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老屍

  第十三章

  王方等人這個時候已經抽出武器，那高大的身影越來越近，從雲層罅隙漏下來的月光灑在地面上，照出他的臉孔。

  這是一張不屬於生者的臉孔，深青色的皮膚上，褶皺之中，還帶著泥土。高高的顴骨上，生長著綠色的毛髮，讓兩隻深紅色的眼睛顯得更加深邃。

  王方直接摘弓搭箭，彎弓如滿月，白起只聽得嗡的一聲，三棱形的破甲箭頭上，激盪起空氣的漣漪，直奔那殭屍的心臟。

  大晉的鐵胎弓，破甲箭，四十丈內可以破雙層鐵甲。王方看清了那殭屍的樣子，就知道遇到古怪的事情，出手毫不容情，直奔要害。

  小雨卻是牽著薩林的袖子，低聲道：「小白哥，還是跑。」

  白起正待搖頭，卻見那破甲箭咔的一聲，被那殭屍低頭咬住，幾下就嚼得粉碎。那殭屍加快速度，腳下濺起泥土，發出奔雷一樣的聲音，向王方等人衝來。

  王方等人雖然是先天武者，也不過是八九品的樣子，對抗這種能嚼吃鋼鐵的怪物，還力有未逮。

  「走！」王方大喝一聲，直接丟了弓箭，轉身便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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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逃的方向，卻是五個皇子離開的石路。那五個皇子身邊還有三十個護衛，萬一逃不掉，也是援兵。

  白起也是邁步跑了起來，那殭屍越追越近，白起已經嗅到那殭屍身上奇臭的味道。他急道：「小雨，你的草龍呢？」

  小雨哭喪著臉，道：「都說是草龍了，承載不住肉身的。」

  白起這個時候有些懊悔，那玉真公主送他的長劍，給了父親，他身邊卻沒有合手的兵器。靠王方借給他的獵刀，肯定對那殭屍沒什麼傷害。

  王方等人也是非常的著急，十餘名僕人一咬牙，停下腳步，迎向追來的殭屍。這十幾個僕人，也都有些武技，上了戰場，也算是精兵。

  那殭屍的喉嚨中發出咔咔的聲音，似乎在笑，笑這些僕人不自量力。

  殭屍衝到跟前，一掌插進了一個僕人的胸口，只聽得胸骨碎裂，鮮血噴出來的聲音像是狂風一般。殭屍的手掌微微彎曲，硬生生將那僕人的心臟挖了出來，送入口中大嚼起來。

  那僕人也是後天六七品的武者，在殭屍面前，一絲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王方等人攜帶的僕人也是悍勇，一個個狂吼著，將手中的長刀劈向那殭屍。

  殭屍雙臂揮舞，鐺鐺聲不絕於耳，十幾把長刀飛了出去，有兩把倒貫入兩個僕人的小腹。殭屍再度揮舞手掌，噗的一聲，擊碎了一個僕人的腦袋。

  呵……

  剩下的僕人自知必死，抽出身邊的短兵器，合身撲上，將那殭屍死死抱住，短劍拼命的向殭屍的身上刺去。那短劍本為戰場上破敵人板甲的武器，刺在殭屍的身上，也只將殭屍的長袍刺破，依舊發出金鐵之聲。

  王方等人這才恐懼起來，連小雨的臉上都露出懼色。她倒有加快速度的法術，只是一旦施展法術，她的氣息就徹底暴露出來，對殭屍的吸引力是無比巨大的。恐怕那殭屍立刻會丟下王方等人，直接找她和白起的麻煩。

  十幾個僕人也不是白送性命，雙方的距離被暫時拉開。那殭屍抱住一個腦袋猛啃，咔咔有聲，腦漿迸射，腳下才慢了幾分。

  王方別看豪爽，可是心眼不少。他一見那殭屍的行動，忽然停下來，解下腰間的一根長索，套住石路兩邊的石人，雙臂用力，上千斤的石人被他拉到了路上。

  蘇沐在後面也停了下來，解開一個皮囊，將本來用作引誘猛獸的鮮血倒在了石人上。這鮮血粘稠，有毒，如果野獸吃了，甚至無法嘔吐出來。

  王方布置完畢，這才轉身再逃。那殭屍嗅到沖天血氣，丟下僕人的屍體，撲向石人。白起腳下加速，前面已經看到光亮，卻是先前離開的五個皇子和那三十多個侍衛。

  「小白哥，他們頂不住。」小雨離眾人遠了，鬆開手，用手指了指路邊的樹林。。

  白起立刻明白，這殭屍雖然強大，恐怕是不會上樹的。實在逃不了，就上樹躲避。只是不知道這古老的墓地之中，還有多少殭屍的存在。要是只有一個，還好說，要是數量龐大，上樹就是等死了。

