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擋災

  「怎麼辦，怎麼辦！」

  我儘管內心迫使自己冷靜，但是在這個時候卻完全是徒勞的。

  我媽像是木頭直直的朝前走，在將我拖到門口的時候我不得不鬆手。

  外面天色凶的嚇人。

  

  村道上，黑色的影子人來人往。

  很多人，七鄰八舍的，都寂靜無聲，像是幽魂一樣的走在大街上，在這些人的前面，都有一個黑影。

  漆黑色的身影。

  黑得像是出現在某個逆光的角落，而不應該是這種亮如白晝的地方。

  從頭頂到腳跟，一色的黑，像是一團霧氣將整個人模糊地粘連在了一起，混沌的輪廓，混沌而緩慢的步伐。

  隨著步子我聽到一些細微的聲音黑影身後響起，那是一條鎖鏈，從低垂著的手腕部位延伸出來，長長的一根拖曳在地上，一步一陣顫音。鎖鏈的尾端套在人的脖子上。

  「咔啷……咔啷……」一步一陣脆響。

  白茫茫，黑乎乎，如同太極雙暈，又如大雪染墨。

  被帶走的村子的人，現在沒有絲毫意識，但是那些東西經過我家門口的時候，似乎是感受到什麼威脅一樣，紛紛繞開我家門口，從另一邊走去。

  瘸腳六從慌裡慌張的掏出一把九寸大小的銅錢劍，嘴裡凝重地道，「只能殺了你奶奶了！」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聽到他說的話，我心裡還是有些不忍心，尤其是想到奶奶生前的時候對我不薄。

  瘸腳六轉過臉看外面的村道，說跟上去看看。

  這時候我爸站出來，想去，但被瘸腳六阻止了。

  出來後，發現村道上很多村民，他們的神色跟我媽一模一樣，都像是機械一樣朝著前面走。

  萬籟俱寂的夜色下，這些村民被帶出村子，然後都向著一個地方而去。

  「他們都是朝老墳地去的！」我低聲的說。

  瘸腳六沒有反駁，開口說，「你奶奶出現的時候，你看到地面映出來的影子了嗎？」

  在剛開始奶奶出現在堂屋門口的時候，投射出來的影子我看到了，當時就覺得不對勁。

  現在回想起來，挺詭異，那映射出來的影子不像是人的，而像是某種動物。

  我想到了奶奶遺照怪異的模樣。

  「你奶奶她，恐怕現在已經不是你奶奶了，而是成了鬼怪，她現在是向你們村來討債的。」

  瘸腳六鄭重的對我開口說。

  雖然聽到這種話我心裡很不是滋味，但不可否認，而且發生的事也讓我不得不信，奶奶現在真的成了不好的東西了。

  我其實應該猜測到，她變成那樣，可能跟生前借命有關係，這大概路上因果報應。

  那些東西讓她死了也不安寧。

  我們出村口，上了橋遠遠遠遠地跟著走，在我的身後還有不少村民僵硬的邁著步子，我想救，但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但是在走了一會，快下橋的時候，我媽的聲音突然傳了出來。

  「小霜，我說的這話只有你一個人聽到，你別聲張，別說話。」

  這話是我媽說的，我抬頭看向不遠處，我媽還被牽制著朝前走，我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

  「你想辦法回去跟你爸趕緊離開，不要相信這個老瘸子，他想害死我們。」

  我媽的聲音就像是在我耳邊說出來的，語氣很激動，不知道是發現了什麼。

  當聽到她這話的時候，我渾身止不住打了個哆嗦，差點就摔倒了。

  「我懷疑這個老瘸子跟瞎子婆是一夥的。」

  我媽繼續開口說，「前天晚上這個老瘸子去了你奶奶墳頭，他事先已經在那裡布置了一個局，讓那些東西來村里禍害我們，把村里人都帶去老墳地，然後全部害死。」

  我媽說的每個字，現在都壓在我心口，一下讓我有些喘息不過來。

  我不露痕跡的朝瘸腳六看了一眼，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跟我媽說的一樣，我感覺他有意無意朝著我瞟了一眼。

  他的表情透露出似笑非笑，而且在我看過去的時候，他別過了眼。

  他真的跟瞎子婆是一夥的？

  我想著這兩天發生的事，心裡越來越亂，已經有些分不清楚是什麼情況了。

  「你怎麼了？」瘸腳六看我臉煞白，問道。

  我趕緊支支吾吾的搖頭。

  「沒多少時間了。」瘸腳六呢喃了句，轉過臉對我說，「你先回去吧，只要不出來，今天晚上應該沒事了。」

  我看到他滿臉愁容，說道，「那你呢？你想幹嘛？」

  出了村，越走，瘸腳六的臉就越是難看，他抬頭朝著前面看了一眼，嘴裡說，「我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們村會變成這樣了，但我總覺得這些東西都是衝著你來的。」

  「你奶奶在世的時候替你借了命，現在你活著，它們死了，能讓你好過？你奶奶如今成這樣來害你們一家，恐怕是身不由己。」

  「今天晚上你不能跟著去，要是去了估計事情就麻煩了，而且現在你媽替了你，你不能自投羅網。」

  瘸腳六往前看了看，語氣不自然的說，「這事情到現在，連我也弄不清楚了，實在不行，就趕緊離開吧，走的越遠越好。」

  說完這話，瘸腳六竟然上去拍在我奶奶的肩膀上。

  他就像是被汽車撞了一下樣，噗的一下吐了口血，整個人一下就萎靡了很多。

  他那個手衝著我媽跟我奶奶之間一抓，像是捏住了什麼一樣，憋紫了臉，怒吼一聲。

  雖然看不見什麼東西，可是有種感覺，我奶奶跟我媽之間的那聯繫，斷了。

  之前一直往前走的我媽，現在突然停住了

  腳步，身子一軟，朝著邊上摔了過去。

  我趕緊抄手扶住，可是再抬頭的時候，看見的是瘸腳六像是木偶一樣跟在我奶奶身後。

  奶奶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不對，身子站住不動了。

  我一下呆了，下意識喊了聲奶奶。

  我奶奶聽見這話後，身子突然顫抖了下，似乎是想要回頭。

  嘿嘿

  她到底是沒有回頭，不過一聲陰森的笑，從她嘴裡飄了出來。

  毛骨悚然，怪不得老話說，寧聽鬼哭不聽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