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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淮河大總管

2024-11-18 17:38:45 作者: 流浪的蛤蟆

  第8章 淮河大總管

  它們雖然靈智初開,卻也明白,若是焦飛本事越發大了,它們追隨有功,好處也是甚多。

  焦飛隨手一點,九字大日光明咒化成了兩道金光分別落在了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的身上,頓時讓兩頭水族精怪的身上湧起一簇金光,九字大日光明咒文在金光中隱現。

  這九字大日光明咒雖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法術,但是對這些妖族精怪來說,就算得了傳授,沒有數十年存神修行,也難觀想成功。

  他們跟焦飛不同,焦飛是得了黑水真法的傳授才能輕易存神觀想種符出來,這一步的功夫若是普通人來做,最少也是十幾年的功夫,精怪們智慧甚差需時更久。焦飛打入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體內九字大日光明咒立刻就能化成種符,只要它們日夕修行,自然便會有幾分佛門法力。

  這一步最少省去了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幾十年的苦功,讓這兩頭水族精怪心悅誠服,對焦飛更增幾分忠心。

  「九字大日光明咒雖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道術,卻能培養靈性,淡化妖氣,讓爾等在修煉時比平常容易些。」

  焦飛習練九字大日光明咒已久,加之九字真言並非什麼高深法門,他早就揣摩出來十分之九的妙用,這一次牛刀小試讓焦飛多了一分自信,腳下大道之路也堅實了一分。

  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在焦飛腳下連連點頭,焦飛雖然心頭暢快,卻沒忘了尚有危機潛伏,心想:「反正這裡也沒什麼可留戀,不如再往上游僻靜處尋找居所,何必跟那個大總管硬碰?」

  焦飛把浪頭一招,把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裹在其中,浪頭滾滾,逆流直上,兩三個時辰遁出二三百里。眼看兩岸山峰延綿,嶙峋古怪,岸上時有狼虎咆哮,老猿長啼,再不見有人煙氣象,正琢磨到了哪一處府縣境內,忽然淮河中心,浪花朵朵,一彪人馬從淮河水底衝出來。

  

  這彪人馬足有七八十都是水中精怪修成,個個奇形怪狀,或者魚頭人身,或者上半截是個人模樣,下半身卻是條魚尾,叫叫囂囂,喧喧嚷嚷,被一股大浪頭托著似乎正要出行般模樣。

  焦飛眼尖先看到了這彪人馬中有一個魚頭人身,下半身還是尾巴的鱔魚精,正是自己剛驅逐走的鱔太尉,不由得心中叫苦:「我怎麼沒有注意這條鱔魚精往哪出跑?現在卻撞入到人家的老家來,卻怎麼是好?」

  鱔太尉見到焦飛也是一驚,暗道:「莫不是這黃臉小子自持法力高深,竟然打上門來?大總管雖然武藝精通,法術高強,但萬一不是這黃臉小子的對手卻怎生是好?」

  這一彪人馬中為首的一個是十足的人身,五官清秀,身材修長,宛若十七八的美少年,托起眾水族的浪頭也是他招來,見到焦飛等三人不由得開口問道:「來者何人?為何不打聲招呼,就擅自跨我疆界!」

  那鱔魚精生怕大總管怪他,連忙說道:「就是這個黃臉小子搶了我送給大總管的魚鱗鎧,還險些把我打殺。那條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都是他新收伏的手下,這兩頭腌臢貨本來就驕橫,現在助紂為虐更是氣焰張。」

  大總管聽得鱔魚精的告狀,不由得冷笑一聲道:「我是受了道門五雲老祖符詔,掌管淮河這一段數百里水域,憑他是什麼來路,也敢在我手下逞強?」

  聽得自家頭領這般豪言壯語,他手下的水族精怪放聲大喝起來,四下里散開,把焦飛和赤鱗大魚,灰白蛟龍一起包圍起來。

  焦飛見躲不過,也把心懷放寬。自忖憑著自己的手段,看那大總管本事也不見得特別,未必就比拼不過。焦飛把腳下浪頭一涌抬高了兩三丈,就連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都昂起頭來,搖頭擺尾,為自家主公助威。

  大總管見焦飛怡然不懼,心中先自有了幾分怯意,但是在眾多手下面前怎麼也不肯失了面子,也把兩手一張腳下的浪頭高湧起來,足夠七八丈高。那些水族在他湧起的浪頭中載沉載浮,頓時超過了焦飛催起的浪頭。

  焦飛把浪頭拔高,為的就是激這大總管展露本事,大總管竟然能把浪頭拔起六七丈高,也著實讓焦飛吃了一驚。他憑著黑水真法和魚鱗鎧傾盡全力也不過能衝起五丈高的浪頭來,顯然這大總管的法力比披掛了魚鱗鎧之後的他,尚要高明一籌。

  「古人云,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我跟他素不相識,既然敵對了,就不能留手。」

  焦飛知道禾山道的法器上不得台面,出手就是九枚天星劍丸,這九枚天星劍丸煉化了第一層禁制,已能化成飛虹,劍氣鋒銳,對著浪頭上七八十名水族精怪就是一絞,大總管猝不及防下,雖然及時噴出了一團雲氣擋住了兩道金虹,但是七八十名手下卻被絞殺了五六個,傷了一二十,剩下的見勢頭不好都顧不得臉面,變化成了魚蝦螃蟹跳入了淮河。

  大總管氣的麵皮發青,噴出了的那團雲氣擴大成了畝許大小和焦飛的九道金虹糾纏在一起,焦飛的天星劍丸威力奇大,大總管的修為比他深厚,金虹和雲氣爭執不下,竟然一時不分勝負。

  大總管心中暗恨:「這些淮河精怪就是上不得台面,如果不是他們都畏懼走了,趁我纏住這黃臉小子的九道金虹時奮勇上前,轉眼就能拿下這大敵。我舅舅幫我走了無數門路才能得到五雲老祖門下烏雲童子答允,求了一道老祖的符詔下來,讓我管理淮河中段五百里的水面,若是連這個黃臉小子都拾掇不下,日後怎生在數萬里淮河立足?」

  焦飛的兩個手下可比大總管那一彪人馬忠心十倍,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見到主公威風凜凜,連大總管也似是落了下風,都奮力拍起浪頭給焦飛助威。

