是一個喪家犬，背叛了神與聖殿的叛徒，嘿嘿，我得感謝你的愚蠢，才讓我得以坐上這個神使之位。哈哈哈……」

  狂笑聲中風神使迸發出強烈的鬥氣，飛沙走石，參天大樹均被壓彎了腰。

  接著他地摺扇猛搖，一道粗大地龍捲風立時出現在荒野當中，所經之處無可阻擋，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壕溝，草樹岩石紛紛被碾為沙塵，其威勢竟不亞於古遙所見的瘋癲二怪中的風系支配者泰倫斯，要知道這裡不像惡魔海域那樣到處都是狂風。無法在最佳的自然環境下發揮的話，泰倫斯恐怕要比風神使還要遜色不少。那些聖殿騎士對上級已經熟悉了，當然深知他這一招，見狀連忙驅騎離得遠遠的，以免殃及池魚。不過一直沉著地風神使如此失態。卻是讓他們頗為訝異的。

  「看哪。奧狄斯，啊神之光輝照耀下成長的我。如今已經比你更強大了，別總是那副盛氣凌人的嘴臉。我很不順眼！」風神使越來越激動了，仿佛想在克拉克面前證明些什麼。

  克拉克無動於衷地抽出張放大了的撲克牌，在身前一划，那道粗大的龍捲風便倏地消失了，連半點的微風都沒剩下，天地間頓時恢復了平靜，前後半秒鐘後地對比實在太明顯了，以致令人產生一種突兀的感覺。

  見到克拉克輕描淡寫間便化解了自己的強招，風神使睜大了眼睛，似乎難以置信。

  古遙也算得上武學行家之一了，眼力高明，他也意識到，在失蹤多年後復出的克拉克，比起當初還要可怕得多，他踏上了一個自己暫時只能仰望的新台階。

  「是的，你變強了，馬卡斯。」克拉克的嘴角浮現一絲頗具玩味性質的笑容：「可是，永遠都無法超越我。」

  「不，不可能，我不可能永遠都在你之下！」風神使歇斯底里地大吼，當年他與名字還叫做奧狄斯的克拉克同為聖殿地精英一輩，可是克拉克總是比他更強，更受寵，身上籠罩的光環更奪目，心胸狹隘的馬卡斯一直都被嫉妒心焚燒著，期望通過苦練扭轉這種局面，然而直至克拉克叛變出聖殿之後，他才能成為了聖殿培養的重點人才，晉身神使行列。

  直至二十多年後，兩人的再次重逢，克拉克還是在第一時間給他信心重挫，這是馬卡斯無法容忍地，他必須讓手下，讓奧狄斯，甚至讓兩個異端乃至這個世界地所有人知道，他已經比宿敵更勝一籌了，他的神使之位，不是靠對方施捨得來地。

  鬥氣再次從風神使身上迸發出來，比起上一次還要猛得多，可是卻沒有飛沙走石的場面，相反很平靜。

  而場景也忽地一轉，這是個夏日地午後，艷陽高照，人們懨懨欲睡，好在此時一陣徐徐的微風拂臉而過，說不出的舒服愜意，令人全身放鬆，幾欲立刻進入夢鄉。

  古遙也覺得睏倦無比，無論如何集中意念，手足都聚集不了絲毫力氣，眼皮也漸漸沉重起來。

  只是天氣的影響不可能讓一個強者困成這樣的，隱藏背後的肯定還有其他原因，而古遙能想到的就是----領域！

  沒錯，確實是領域！

  只有領域才能帶來這種效果，他之所以手腳發軟，鬥氣無法使用，是因為這片空間的力量法則已經被風神使改變了，成為了他的領域。

  如果領域中的人也掌握了領域的力量，就可以製造出領域自保或破解對方的領域，如果尚未擁有領域的話，要脫出領域的唯一方法就是「破畫」，找到對方製造領域的力量法則並適應，就能重獲力量，否則的話就是如何集中意志也無濟於事。

  就是天魔遁，這時也無法發動了，古遙的汗水一下冒了出來，並暗暗後悔過於大意。沒早點逃走。

  後悔也沒有用了。現在能做的，就是去「破畫」。

  一念到此古遙立刻觀察這個領域，這也是血魔所教的「破畫」第一步，據德古拉所言，一個領域地力量法則，也是有跡可循地，因為領域主人自身也得通過力量創造連接體。這才能融入領域中，連接體的作用相當於橋樑，讓領域主人可以從真實世界走向另一端的領域。