  那殭屍咬嚼鋼鐵比吃豆子還容易，一棵大樹也不夠啃上多久的。

  白起也不招呼王方，而是帶著小雨直接鑽入樹林。那殭屍抱住潑滿鮮血的石人，咬了一口，在石人的頭頂上開了個窟窿。可能發現味道不對，那殭屍拋下石人，再度沖向王方等人。

  王方看那石人的頭都被咬爆了，身上的軟甲就別指望了。他招呼一聲，四人也沖向了樹林。

  那殭屍從石路上追來，腳下發出空空的聲音，像是一尊巨大的雕像一樣，沉重無比。白起卻沒上樹，而是和小雨躲在一棵巨樹後面窺視。

  那殭屍鼻子中噴吐出淡淡的寒氣，小雨低聲對白起道：「大多數殭屍是火屬性的，其次是金屬性的，這種恐怕是最難對付的水屬性殭屍。」

  「最難對付？」

  「其他屬性的殭屍，基本都是人為煉製的，這個是天生精怪，沒人控制，會產生智慧。」

  那殭屍越來越近，走近樹林邊緣的時候，白起感覺手中的獵刀都冷了下來。

  這種陰寒，並非溫度降低，而是讓人的感知都有些凍結。這是精神上的攻擊，接近幻術，是殭屍的本能。

  小雨見殭屍沒有去追那五個皇子，而是沖入樹林之中，心道晦氣。

  她卻不知道，大晉朝還沒完蛋，那五個皇子身上尚有運氣。此地離京師極近，秦王陵的龍脈已經被大晉抽走，呈現四龍銜珠的態勢，讓金陵城的氣脈人為的拔高起來。大晉朝一日不倒，這皇家血脈就可以受到庇護。

  殭屍本能的不想去碰那五個皇子，對他來說，那五個皇子的身體就像是燃燒的太陽一樣。

  晉皇雖然不能像是秦皇一樣封神，掌控山川地脈，但是九鼎鎮壓之下，鬼物根本無法在金陵附近作祟。這殭屍強大，已經誕生了一些智慧，本身是因為懼怕，才轉身進了樹林。

  白起等人也有氣運，可是和皇家血脈比起來，就大有不如了。

  這殭屍在秦王陵中修煉差不多有萬年之久，雖然不是什麼特殊的品種，卻也是刀槍不入，力大無窮。

  那殭屍進入樹林，似乎沒有發現白起，而是用力嗅著空氣中的味道，向葉樵所在的大樹靠近。葉樵臉色發白，如果敵人是先天強者，他也可以拼死一戰。可敵人是這吃人腦的怪物，他心下先是怕了，肌肉有些僵硬，說什麼也不敢跳下樹來，和這殭屍肉搏。

  白起現在知道鍊氣士和妖物的厲害，當然不會出頭。

  樹林內靜的怕人，只有殭屍踏著枯枝敗葉的聲音。那殭屍看起來關節僵硬，速度實際上比白起等人還快上一分。來到葉樵所在的大樹下，那殭屍暴躁的轉了兩圈，抬頭，望向樹冠。

  眾人屏住呼吸，殭屍的行動，似乎一直在靠著嗅覺。樹林內非常的黑暗，只有運轉先天元氣，才能讓雙目視物。

  小雨最為緊張，她心中暗想，要是殭屍沖白起過來，自己該怎麼辦？

  丟下白起，自己獨自逃走，殭屍是追不上的。白起是少爺，自己是丫鬟，雖然親娘是煉神返虛的大妖，卻也依仗不上，娘對白起，似乎一直比對自己要好許多。

  小雨將手握住白起的手腕，一縷真元緩緩的注入白起的身體之中。

  白起的妖異空間內，那懸浮的永夜劍丸上，散發出濃重的煞氣，並且將小雨的這一縷真元吸收了進去。

  白起一驚，小雨死死握住白起的手，用手指在他手心寫了幾個字。

  拼死一搏！

  白起輕輕搖頭，自己沒必要和這殭屍拼命。

  小雨又寫了三個字——聽我的。

  白起看著小雨，小雨一對黑色眸子中，除了純真，再無其它。白起這才緩緩點頭，但是眼神之中，也透露出了複雜的信息。

  不到必要的時候，白起是不想動手的。這殭屍太過強大了，看到這殭屍，白起感覺比玉真公主豢養的那個老殭屍還要難以對付。

  砰！

  殭屍一掌拍在大樹上，葉樵所在的大樹頓時一晃，內部發出咔嚓咔嚓的斷裂聲。葉樵大驚失色，這棵古樹的樹幹四五個人也合抱不過來，被殭屍一掌就打出裂紋，自己想要靠這古樹藏身已經不能了。

  他向更高處爬去，縱身跳向另外一顆大樹。

  白起這個時候，眼睜睜的看著那殭屍張開口，噴出了一道白光，正好命中了葉樵的後心，葉樵哎呀一聲，摔向地面。

  白起的手一動，卻縮了回去。自己上去也是個死，只能等小雨的了。要讓小雨救這個葉樵，恐怕比登天還難。

  王方在樹上看著殭屍噴吐白光，有些傻眼了。自己這些人就算是在樹上也不安全，方才殭屍的攻擊，至少有十丈以上的距離了，而且速度奇快，葉樵體內的先天真氣都沒有任何反應，就被擊落。

  王方知道葉樵貼身穿著金絲軟甲，只要不被大型武器命中，普通刀劍也不可能傷到他的身體。

  小雨說的沒錯，這東西，果然是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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