  大總管雖然心中甚怒,但是他只得這麼一件法器,還是好容易才千辛萬苦的求得,被焦飛的九道金虹圈住,堪堪抵禦的住,卻不能掙脫,更別提另尋取勝之方了。

  焦飛把天河九籙劍訣依次使出,手上劍訣變幻,九道金虹越變越奇,宛若九條金龍一般夭矯靈動。

  大總管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這團雲氣也不用什麼手法,只要把自家一裹,一團棉花般虛不受力,縱然被天星劍丸刺上去,也只是下陷尺許就不能攻破,把自家防護的牢靠無比。焦飛的劍法再精妙,也拿這團雲氣沒轍。

  焦飛暗自驚訝大總管的這團雲氣厲害,這團雲氣把大總管包括的嚴嚴實實,就算他叫兩名手下上去,也無處下手;換了禾山道的法器也不過增添一點聲勢,卻沒甚大用。心中暗道:「這大總管不知是什麼來歷,吐出的這團雲氣絕不是禾山道那種貨色可比,比我這件魚鱗鎧都強了好多倍,就算遜色了天星劍丸一籌,也是一等一厲害法器了。」

  焦飛畢竟是十來歲的少年,雖然心思靈敏,有些機巧,不是老奸巨猾之徒,面對這般情況一時束手無策。

  倒是大總管雖然修煉不過數百載,但是家中前輩多有修煉者,知道這時先不能亂。把那團雲氣噴了幾口妖氣,猛然擴大了一圈,忽然把浪頭往下一坐收了那團雲氣,鑽入河水中,打了個水花,就逃的不見。

  焦飛把九枚天星劍丸往下一壓,但也只是徒勞,雖然刺中了那團雲氣,卻傷不到大總管半點,只能無奈的收了劍丸,站在淮河水上想道:「這大總管看來也沒什麼本事,不過有他在這段河水虎視眈眈,總是隱患,要想方設法消弭才好。」

  大總管吃了敗仗,心中惱怒無比,把一腔的火氣都撒在了那些逃走的精怪身上。心中暗暗發狠道:「這些上不得台面的東西,看我回去怎生收拾你們?不讓這些淮河中的鄉巴佬知道我的厲害,他們下次還會這般臨陣逃竄。」

  等他回了自己新開闢的水府,只見七八十名手下只回來了十來位,這才心中一股涼意,頓時忘了剛才的發狠。只是苦笑,安撫了這些還能歸來的水族精怪,回到自己住處去生悶氣。

  「這些水族精怪甚是蠢笨,我好容易才把是百餘里水域的精怪收伏,還未來得及加以訓練,上陣時不但幫不得忙,還大拖後腿。只是這些精怪野性難尋,又都膽小如鼠,這時候若是訓斥的狠些,都一哄散了,剩下我一個做什麼狗屁的大總管?」

  「有了!」

  大總管忽然想到,自家的表姐就在不遠的毒龍山碧波潭盤踞,法力比自己強勝十倍,若是去求來幫忙,定可幹掉那個黃臉小子。

  「那黃臉小子也沒什麼本事,只是那九道金虹極其厲害,我的烏雲兜也險些抵禦不住。不過表姐手段厲害,定可輕易擒捉了他。我懇求表姐,把那九道金虹法器收了給我,還多一種禦敵的手段。」

  大總管心中想的熱切,連一刻也按耐不住,離了自家水府,剛上了岸,駕起一股旋風,還未來得及飛出多遠,足下的旋風忽然散去,把他整個人摔了下來。

  大總管心中大罵,也甚是奇怪自己駕風的法術怎會失靈。卻有三道清光先後落在了他身邊,清光中是一男兩女,兩個女子都是十六七歲的妙齡,那個男的卻是個十三四的頑童,脖頸上戴了一個白金的項圈,伸手一指大總管喝問道:「你是淮河中哪一段的總管?我們是灕江劍派的弟子,師門走失了一件新練成的寶物,據本門長輩掐算得知,是落在了這一段淮河中,你最近可有見到淮河中有什麼東西大放光華?」

  這個童子明知道大總管也有些來歷,卻依舊呼喝的如同自家僕廝一般。大總管心中惱怒,但是聽得灕江劍派四個字,還是不由得暗吃了一驚,規規矩矩的答道:「我是從巫峽到鈴鼓峰這一段的水路總管李宮,最近並不曾見什麼大放光明的事物。只不過……」

  那童子高喝道:「只不過什麼?再敢吞吞吐吐,我就把你斬去原身,逐去轉世投胎。」

  大總管剛才吃過了焦飛的虧頭,這時候就想栽贓上去,遲遲疑疑正在肚內盤算湊詞,那童子一拍腦後,頓時放出一道清光大手來,把他按倒在地,一把捏了半死。

  跟隨這童子一同的兩個女子溫顏勸阻道:「淮河上下六十八個總管,都是有些來歷之人,小師弟你還是不要過於折辱這人了。」被兩個女子呼做小師弟的童子,冷笑一聲道:「一條淮河怎需要這麼多的大總管?左右也不過是個閒人,縱然有些來歷,難道還能比我們來歷更高不成?若是再吞吞吐吐,故弄什麼玄虛,我殺了也就殺了,縱然他背後有人撐腰,讓人來找我便是。」

  這兩個女子見勸不聽這童子,相視苦笑,倒也不再開口了。大總管聽的神魂皆冒,他雖然通過娘舅走的門路,這水路總管的符詔是五雲老祖所授,但五雲老祖根本也不知有他這麼個人物。就算那烏雲童子,只怕掉頭也就忘了這事兒,天下求到五雲老祖門下的妖族精怪不計其數,多半都過了烏雲童子之手,這烏雲童子也是貴人事忙咧!

