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開導

  天已經亮了，但是牛毛寨子裡此時卻是沒有了往日的雞鳴狗叫。能叫的狗基本上都被魏剛領著的孤山堡的新兵們給屠戮了。剩下的雞鴨鵝什麼的自然是不會再主動叫了。

  戰鬥已經結束，那女真頭人雖然帶著剩餘的人在他家屋子裡頑抗，但是鄭奎親自領著人沖了進去，每個人手裡頭都舉著個木板做的臨時盾牌，算是能擋住對方的砍殺，身上又都披著甲，在這空間狹小的屋子裡，鄭奎他們從魏剛那裡學來的搏鬥術反倒是更加的實用。最後，那女真頭人的屋子裡只剩下滿地的屍首。

  對於首級，魏剛並沒有讓士兵們去砍。砍了也沒有用，他們又不能把這些首級拿回去請功，要知道魏剛可是以打獵的名頭出來的。再說，那邊李成梁和這建州女真到底是個什麼關係，魏剛還沒有弄的十分清楚，此時還真不適宜張揚。

  士兵們都是按照魏剛的吩咐，在寨子裡各處搜尋起來，唯恐有漏網之魚。那些被殺了的女真人也是由另外一些士兵給抬到了寨子外邊，那裡早就挖了一個大坑，也是昨天就準備好的。用魏剛的話來說，就是咱們不僅管殺，還要管埋。

  

  打掃戰場本身也是一項訓練，士兵們都是儘量的從各家裡搜尋值錢的東西，奈何這個寨子的女真人實在是太窮，金銀什麼的也就是在那頭人家裡搜颳了一些，其他人家，基本上沒有。不過山貨倒是存了不少，糧食也是有一些的。魏剛可是一點也不客氣，他讓士兵們挨家的搜尋，有牲口的就拉出來套上籮筐，把搜刮來的往裡邊裝，無論是糧食還是山貨。便是雞鴨鵝狗什麼的，也都是不放過。

  「大人，戰場損傷統計出來了，這寨子現下為止一共有三百八十七人，大人小孩都算了，都殺了。要是算上先前被大人和屬下在寨子外邊打死的，也是四百多人了。算起來，這到不是個大寨子。」此時鄭奎來到魏剛眼前，對整個寨子的情況做了一個匯報。

  「咱們的人呢，咱們的人傷亡情況如何？」魏剛其實更著急知道自己訓練的新兵經過這次實戰後十個什麼樣的結果。

  「哦，死了兩個，還有一個重傷。都是進攻這大宅子的時候死的，死的那兩個是我們二班的，一個是姜輝的四班的。哦，還有兩個腳崴了。其他的雖有受傷的，但是問題都不大。」

  「死了的兄弟，回去厚葬，重傷的那一個，好生看養，若是以後不能歸隊，那便由我來撫養。回去好生安撫兄弟們一番，打仗，總要死人的。」魏剛聽到這個結果，也是高興不起來。

  雖然他原本心裡邊已經做好了有人死的準備了，但是真的出現了死傷後，他還是有些難受的。不過他旋即就恢復了心態，以往他在那個時空執行任務的時候，也是看多了生死的。

  「讓外圍的弟兄們繼續保持警戒，越是這個時候，就越不能放鬆。我看這天好像陰了，說不準今天就能下雪。寨子裡的弟兄們動作好快，在下雪前，咱們必須趕回去。」魏剛接著吩咐道。

  「是，屬下這就去。」

  這個時候，還是能看出來平日訓練的效果的。各個班動作都是很快，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埋人的埋人，趕牲口的趕牲口。彼此之間配合倒是默契。等到了八點鐘的時候，這寨子裡已經基本沒有活物了。

  「大人，是不是把這寨子燒了，這樣也好不留痕跡。」李虎在一旁說道。

  「這個倒是不用，燒了反而讓別處知道這裡發生了事情，就這麼放著，等一段時間，韃子知道了這裡發生的事情後，便會自己過來查。你記得要讓下邊的兄弟們把自己射出的羽箭都收好了，你和董二郎的那鋼弩箭也是不能落下的。不要把咱們的痕跡留在這裡。」

  「嗯，屬下知道了。對了，大人，下邊有幾個弟兄剛才在行動和埋人的時候好像發了一些牢騷，有的還不敢去埋那些死人，有個叫王四的因為殺了一個孩子到現在手還哆嗦，好像得了魔怔，自己還在那裡發抖呢，大人，這可怎麼辦啊。」。

  「哦，還有這樣的事，嗯，我知道了，那傢伙要是還能跟著隊伍走，那就走，若是不能跟著隊伍走，那就把他宰了。虎子，你記住，既然你們選擇了當兵，那就不要心存善念。行了，我過一會兒會親自處理這件事，你趕快去忙你的。」魏剛說到。

