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六章替死

  當時的情景我記得清清楚楚，電話里的背景聲極其陰森。

  她的聲音充滿絕望，完全就是瀕死前的掙扎和求救。

  就仿佛她受了極重的傷快死了，卻仍然不甘心似的。

  總之，是那種讓人一聽就會發毛，毛骨悚然的感覺。

  

  想到這兒我不免翻開通話記錄，想確定一下當時的通話時間。

  我愣了……因為我的電話中，根本就沒有那個通話記錄！

  而且，昨晚接的電話，包括撥過去的都沒有。

  這讓我不禁又想到出現在碼頭的紅衣女子，這一切難道都是假的？

  不過，這樣我心裡反而鬆了一口氣，最起碼秦芮那邊沒有出任何事。

  現在的天已經不早了，而且我已經沒有一點睡意，想著今天就去把給白衣女工的事情辦妥了。

  鎮上有一個汽車站，裡面都是下鄉的大巴車，雖然這地方我沒來過，但畢竟從小在農村長大，對這些都輕車熟路。

  找到去大澗村的巴士，但是裡面沒幾個人，司機要等夠人才出發，我坐在車裡十多分鐘，嗓子有點口渴。

  車站外面就有一個售貨點，於是走過去拿了瓶水。

  我正準備付錢的時候，突然肩膀被人輕輕的拍了一下。

  一個操著外地口音的女人，站在我後面恭恭敬敬的問道：「大妹子，知道黃家河怎麼走嗎？」

  我有些莫名其妙，轉過身來，就看到身後站著一個中年婦女，畢恭畢敬、滿臉堆笑。

  這女人大概四十多歲，穿著卻有些土裡土氣，上身是一件紅色的高領毛衣，下身則是一條緊身的喇叭牛子褲，這種穿著有些像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打扮。

  可是，當我抬頭看到她的面相時，我一下就呆住了……

  當時，我就像受到雷擊一樣，嚇得全身都顫抖了一下！

  因為驚駭，剛買的水也因為哆嗦掉地上去了！

  我呆呆的瞪著這個人傻眼了……

  嘴巴半張，好像看到鬼一樣！

  我就這樣呆呆瞪著這個問路的人，仿佛魂飛天外！

  對方顯然也讓我的神色給嚇住了，吃驚的看著傻了眼。

  她表情有點害怕，嚅嚅著退了一步，神色怪緊張的說：「大妹子，你這是怎麼了，到底……咋了？」

  我這才緩過神來，恐懼到退了一步差點叫出聲來。

  因為，這張臉太眼熟了，我清清楚楚的明白，這個陌生人的臉如此熟悉！

  他怎麼可能出現在我身後，這絕不是做夢！

  因為失態，這婦女後邊的一個老漢也緊張的圍了過來。

  沒錯……他們一共兩個人。

  而且，這兩張臉我太熟悉了！

  他們就是那天半夜在鬼船上，我用「跨釣」鉤上來的兩具沉屍！

  甚至，他們身上所穿的衣服都跟半夜我看到的，一模一樣！

  唯一不一樣的，就是這個農婦頭上戴著鵝黃的頭巾，臉色蠟黃。

  拍我肩膀的，就是第一個浮上水的，這農婦眼神還挺害怕的，被我的驚訝嚇得不輕。

  另外那個老漢穿著一雙破爛的解放鞋，還背著一個髒兮兮的布軍包，也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

  他們倆的膚色蠟黃，黝黑暗沉，一看就不是本地人，但是模樣是地地道道的農民打扮。

  但是這模樣不會錯，我很確定，昨天晚上在漁船釣的屍體，就是他們倆。

  我就這樣驚駭的看著他們，滿面恐慌、臉色慘白！

  我這種靈魂出竅的模樣，導致他們也驚慌起來。

  畢竟，他們都是外地人，初來乍到可能六神無主。

  這時再看我這樣，分明是惹出什麼麻煩似的，不免更加驚惶。

  果然，站在她後面的那個老漢，輕輕拉了拉她衣服示意走人。

  我這才意識他們都是活人，而不是我所見到的「溺屍」。

  尤其是謹慎而殷勤的神色，更讓我明白他們的小心和卑微。

  這兩個人的年紀都在四十多歲上下，衣著樸實一看就都是農民工。

  這種人在外面很低調、為人小心，絕對不會輕易惹事生非。

  我很快意識到，他們肯定不會對我有任何的威脅。

  再加上這還是大白天，不可能群鬼現世那麼恐怖吧？

  想到神秘的「鬼船」，以及無卦不神的龜仙人，我心中突然一動。

  我壓下內心的悸動，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問道，「你們是做什麼的？去黃家河找人嗎？」

  他們兩個都有些惶恐起來，對視看了看彼此再愣愣看著我，說不出話來。

  我看農婦的最乾裂的都已經起皮了，就趕緊買了兩瓶水遞給她。

  「謝謝！」

  兩個人有點不好意思，接過水的時候卑微的點頭哈腰的說。

  喝了一大口後，農婦悻悻的說，「我們是外地來的，去黃家河走親戚！」

  不知道是害怕我，兩個人目光就是不敢直視我，顯得有點「賊眉鼠眼」一樣，怯生生的，下意識閃躲。

  我指了指車站最裡面的方向，對他們倆說道，「裡面有去黃家河車，剛才我看到了。」

  「謝謝了！」

  農婦說了句，兩個人低著頭快步的就朝汽車站裡面走進去。

  看到他們倆顯得慌張和謹慎的背影，我的思緒一下又陷入了混亂當中。

  說實話，這四具「溺屍」活生生的出現，一開始確實嚇到我了。

  不過，明白到他們都是大活人，又在大白天我清醒過來。

  我想弄明白，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鬼船夫的「跨釣」下。

  我不是求過神卦問訊，這是不是鬼漁夫在暗示我什麼？

  就在這時，車子的喇叭將我拉回現實，我回到去往村子的大巴上，等了十多分鐘，車子出發了。

  出了鎮，水泥公路開到頭，巴士拐進一條僻靜的土路，兩旁的景色也越來越荒涼了。

  這條土路被大山包圍，此時已經是下午了，天空陰雲密布，那山黑黝黝的一片，山上的樹給風吹的嘩啦啦響。

  放眼望去，四面八方瞧不見任何活物的影子。

  車在土路上顛簸著，路兩旁的黑土地上，偶爾能看到幾座孤墳，一種不祥的感覺，在我心裡油然而生。

  因為路不好走的緣故，一路上顛簸，我本來就暈車，頭昏昏沉沉的靠在玻璃窗上，外面天暗沉沉的。

  「快到了！」白衣女工幽幽的對我說道。

  我想到了在車站看到那兩個農民工打扮的男女，問道：「記得昨晚我給你說過的夢嗎、幫鬼漁夫釣魚的！」

  白衣女工嗯了一聲，小心翼翼的問道：「怎麼了……你剛才是不是看到什麼了？」

  我連忙說道：「我鉤上來兩具屍首，剛才，我看到這兩個人了！」

  古怪的是，白衣女工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反而出乎預料的冷靜。

  她陷入沉默當中，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我很奇怪，於是又問：「這是不是鬼漁夫想給我們什麼暗示？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

  良久，白衣女工的聲音才徐徐的傳來，她嘆息一聲，說道：「你不記得我說過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