  灕江劍派乃是道門十祖之一,紅髮老祖的第四個弟子象山真人所創的法統。門下的親傳弟子,自然比李宮這等,不過是走了五雲老祖門下童子的門路之人,地位要高得多。真要是殺了他,也不見得李家會有什麼人幫他出頭。

  李宮不敢計較這童子的蠻橫,連忙大叫道:「仙童有所不知,我管轄的這一段淮河,前幾日來了一個黃臉小子,仗著有幾分法力,強占去了小人的大半河段,因此有些事情,小人真的是不知。」

  「原來如此,那黃臉小子現在何處?」

  李宮還真不知焦飛所居水府坐落何方,登時就有些期期艾艾起來,見著童子又要發威,連忙說道:「連續幾次,小人都是被這黃臉小子打上門來,實不曾去過他的居所。這一次小人本來是要去毒龍山碧波潭投奔表姐處躲難,沒想到卻被三位上仙捉了下來。」

  那個童子哈哈一笑道:「兩位師姐,這個叫做李宮的淮河水路總管,倒是個有趣的人。居然被人打上門來,還要去表姐處避難。」他扭頭對李宮說道:「這樣罷,我不管你認不認得這人的家宅,只給你一炷香的功夫,趕緊給我打探出來,若不然今晚就盹一鍋鯉魚湯,正好和兩位師姐小酌。」

  李家子弟都是鯉魚成精,族中雖然沒有什麼大人物,但是卻有幾個長輩因為鱗片生的好看,被某些前輩仙真,佛門高僧捉去,養在洞府中觀賞。因此和佛道兩門都有些關係,那童子自是一眼就看穿了李宮的原形,這一句調侃揭穿了李宮的老底子,讓這頭鯉魚精羞愧的滿臉通紅。

  李宮自從修煉成人形之後,就以修的身材圓滿,面貌英俊自矜,但是在這個童子眼中,他仍舊不過是披毛戴角,有鱗有羽的畜生,不當人子看。

  雖然李宮心中憤恨,麵皮上卻不敢表現出來,那童子不耐煩跟他廢話,腦後那團清光大手再次費了出來,撈起了李宮扔到了淮河水中,順手也不知種了什麼法術在他身上,讓李宮連脫身潛逃的希望也沒得。

  李宮才一入水就想起了來報信的鱔魚精,不由得恨的牙根痒痒,暗道:「若不是這條鱔魚精惹禍?我怎會被人如此羞辱?虧我還封了他一個鱔太尉的官銜,地位超出所有精怪之上。記得他沒有被那黃臉小子斬殺,自去逃命了,剛才也不曾回到我的水府。他倒是一定知道那個黃臉小子住在哪裡,只是一炷香的功夫,我連他也未必找的到。」

  李宮正愁眉苦臉,忽然看到那條鱔魚精急匆匆的從河底鑽出,連忙大喝一聲道:「鱔太尉,你欲何去?」

  這條鱔魚精見李宮這大總管都吃了敗仗,思忖自己乃是罪魁禍首,只怕兩家都不肯繞過自己,便想要順流而上,另換門庭,沒想到卻正正的給李宮攔截了下來。見到李宮面目不善,鱔太尉也不敢對言,知道逃不掉,只是把尾一擺,瞑目等死。

  李宮還要著落他身上,找到焦飛的下落,自然不肯殺了他,雖然心中恨的什麼也似,口上卻淡淡的說道:「鱔太尉,恰好本總管要尋你。我剛去尋了幾個幫手,你可知道那黃臉小子的居所?本大總管這就要去尋他的晦氣。」

  鱔魚精聽得自家大總管有了幫手,心中就是一定,連忙說道:「我知,我知,大總管可把那些人喚下來,我這就帶你們去。」

  大總管聽得這條鱔魚精知道焦飛的落腳處,就把烏雲兜一卷,拿了這鱔太尉,就翻身踏浪,湧上岸來。那童子見大總管去的甚快,就拿了一條人形還變化不全的鱔魚精上來,不覺有有些嫌惡,大聲問道:「兀那大總管,你可打探到那黃臉小子的來歷麼?」

  李宮連忙答道:「我這手下原本的巢穴,恰在那黃臉小子的水府不遠,他願意給三位上仙帶路。」

  鱔魚精見到這三個男女十分年輕,尤其那童子更是稚齡,不禁就活泛了幾分心思,高聲喝道:「我知道那黃臉小子的家宅,只是那小賊十分兇橫,我怕一露面就被他殺了,或者捉去當廝撲,因此不敢去也。」

  脖頸上戴了白金項圈的童子笑罵道:「有你家小爺在此,憑那黃臉小賊如果本事,怎能當面傷的了你?不要給我弄狡獪,趕緊帶路。」

  他腦後清光一動,大總管知道厲害,搶先撲騰一聲,跳下水去了。鱔太尉不知這童子的蠻橫,還呆呆的留在原地,被那童子腦後清光化成了一條長索,咻的一聲穿了兩腮,頓時疼的滿地翻騰。那童子高聲喝道:「還不快些帶路,稍慢片刻,我就把你的魚腦子也抽出來也。」

  鱔魚精強忍著疼痛,一下子躍入了淮河水中,那童子足下頓起清光,招呼道:「兩位師姐,我去看看那個黃臉小子,你們分別往上下游去搜尋,這件寶物要緊,千萬不能丟失了。」

  那兩名女子都微微欠身道:「自然遵陽師弟吩咐。」雖然這兩名女子年紀稍長,但卻以這童子為尊,各自駕了一團清光,分別往淮河上下游兩頭而去。

  焦飛殺敗了大總管之後,思忖自己並無擊殺大總管的把握,雖然一戰而勝,也不過勝在場面,並未真箇把敵人壓服,何況那大總管說不定還有什麼後手,與其費心和此人爭鬥,還不如避之則吉。焦飛本來就要遷居則吉,並未因此改變主意,半點也不曾拖泥帶水,仍舊催了浪頭往淮河上游去了。

  那鱔太尉和大總管去了水府,在門前呼喝了幾次,也不見焦飛出來,那童子又不耐入水,便催他們下去引焦飛出來。鱔太尉是被焦飛嚇寒了膽,大總管李宮也有些膽怯,至少那脖頸上戴著白金項圈的童子,實在不好說話,也只能硬著頭皮,先用烏雲兜護住了身子,這才潛入了水府當中。

  焦飛根本便不曾回來,李宮也就尋他不找。這位大總管心中暗道:「這卻是壞了,那個童子驕橫,我說黃臉小子不在,他如何肯信?就算是信了,也要著落在我身上尋找,天地這麼大,我怎麼能找得到?」