  那座起到橋樑作用的連接體，就可以稱為法則，領域主人可以通過這條橋走到對岸，領域中的其他人同樣可以，前提是他必須先找到這條橋。也就是領域的法則。

  由於橋是由領域主人的力量製造地，通常與其鬥氣性質息息相關，比如德古拉的血之領域，其法則提示便隱含在血的濃度，分布範圍等跡象中，領域製造者無法徹底抹去這些痕跡，只能加以掩飾既然馬卡斯是風神使，他的領域就是以風系力量製造的，法則與風脫離不了關係。

  神識延伸出去。古遙體會著領域中的風，包括風的吹向，風地強度，風元素的分布規律，然而這些都是時刻變化的。分析起來自然也就是個格外繁瑣的過程。要在短短時間內掌握它的規律，難度可想而知。這也是為何許多人窮畢生之力，都無法達到破畫境界的原因。

  馬卡斯根本就不沒看古遙一眼。在他心目中，這個逍遙門的盜賊儘管輕功不錯，始終只是條難纏的小泥鰍而已，而克拉克不同，這是一條長滿利齒的鯊魚，甚至有可能把釣魚者拖下水去連肉帶骨吃個精光。

  好在，這條危險地鯊魚現在已被擱到淺談上了，可以這樣形容，因為他已進入自己的領域，一念到此馬卡斯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剩下的，就是把這條鯊魚摧毀。馬卡斯保證，這肯定是他的垂釣生涯中，最為值得紀念地一次。

  「嘿嘿，奧狄斯，你已經被困在了我地微風之夏中了，這裡有和煦的陽光，清涼地微風，好好享受，這個夏天你一天會很難忘的！」

  一直走到克拉克面前，人妖還是沒有動作，馬卡斯見狀更為興奮了：「奧狄斯，你怎麼不說話呢？噢，我差點忘了，在微風之夏中，你連說話地能力都失去了嗎？怎麼樣，囂張不起來了嗎？看來你沒掌握領域啊，竟還敢大言不慚，奧狄斯，我的宿敵，你讓我太失望了。」

  克拉克還是沒說話，只是盯著馬卡斯，眼神充滿了憐憫，那種強者憐憫弱者的態度，卻比任何惡毒的言辭諷刺加起來都要傷人，馬卡斯氣得渾身發抖，他絕對不能忍受克拉克的這種眼神，在以前，他就是這樣看自己的，到現在還是一樣。

  「不，一切都改變了，現在被藐視的人，應該是你，奧狄斯！」馬卡斯幾乎抓狂：「你想激怒我，然後得到痛快地解脫，對嗎？好，你的願望實現了，因為我再也沒有耐心見到你，哪怕只是半秒鐘，去死，奧狄斯，永遠地消失在這個世界！」

  馬卡斯手中摺扇一揮，克拉克的頭顱便沖天而起，鮮血四處噴灑，猶如紅色的噴泉，觸目驚

  聖殿騎士們見到名震天下的邪魔人妖克拉克被馬卡斯殺掉，均高興不已，見到儒雅的風神使癲狂若斯，在尊敬中卻又有些畏懼。

  見到克拉克就這麼死掉，古遙也不知是什麼滋味，歡欣大仇得報？但報仇的人不是自己，而且，克拉剋死得也太容易了，要知道他可是讓正邪兩道無數人恐懼的絕世邪魔！

  羅詩魅的神情比古遙更複雜，似乎非常高興，又似乎極度悲傷，兩種走向極端的神情糅合在了一起，沒有人能清楚她的真正想法。

  馬卡斯的心情此刻是最單純的，感受著從頭上淋下的熱血，他說不出的痛快，甚至伸出嘴唇舔了一下，竟然都是甜的，因為他的心情實在是太好太好了。

  從今天開始，他終於解決了視為畢生宿敵的眼中釘，不用再繼續活在其陰影之下了，沒有陰霾的夏日，才是最美妙的夏日啊！

  走到滾落遠處的克拉克頭顱面前，馬卡斯蹲了下來，帶著譏諷的口氣道：「奧狄斯，你不是不可一世嗎，不是認為我很可憐嗎？為什麼會死在我這個可憐蟲的手中，哈哈哈……」

  就是死人也不放過嘲弄，可見馬卡斯對克拉克有多麼的討厭與憎惡，此時他突然發現，克拉克那顆頭顱上的雙眼依然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還是那種憐憫的神色，這讓馬卡斯剛剛平息的怒火又騰地升了起來，咬牙切齒的道：「奧狄斯，死掉的你，竟然還是那麼的惹人厭！」

  他舉起右腳，便欲往那顆頭顱踩下去，羅詩魅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此時那顆頭顱的嘴巴卻突然張開了：「馬卡斯，這個遊戲，很好玩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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