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警察

  萬瘸子不和公家人打交道，用他的話說是跑江湖的和六扇門的不是一條道上的，不接觸最好！

  現在，這些交警遇到了難處，想找萬瘸子幫忙。誰知道那萬瘸子根本就不搭理。

  這個時候可不想十幾二十年以後，就算是公安警察，沒事也找不了別人的茬兒。

  萬瘸子擺了個小攤子，有吃有喝，不偷不搶。那些公安找他幫忙，他不鳥那些公安，那些公安也除了拉下臉來懇求，也拿他萬瘸子沒什麼辦法。

  不像日後，那些權力部門動用權力起來肆無忌憚的。沒事兒也能給你找出點事情來，你不要說是擺個攤子算卦，就算是買個小水果什麼的，都有城管敢過來砸你攤子。

  這時候的包括警察在內的權力部門還沒有這種意識，也干不出直接砸人攤子的事情。用老一輩的公安的話說，那種事情造孽，簡直他媽的和國民黨土匪一樣。

  那些警察拿萬瘸子沒有辦法，後來就打聽到萬瘸子認了一個乾兒子，稀奇的跟個寶貝似的，還指望著以後有人給他送終。

  這些警察只好曲線救國，找到丁立家裡來了。萬瘸子無欲無求，丁立一家可都是俗人，求到這些公安的時候多著呢。

  看到這些公安找上門來，自然是不敢拿譜，就讓丁立去找萬瘸子。

  

  丁立心不甘情不願的磨磨蹭蹭的不肯出門，這事情對他有沒好處。丁立這傢伙莫看年紀小，卻經常跟著萬瘸子出攤，早就學會了一付無利不起早的本事。

  這個時候，丁立爸爸出差沒在家。丁立媽一看到這個架勢，就劈頭蓋臉的罵道：「你個背時孩子，讓你去你就去，磨磨蹭蹭的幹什麼。我告訴你啊，上次你爸才給了你五塊錢啊，這才幾天？嗯，你有花完了？」

  丁立一點都不怕他媽，嬉皮笑臉的說：「老媽，你看我乾爹住這麼遠的。大熱天跑過去累死了，你都不給一點買冰棍的錢？」

  這時候的公安還是比較淳樸，來到丁立家還買了一袋子水果。聽到這母子兩人說話頓時就坐立不安起來，那個看起來像是頭頭一樣的就說：「真的，這麼大熱天的跑那麼遠，是挺受罪的。小羅，你開車松松這個丁立小朋友。哈，多激靈個孩子！」

  那個年輕的答應一聲，就要出門。年紀大的就抽了一張『人大代表』（注1)出來，遞給了小羅：「拿去，路上買點冰棍什麼的，降降暑！」

  丁立看著那個年紀大的公安，拿錢出來的時候咬著牙，頓時很是鄙視。看起來還是一個幹部呢，拿這麼一點小錢都捨不得！

  丁立老媽也不會事兒，都不知道擋著莫讓那公安掏錢，把人情給做完整了。

  丁立家現在賺了不少錢，不把這十塊錢太看在眼裡，但是當時的公安一個月工資就才四五百塊錢的死工資，沒有其他收入。拿著十塊錢出來，不說心痛得慌，也是要咬咬牙了！

  一般警察開的都是摩托車，丁立還以為這些警察頂多騎一輛邊三輪。誰知道外面居然停著一輛北京212，雖然看起來頗為老舊，但好歹也是汽車不是？

  丁立當時就感覺到氣派了蠻多，把剛才對那個老公安咬牙掏錢的樣子忘在了腦後。歡呼一聲，就搶先上了車。

  這個時候，汽車這玩意兒，不是一般人能開得起的。

  除了客車以外，大部分的小車都是公家車。那個時候，很多縣城的幹部下鄉工作都是夾著一把二八自行車，踩的那個叫做飛快！…。

  小羅臉色有點不大好看，他是剛剛參加工作不久的年輕人，並不相信萬瘸子能解決問題。肚子裡憋了一大堆意見，自然也看丁立不怎麼順眼，沒給丁立什麼好臉色看。

  丁立毫不在意，坐上bj212那綠色的車座上，丁立恨不得把自己的小夥伴都叫過來看看。

  「坐穩了，別摔下去！」小羅冷著臉，啟動車。這車子開的年頭久了，一身的毛病，喘著粗氣，冒了一大堆黑煙才算起步。

  一路上小羅也不提給丁立買什麼冰棍的事兒了，好像壓根就忘記了一樣。不過丁立大方，下去買了兩根雪糕，一人一根，倒搞的小羅不好意思起來。

  丁立身上有錢，除了從他老爸老媽那裡要的錢以外，萬瘸子也給他錢花。

  萬瘸子常說，干他這行的，一輩子不能發財，要不然下輩子都要還回來。所以萬瘸子的錢一向是賺多少，花多少，基本是屬於那種後世的月光族。不對是錢不過夜的日光族！

  萬瘸子自己都不把錢當一回事兒，自然不會對自己的乾兒子小氣，每次都是十塊十塊的給。所以，丁立兜里還真沒少過錢。

  小羅到底臉皮薄。吃了丁立這小屁孩子買的東西，臉就拉不下來了，有點訕訕然的和丁立拉起話來。

  小羅只把丁立當成一個小毛孩子，卻不知道丁立經常和萬瘸子出攤，見的形形色色的各種人多的去了。他又聰明，雖然貪玩，不肯下苦工，也把萬瘸子的本事學了幾分。

  萬瘸子給人算命，除了有時候請五鬼上身，開鬼眼來看以外。主要的就是察言觀色，從客戶那裡套話出來。

  比如萬瘸子和丁立講過一個故事，有三個舉子進京趕考，問一個算命先生幾個人能中進士？那算命先生就豎起了一根手指。

  後來真的只有一個舉子中進士，三個舉子都是心悅誠服的很，找到算命先生給了一大筆錢。

  後來算命先生的徒弟問怎麼算的這麼准？那算命先生就說，我豎起一根手指，可以說是一個人中進士。也可以說一個不中，更可以說是一個都沒不中！

  這一套，丁立見的多了，自然不會真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

  他從小羅那裡沒多長時間久套出話來了，原來最近這段時間不知道怎麼搞的，一個小小的縣城就出了好幾起車禍。簡直比以前幾年出的車禍都多！

  有人說是小縣城的風水被破掉了，這些交警本來也在半信半疑，結果連續幾天又是車禍頻出，幸好沒有再死人，最嚴重的就是一個殘廢而已。

  但是就是這樣，這些交警已經頂不住壓力了。要知道，現在可是車子稀少的年代，不像以後私家車多的能把公路給擠滿。

  就算是日後，私家車普及，小縣城也沒有連續發生過這麼多起車禍！

  注1：第三版人民幣的十塊錢，2000年7月一日停止流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