  李宮在水下急的團團亂轉,那童子卻已經沒了耐心,把後腦一拍,一團清光化成了通天長矛,一直刺入了水府之下。

  李宮被刺穿了肩胛,長矛立刻生出倒鉤,生拉硬扯的把這位巫峽到鈴鼓峰這一段的水路總管從水底拖了出來。李宮雖然有些修為,也被折騰的進氣少,出氣多,只能一口氣殘喘,奮力掙扎道:「上仙,那黃臉小子恐怕得了什麼信,已經走了,說不定您的那件寶物,就是被這小子偷走。」

  李宮到了現在,兀自念念不忘給焦飛栽贓,那個童子心下煩躁,隨手一擊,就把李宮打的腦漿迸裂。唬得那條鱔魚精慌忙一個猛子,扎到了水底,往泥中就鑽。這童子倒是懶得去追殺這一條小妖怪,他殺了李宮也不是因為這位大總管犯了什麼忌諱,只是這童子心下煩躁,便隨手殺了。

  殺了一人,這童子心頭火氣少泄,暗忖道:「是我不好了,聽到純鈞壺出世,就偷了父親的兩道符出來,沒想到卻丟了上元八景符。若是尋不回來這道天府真符,就算父親庇護,派中那些長老也饒不了我。」

  這童子名叫陽虎兒,是灕江劍派本代掌教陽伯符的小兒子。他自幼修行,得傳灕江劍派最上乘的道訣,又被父親用灕江劍派秘傳的丹藥培本固原,小小年紀就有了煉罡的修為,只差一步就能結成金丹。就算比起西玄山龍虎派的楊明河也不在以下,論起法寶,法術,更在楊明河之上。

  這一次陽虎兒偷了父親的兩道天府真符,一名上元八景符,一名太清靈寶符,都是一十三道天府真符之一,道門最上乘的符法練就的符器,威力已經堪比最低層次的法寶。只是那上元八景符已經生出了靈性,被他竊出之後,就化成金光飛遁而去,陽虎兒為了追蹤這道逃走的天府真符,連長安也未來得及去。

  「要是尋不會來上元八景符,能找到藍犁道人的下落,倒也可彌補這件大錯事。我只要把丟失的上元八景符往藍犁道人身上一推,就說是他奪了去,父親和派中的長老也不致怪我。聽說藍犁道人奪了純鈞壺之後,也是往這方向來,然後就不見了,可惜剛才下手的時候未及考量,留下那個大總管,他是地頭蛇尋找蛛絲馬跡要容易的多。」

  陽虎兒考量半晌,才覺出自己太過衝動了,不過人已經殺了,他也沒甚麼後悔,腳下清光倒卷,把陽虎兒全身都護持了,化成一道清光向淮河上遊方向飛去。

  焦飛催浪行了一日,已經到了千里之外,暗忖這裡應該已經較為安穩,就按落了浪頭,潛入了水底。一路跟隨他的那條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在焦飛身前游弋,他們還沒有催浪的手段,被焦飛帶了行了這一日,也有些疲倦,懶洋洋的都沒什麼精神頭。

  焦飛就在水中閉目打坐,修煉了一回黑水真法,等他出定之後,自覺近日修為又有長進,正有些欣喜,忽然聽得天空上風雷暴卷,一道清光在前,兩團灰白黃光在後,時而光芒交錯,硬拼幾記,時而互發雷電,炸的滿空轟鳴,法術交織,斗的極為燦爛。

  前面飛的那道清光顯然已經有些不支,被灰白和玄黃的光芒連番追擊,清光漸漸壓低。焦飛在水下見到這三名修道的人在鬥法,不敢有惹事的念頭,這三人能夠御氣飛翔,最少也是鍊氣成罡的修為,他這點本事無論如何是不夠上去幫忙的。

  「我們往下潛一下,免得殃及池魚。」

  焦飛話音剛落,那團灰白的光芒就分出了一道灰白的光絲來,顯然那人是看到了水中有怪,順手就發了一道法術下來。焦飛無奈下,雙臂一振,九道金光沖霄而起,和灰白光線一碰,一股絕大的力道傳來,讓焦飛險些拿捏不住劍訣。

  天河九籙劍訣第二道符籙就是「輕重訣」能讓飛劍重如山嶽,也能讓飛劍輕如鴻毛,若是這一訣運用的好,劍光輕重變化如意,一個照面就能把敵人的飛劍絞脫,讓控劍之人拿捏不住劍訣。焦飛雖然修煉輕重訣已經有了些日子,但是無人指點,他尚未能窮盡天河九籙劍訣的奧妙。

  幸虧天星劍丸非比尋常,是天河劍派蘇星河費盡苦功祭煉出來,共有一十三重禁制,雖然焦飛才能煉化第一重禁制,但在拿捏劍訣上已經遠超同儕,九道金虹順勢折轉,在淮河水面上布成了一道光網。

  那團清光中立刻傳出了一個女子的驚喜之聲,大聲叫道:「是天河劍派的哪一位師兄,小妹灕江劍派顧顰兒,還望師兄出手幫忙斬妖除魔!」

  焦飛自是不知,這女子就是和陽虎兒一起的兩名女子之一,跟他還有幾分瓜葛。被這少女喝破了行藏,焦飛也不好繼續藏身,而且他得過灕江劍派孟闐竹的指點,多少也有幾分情面。聽這少女也是灕江劍派的弟子,九枚天星劍丸立刻分出了兩道,分別向那兩名駕馭和灰白和玄黃遁光之人刺去。

  當初藍犁道人傳授焦飛天河九籙劍訣時,也把天河劍派劍術教給了他,只是那是焦飛勉強才能練成第一道「來去訣」和第二道「輕重訣」,運用劍法有些為難。直到黑水真法第一層心法大成,這才把天河九籙劍訣運用自如,天河派劍術的威力也漸漸揣摩了兩三分。

  這兩道金虹刺破天宇,舒捲不定,正是天河劍派極厲害的一招殺手,那兩個追擊顧顰兒的人,見到焦飛劍丸精奇,劍術也頗了得,立刻分出了一人和他放對。

  遁光玄黃之人纏住了顧顰兒,另外一人遁光灰白,似乎是無數絲線纏繞,揚手就是大蓬的灰白光線射下,焦飛掐了隱身訣,也不肯鑽出水面,只是御使了九道金虹,大開大闔,顯出了堂堂正正的劍路來,正是天河劍派嫡傳的劍術。