  看來這些新兵們的心裡問題也是需要馬上解決的，雖說遼鎮人家都是見慣了生死，讓這些新兵們去對付手握刀劍的韃子他們大概沒什麼心理負擔，但是若是讓他們去殺那些手無寸鐵的婦孺，大概他們還是下不了手的，看來是應該進行一番教育了，這些新兵中，肯定還是有不少類似這王四的情況的，必須把這些不好的苗頭扼殺在萌芽中。新兵嗎，也就十八九歲的年紀，這也能夠理解。

  那叫王四的，也就是手在哆嗦，嘴裡不停的念叨著，但是仍舊能跟著大隊走。李虎看著他那模樣，也是心裡難受。其實他心裡何嘗不是如此，便是在之前，魏剛下令把那些俘虜都殺了的時候，他也是有這樣的心態的，只不過是他沒有表現出來。至於魏剛讓他看著這王四，實在不行就把他宰了，他倒是沒想過。

  雪，終於如魏剛所料的那樣下來了。一開始是細小的雪片，過了一陣子後便變成鵝毛一樣的大雪片了。這對把那牛毛寨連鍋端的魏剛等人來說，倒是個好事。畢竟，大雪可以掩蓋他們的蹤跡，等雪化了的話，那就是來年的事情了。不過也有個問題，那就是他們回去會費一些事。好在現下隊伍中有許多牲口，也有許多雞鴨鵝，糧食就更不缺了，這些都可以讓隊伍在大雪天裡繼續前行。

  士兵們一早上因為剛打完這堡子，一旦精神放鬆下來，便覺著腹中有些飢惡難耐了。不過魏剛並沒有讓隊伍停下來，而是繼續走，大家也都是把自己帶著的麵餅拿出來充飢，就著自己帶的水。

  等到了中午時分，隊伍離著這牛毛寨已經遠了，剛好到了他們前一天宿營的地方，魏剛這才讓隊伍停下來。

  生火做飯，先前殺死的雞狗什麼的，此時正好洗乾淨放到鍋里煮。吃肉喝湯，就著自己帶的麵餅，這頓午飯也是豐盛。

  看著大夥吃的差不多了，魏剛占了起來，開始了這次作戰的總結。其實魏剛更多的想利用這個機會對下邊的新兵們進行一次思想上的教育，若是在他來的那個時空，這樣的事情，就應該叫做洗腦了。

  「我們這次行動，整體上看，還是很成功的，但是即便如此，我們還是有兩位兄弟永遠的離開了大家。打仗就要死人，這從你們當兵的第一天起我就跟大傢伙說了。若是看不透這生死，那就不要來這隊伍里。這且不說，但是有些人，讓他拿著刀子對著全副武裝的女真人的時候，他們還算可以，可是讓他們對著女人和孩子的時候，他們手就有些軟了。我告訴你們，一旦上了戰場，便是女人和孩子，那都是敵人。你們想一想，如果今天在行動的時候，你們手軟上一些，讓那些女人和孩子叫出來，那會驚醒多少其他女真人，他們要是都醒了，咱們的行動還能這麼順當嗎。不說別的，就是打那大宅院的時候，咱們不還是死了兩個兄弟嗎。記住了，對敵人的寬容，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你不忍心對著女人孩子下手，那你想一想咱們死去的那幾個兄第，還有受重傷的老五，想一想他要是治不好，下半輩子就要躺在炕上。」說到最後，魏剛已經是聲嘶力竭，而那手還在發抖的王四聽到這裡，好像幡然悔悟一般，不知怎的竟然流出了眼淚。

  「對咱們兄弟，要像春天般的溫暖，而對待敵人，則要像寒冬一樣冷酷無情。若是做不到，那就不要在咱們這支隊伍里待下去。」魏剛此時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那個時空曾經備受社會推崇的，還被太祖題了詞號召全國人民學習的雷鋒。便臨時借用了那人的幾句話，現下用起來，聽著倒是頗為順耳。

  還在嚼著麵餅，吃著狗肉的士兵們聽到魏剛這句話後，都不禁沉思起來。他們經過魏剛幾個月的訓練，已經和他們原來的自己相去甚遠。魏剛不光教給他們武技，還教給了他們如何思考。此時，他們都在品味魏剛剛才說的那句話。

  看了一下下邊士兵們的表情，魏剛就知道自己第一次的鼓動性演說達到了效果，看來自己還是具有一些蠱惑人心的能力的。以後，這隊伍的思想建設看來是要常抓不懈了，我黨我軍的法寶還是蠻有效用的。魏剛知道自己不能在這個時代建立什麼黨派，但是對於自己訓練的這些新兵，他可是要牢牢抓在手裡的。銀錢是一方面，感情投資也是一方面。這兩方面都不能鬆懈。特別是這些人都是作為種子來培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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