  顧顰兒得焦飛援手,頓時和那駕馭了玄黃遁光之人鬥成了平手。她剛才焦急,也沒多想就向焦飛求援,此刻緩過一口氣來,她才有瑕分神觀瞧焦飛的劍術。

  顧顰兒修道近二十年,亦是鍊氣成罡的修為,立刻看出來焦飛所使確實是天河劍派的嫡傳劍術,御劍的手法也是天河九籙劍訣,但是功力淺薄,顯然是入門未久的新嫩弟子。

  顧顰兒心下有些後悔,心道:「這位看來是天河劍派某位師叔伯新收的師弟,功力比我還不如,角山雙鬼都是老奸巨猾之人,修為也極深厚,只怕我反而會連累這位天河劍派的師弟。」

  「現在他已經被牽連進來,卻沒得法子,我得提醒他角山雙鬼的厲害。」

  顧顰兒並非自私之人,只是此刻已經來不及讓焦飛躲避,提氣嬌喝道:「下面那位天河劍派的師弟,這兩人是旁門中最著名的角山雙鬼,一身法力都有鍊氣成罡的造詣。那和你相鬥的是角山雙鬼中的白須鬼,他的獨門飛針陰損無比,你要多加小心!」

  焦飛這才知道,原來那遁光灰白之人所用的法器,居然是百餘口飛針。修道者祭煉的法器多種多樣,但是飛仙一脈最慣常見,只有刀、劍,鉤,叉,箭,針,丸,錢,煙九種。每一種都有獨特的手法,祭煉的法門也不相同,克敵制勝的法門也有異。

  飛針威力偏弱,但是勝在數量極多,防不勝防,多是女子修煉,男子修煉飛針定然是有獨門法訣,威力大過修煉飛劍,才會捨棄堂皇的劍術,祭煉偏於陰柔的飛針。

  白須鬼的飛針又多又密,本來是破解隱身法的最佳利器,只要大片散開,多好的隱身法也要被找出來方位。偏生焦飛躲在水裡,這些飛針入水之後就威力大減,畢竟飛針力弱,破開淮河層層河水之後,不是誤傷了魚蝦,就是碰著河底的暗礁,這一段淮河水流湍急,水下十分複雜,非是天空那般清朗,容易找出來隱身之人。

  反倒是白須鬼御遁法騰在半空,目標十分顯眼,他的飛針又不善防禦,焦飛偶爾有暇,還能分出兩道金虹偷襲角山雙鬼的另外一鬼,赤發鬼湯巫山。顧顰兒開始還出言指點焦飛如何應敵,後來見焦飛乖巧,就是躲在河水中不出來,也放下心事,專心對敵。

  顧顰兒的法力雖然比不上越輕寒,孟闐竹這些灕江劍派秀出之輩,卻也不是等閒二三流的庸手。她修煉的是灕江劍派最紮根基的天擊盈水劍訣,和天河劍派不同,天河劍派的天河九籙劍訣講究的是金水相生,練就一套金丸,以純水之力御使,兼有五行生剋,陰陽相濟之妙,灕江劍派的天擊盈水劍訣卻是純粹的水系劍訣,和焦飛修煉的黑水真法反而有幾分共通之處。

  黑水真法是修煉出一絲玄冥真水,以水御水,發揮莫大威力。天擊盈水劍訣卻是把一身的道家真氣和五行水精之氣熔煉成道門天一真水。天一真水並無以水御水之能,但本身卻有一宗異能,能化和萬物。

  灕江劍派的弟子等天擊盈水劍訣修煉出天一真水滿盈的地步,就會嘗試以天一真水化合一口上佳品質的飛劍。任意把飛劍收入體內,本是鍊氣到了丹成的地步才能做到的事兒,但是灕江劍派的弟子在凝煞的境界就能達成,這乃是天擊盈水劍訣的獨家奧妙。灕江劍派的弟子一旦修為有成,就能在在七竅五孔內任意噴出劍光來,劍術變化也比別派靈活的多。

  這也是角山雙鬼修為年久,功力和歷練都遠在顧顰兒之上,不然換了任何一個同級數的對手,光是琢磨顧顰兒從何方位出劍,就是大大的難題,只怕不數招就被顧顰兒一劍削了腦袋。

  焦飛在水中觀摩敵我雙方的劍術,倒是獲益良多。他雖然仗著九枚天星劍丸銳利,勉強拖住了白須鬼,但是他只得黑水真法第一層的修為,白須鬼卻是鍊氣成罡的修為。

  鍊氣九層功夫胎動,入竅,感應,凝煞,煉罡,丹成,道基,脫劫,溫養!若是平常,每一層功夫在劍術上便有一種變化,胎動,入竅的修為,便能在劍刃上附著一層劍氣,十步傷敵,卻要到了感應的層次,才能和飛劍本身有了默契,駕馭飛劍於百步外飛舞。

  到了劍氣凝煞的層次,便能在飛劍上附著一層煞氣,再也不畏邪污,比如禾山道的六十七種法術,就再也奈何不得這等層次的玄門正宗修士。到了鍊氣成罡的層次,才能劍氣化虹,是御劍飛行的必須根基。金丹大成之後,劍光反而凝聚,到了練劍成絲便是開一家宗派的高人,可修行中人十分之九都卡在鍊氣成罡這一層,能夠金丹大成者少之又少。

  再進一步金丹破碎,鑄就道基,這才算是通開了一條長生之門,能夠把劍光分化,一口飛劍化成數十百口光華,法力比之前高強了百倍不止。

  至於脫劫,溫養兩層功夫,已經是淬鍊元神之術,一旦元神運煉,就是長生不死真仙人。一口本命飛劍也能脫去凡鐵之質,化器為寶,再也不是普通的法器,鑄就靈性,算得上是一件法寶了。

  焦飛原本不是白須鬼的對手,但是他的天星劍丸威力非比尋常,是法器中的上上品,能夠自行虹化,這才勉力跟白須鬼鏖戰百數十回合。白須鬼不知道焦飛是平了借著九枚天星劍丸的威力,還道這水下的大敵跟自己修為相若,為人有十分狡猾,因此不肯出盡全力,免得被敵人乘勢反撲,沒有手段應變,這也給了焦飛一線喘息之機。

  「這白須鬼好厲害,看灕江劍派的那位顧顰兒姐姐似乎也不能取勝,這般久拖下去,與我大大不利。我這個天河劍派的弟子身份,可是十足假貨,見不得光的。走的路多終遇鬼,這一場比斗不管是輸了,還是贏了,對我都不是好事兒,要及早想辦法脫身。」

  焦飛想到這一層,暗暗把六道黑索準備好了,從水下鑽了出來。他尚不能飛行,就一面指揮天星劍丸和白須鬼苦鬥,一面偷偷爬上了岸邊的一座土山。

  白須鬼一直都以為那名大敵藏身水底,混沒料到焦飛已經繞到了岸上,準備暗算他一下狠的。

  焦飛覷得白須鬼全神貫注,盯著水面動靜時,伸手一指,旁邊的一塊大石頭就迎空飛去,還快手快腳的一拍,把六道黑索附著在這塊半人高的巨石上面。白須鬼聽得背後風聲,扭頭看到這塊巨石迎空砸來,冷笑一聲道:「這點小手段也能拿我如何?」

  白須鬼的飛針不善防禦,對這般粗重的石頭,他又何必防禦?這位角山雙鬼之一的白須鬼,只是伸手一按,那塊巨石就四分五裂,從半空跌了下來。焦飛見狀大喜,忙把六道黑索催動,六道黑氣毒蛇般一卷,就纏繞上了白須鬼的身子。

  這六道黑索是採集了地下千萬年的污穢之氣練就,原本只是一團灰白的穢氣,惡臭難當,要用禾山道的秘傳,千辛萬苦的凝練,最後到了細不可查,無色無嗅,只是一條宛如蛛絲般的黑線,才算是大成。一旦中人,陰煞毒氣立刻入骨,專破諸種真氣。

  白須鬼雖然已經是真氣煉罡的大高手,也有近百年的修為,但是他剛才和焦飛苦鬥良久,知道這敵人的法力還在自己之下,就多了幾分大意。何況除去禾山道這樣專門祭煉法器,器術合一的門派之外,普通的修行之士用數十年苦功,去祭煉一件法器尚覺得不足,哪有人會去多祭煉兩件?一件祭煉到七重禁制的法器,遠比四五件祭煉到五六層禁制的法器還要厲害,但是後者花費的時間卻比前者多了三倍不止。

  對所有的修行之士來說,與其花費功夫,祭煉多件法器,遠遠不如拿全副精力來祭煉一件。除非是機緣巧合,得了其他人祭煉的法器,手上才會有多餘。不過的了第二件法器之後,若是新得的法器威力較大,又合契使用,就會換了法器來祭煉,把原本的那件棄之不煉了。反之,新得的法器威力不足,或者不合自家使用,就只會把新得的法器,祭煉的能夠運用就罷,再不會花費功夫去提升威力。

  法器是祭煉的越久,威力就越大,白須鬼心中有了這個定見,焦飛的天星劍丸又是奧妙無窮,明明修為遠遠低於他,竟然和他的獨門飛針鬥了個不相上下,顯然這套金丸的威力更在他獨門飛針之上,白須鬼自然就以為焦飛手上定然只有這一件法器。

  若是換了一個能夠和白須鬼相等的高手,這位旁門左道中的有名厲害的角色,也不會這般大意。焦飛就算用六道黑索來埋伏他,憑著他鍊氣成罡的修為,舉手便可破去。六道黑索雖然陰損,但是禾山道的法器威力都有其極限,奈何不得角山雙鬼這等高手。

  這般陰差陽錯下,白須鬼居然運起罡勁震碎了巨石,卻被六道黑索一下子上了身,他急忙運起本身的罡勁煉化這淫穢邪門的法器,操縱的飛針不免就緩了一緩。不要說焦飛,就連顧顰兒都看出來好處,連發了六團雷火,打的白須鬼護身的灰白光線一顫。

  焦飛自己苦心籌劃了這一場,反應雖然比顧顰兒這樣修為比他高深了十倍之人慢了一線,但也是一等一的迅速了。天星劍丸所化的九道金虹在半空中絞成了一根金光大柱,嗚嗚鳴嘯,威勢比原本擴大了十餘倍,這是天河劍派的一招殺手,名曰:九弧破宸。專門為修為高於本身的大敵預備,威力奇大,但是蓄勢較久,若不是敵人稍有疏忽,自身露了破綻,便無法使用。

  白須鬼也是縱橫數十年的人物,六道黑索這樣的法器,就算被暗算中了,也不過是頃刻間就驅逐煉化。身上灰白的罡勁一掙,六道黑索就寸寸斷裂,化成一大團灰白的污穢之氣。六道黑索並非實質,乃是污穢之氣凝練,一旦散開頓時撲鼻的惡臭直貫腦仁,白須鬼沒想到這件不入流的法器,居然還有這麼一招。

  這股惡臭無比的味道,卻非是什麼護身罡勁能防禦。白須鬼雖然及時閉住了呼吸,卻依舊煩惡的幾欲嘔吐,心中把這名一直潛藏起來的大敵罵了個狗血淋頭,手忙腳亂的操縱飛針。但在連番錯失良機下,焦飛這一招九弧破宸就發揮了莫大威力,錚錚數聲響,竟然斬斷了七八根灰白光線。

  天星劍丸何等鋒利,本質遠在白須鬼的飛針之上,只是焦飛修為不足,這才無法發揮出來大威力。這次他拼了毀去六道黑索,把九弧破宸的威力釋放出來,斬斷了白須鬼的飛針,其中一道金虹順勢一繞,就把白須鬼的半條胳膊斬碎了開來。

  也是白須鬼久經大敵,又練就了罡勁,把全部的修為灌注到了一條臂膀上,和焦飛的天星劍丸硬拼了一記,雖然被斬碎了一條臂膀,但是卻也延緩了焦飛的劍勢,一聲鬼哭狼嚎般的長嘯,收回了所有的飛針,化成了一道灰白的遁光,晃眼就鑽破了雲層,遁走的無影無蹤。

  角山雙鬼的另外一個赤發鬼湯巫山,見老夥計白須鬼被傷到,心中大驚,也不敢戀戰,虛晃一招,也破空飛去。顧顰兒被角山雙鬼追殺,勢窮力竭,見焦飛似乎並無飛起追敵的意思,也不敢孤身犯險,只是在空中一拱手,柔聲喝道:「多謝這位天河劍派的師弟援手,顧顰兒還請師弟相見一面!」

  焦飛心頭突突亂跳,修道之人鬥法,危機一瞬,只要一招失手就是個死。剛才的一瞬,如果不是白須鬼修為遠比他高了數倍,硬拼著毀去一條臂膀,才能脫身而走,換了功力相差無幾的正派天河劍派傳人出手,白須鬼一定是慘死當場,絕沒有半分活路。

  玄門正宗傳人和旁門雜家的修士,都是以鍊氣為主,肉身的堅固程度,根本無法跟法器相提並論,就算是練就獨門罡煞也只是增加法器的神妙。除非是佛門或者神門弟子,專門修煉身軀,才能硬拼法器而不損。

  顧顰兒出言相邀,焦飛不好繼續藏身,就散了隱身法,在土山上躬身說道:「顧師姐不必遜謝,我們同為道門弟子,同氣連枝,這本是小弟該做的。」

  顧顰兒按落清光,微微一笑道:「原來師弟隱身在此,那白須鬼還以為你藏身淮河水底,這才估錯了形勢,落敗而走。不然這角山雙鬼凶威甚熾,你我想要敗退他們,還真得要費一番手腳。」

  顧顰兒和孟闐竹,越輕寒都不相同,語調溫柔,但是卻有一股身為大派弟子的傲氣,看似待人和藹,其實不知道有多麼的瞧不起人。

  焦飛心中暗道:「不是我,你怕是早就被那兩個老鬼給殺了,其實就算我們聯手也打不過人家,只是機緣巧合,他們又太大意了,這才被我一招驚退。真的苦鬥下去,要費一番手腳才能敗殺對手的應是人家才對。孟姐姐雖然看起來比這位顧師姐修為更高,卻讓人如沐春風,容易相處的多。」

  他肚內如此想,嘴上卻說道:「還是師姐壓住了那兩個老鬼的凶焰,不然小弟這點修為能濟得什麼事兒。」

  顧顰兒一樣就看出來,焦飛最多就是初入門的修為。雖然驚訝剛才那九道金虹的神妙,卻也只以為焦飛得了師長寵愛,得授了一件高明的法器。她剛才和陽虎兒分手,一路向上游尋找丟失的上元八景符的下落,沒想到卻遇上了角山雙鬼,險些落敗身亡。被焦飛這麼一個看起來不過是才入門的新丁所救,心中多少有些不忿。

  焦飛說話謙遜,讓顧顰兒頓時覺得面上有光,看焦飛更加順眼了些。天河劍派和灕江劍派關係極佳,兩家的長老多有交情,顧顰兒也沒把焦飛當做外人,順口就問道:「我看師弟非常面生,不知是哪位師叔伯門下?」

  焦飛暗自捏了一把冷汗,硬著頭皮說道:「家師蘇星河,才收了小弟不久,傳下劍訣就去追什麼藍犁道人去了。小弟還未回過宗門,也不認得本門的師兄弟。除了在長安見過貴派的孟闐竹師姐一面,也只見過顧師姐了。」

  顧顰兒聽焦飛自報師承,心中略一沉吟,臉上就有些難看。焦飛還以為自家的身份,已經被識破,暗忖道:「難道這個顧顰兒已經見過了那個叫做蘇星河的人?所以知道我在撒謊?」他心下惴惴,手心裡全都是汗,把九枚金丸捏的緊緊,隨時準備翻臉動手。

  當初藍犁道人傳授了他這九枚金丸,並未提起蘇星河已經被他殺死,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是奪自某位大敵之手,就連蘇星河這個名字,焦飛還是聽孟闐竹提及。對這位「師父」焦飛半點也不了解,生怕是哪裡露出了大破綻來。

  顧顰兒見焦飛神色緊張,轉好言安慰道:「師弟你還不知,蘇星河師伯已經故去了,我前些時日就聽說,蘇星河師伯跟藍犁道人苦戰一場,被這魔門妖人殺死,連元神都沒能逃走。可憐蘇師伯也是煉就元神,成就長生的前輩高人,卻沒能脫了此劫!」

  「什麼?」

  焦飛臉上的震驚,可不是假裝,他也算是入了修道之門,當然知道天下間煉就元神之人有多麼了不起!旁門傳承駁雜,神宗魔門源流古老,佛門講究頓悟,成就,誰人修為高低,極難比較。天下修道之士比較起來,都以玄門鍊氣、元神兩大境界為標杆。

  只有煉就元神才算是真的得了長生,焦飛只有把黑水真法一十三層盡數修成,化身黑龍,才能有望媲美煉就元神的修士,青春不老。

  這樣的修士也能隕落,可見藍犁道人和蘇星河一戰,有多麼慘烈,已經煉就長生之士,若無深仇大恨,逼不得已的理由,是絕對不肯生死相搏的。

  顧顰兒見焦飛如此表現,心頭的一兩分疑心也煙消雲散,好言安慰道:「師弟也不必過於悲傷,蘇師伯雖然喪命於藍犁道人之手,但天河劍派諸位師叔伯必然不肯繞了那老魔頭,你且放寬心,蘇師伯的大仇終有得報的一日。」

  焦飛雖然慶幸身份暫不會被揭穿,但以不敢和顧顰兒多話,免得多言有失。他本想隨意交談幾句,便自告辭,沒想到顧顰兒見他一手劍術了得,安慰了幾句之後,忽然說道:「師弟想必還不知道,藍犁道人自那日在長安脫身之後,便一路飛向這邊,然後不知弄了什麼法兒,就擺脫了諸派的追蹤。你一人在此甚是危險,不如跟我們一起。」

  焦飛正要推脫,顧顰兒含笑挽起了他的手臂說道:「師弟一定還不會飛翔,讓師姐帶你一路罷!」

  被顧顰兒玉手拿住了手腕,焦飛心中砰砰亂跳,這女孩兒修為比他高的多,根本就不容的焦飛掙扎,一聲輕叱,天擊盈水劍氣化成了一團清光,須臾就衝破了天空。

  焦飛還是初次品嘗這等滋味,只覺得全身被包裹在一層柔和的真氣中,說不出的舒服,下方大地上,樹木,山石,動物,乃至淮河都變得細小起來。鳥瞰下去,數百里遠近都歷歷在目,是平生從未有過的體驗。

  「也不知什麼時候,我才能修煉到這等境界。怕是要黑水真法修煉到七八層,才能聚雲飛行吧!」

  焦飛心中亂想,顧顰兒一面飛行,一面尋找師門重寶的痕跡,她此番願意跟著陽虎兒前來尋找上元八景符,一來是卻不過情面,二來也是聽說藍犁道人也在這個方向失去了影蹤。

  一件真正的法寶對任何修行之士都是極大的誘惑。何況純鈞壺內,已經被上古仙人以絕大法力祭煉出來一座洞天,這等級數的法寶普天下也不出五七件,由不得顧顰兒不動心。這才愈答允了幫忙陽虎兒,來尋找丟失的上元八景符,也順帶想碰碰運氣,看看能否得到這件鎮教級的法寶。

  「不管是找回來上元八景符,還是找到藍犁道人,對師門來說都是大功一件。」

  「尋回了上元八景符,最少也能和陽虎兒師弟交好,他日後說不定是本門下一代掌教,結下這份交情,日後好處自不必說。要是能得到了純鈞壺,說不定我也有機會如孟闐竹,越輕寒,琉璃兒,岳瑜四位師姐師兄一般,成為本門的第一流人物,就算是掌教師伯,也要高看我一眼!」

  顧顰兒帶了焦飛須臾千里,焦飛花了一日功夫才走完的水程,她只需一炷香的功夫就返回了和陽虎兒分手的地方。顧顰兒揚手發出了一道清光,衝上了九霄,這是她們灕江劍派獨門的聯絡之法,不過頓飯工夫,陽虎兒和另外一位灕江劍派的女弟子就趕來和她相會。

  見到了顧顰兒,陽虎兒搶先報怨道:「顧師姐,李師姐,我費了好多力氣,抓了淮河這一段千餘里三位水路總管來問,結果也沒有打探出來半點消息。真不知道上元八景符飛到哪裡去了。」

  他抱怨了幾句之後,才看到了顧顰兒身後的焦飛,不由的問道:「這個黃臉小子是誰?」

  顧顰兒笑道:「這是天河劍派蘇星河師伯新收的弟子。我剛才往上游去尋找上元八景符,卻見到角山雙鬼為難這位焦飛師弟,就出手逐走了白須鬼和赤發鬼,還斷了白須鬼的一條臂膀。」

  顧顰兒說這個話的時候,眼神微微有些慌亂,焦飛在肚內嘿了一聲,連忙抱拳說道:「虧得顧師姐趕來,不然小弟必然無幸,角山雙鬼實在太過兇殘了,只是一言不和就要動手。」

  顧顰兒為了在同門面前長臉面,把話說反,焦飛自覺無謂爭奪這些虛名,便幫她圓了說詞。顧顰兒聽得焦飛如此乖巧,回頭盈盈一笑,對焦飛好感大生。她在灕江劍派只是個普通的女弟子,不要說比不上孟闐竹,越輕寒,琉璃兒,岳瑜四大弟子,就算在其他弟子中,也算不得傑出,門中大考總是敬陪末坐。

  這一次苦鬥角山雙鬼,還是她最得意的一次戰績,便忍不住給自己漲了點臉面。陽虎兒鼻孔里哼了一聲,不在意的說道:「就憑角山雙鬼那等貨色,也敢招惹我灕江劍派,顧師姐不必掛懷,下次見了我一定幫你出這口惡氣,讓這兩頭老鬼命歸酆都。」

  顧顰兒在同門面前漲了臉面,言笑盈盈,把陽虎兒和另外一位灕江劍派的女弟子李文芳給焦飛介紹了一番。陽虎兒聽說焦飛是天河劍派蘇星河的弟子,才微微挑了挑眉角,隨意一點頭,就不再理會。他是灕江劍派掌教陽伯符的親子,就連本派的大多數新入門的弟子,等閒都見不到這位小師弟的和顏悅色,若不是蘇星河名頭甚大,陽虎兒連理也不理,點頭都要省去了。

  李文芳對焦飛也不假辭色,皺眉說道:「淮河上下游千餘里的地界我們已經探尋了一遍,卻一無所獲,這該如何是好?我倒是碰上了西玄山的一位道友,他說藍犁道人奪了純鈞壺之後,便在這附近隱藏,祭煉這件幻神級的法寶。若是給這魔門巨孽祭煉完成,除非各派的長老一起出動,再也沒法奈何得了他。最近已經有數十修士在這附近徘徊,想要搶先一步找出來藍犁道人的下落。我還聽說,藍犁道人新收的一名弟子,已經被竹山教的人捉去,說不定很快就能逼問出來這魔道巨孽的下落。」

  焦飛暗道一聲苦,心道:「早知道我就在長安里呆著好了,想找個地方清修,卻投到了羅網之中,只是那個被竹山教捉去的倒霉蛋究竟是何人?我才是師父新收的弟子哩!」

  陽虎兒狠狠的一握拳頭,腦後的清光化成了一張碩大的手掌,拍擊在了淮河水中,激盪了怒浪百尺,聲勢猛惡之極。焦飛暗驚這陽虎兒的法力強橫,自己萬萬不是對手,他知道跟這三人關係生疏,並不開言,只是傾聽灕江劍派的這三名弟子商議,最後陽虎兒執拗上來,非要再搜尋一遍。

  李文芳和顧顰兒亦只能聽從陽虎兒的建議,大家換了搜尋的方向,換了顧顰兒留在這一段水流,李文芳去上游,陽虎兒去下游。

  焦飛自是仍舊跟顧顰兒一起,李文芳和陽虎兒都不大理會他。焦飛見顧顰兒眉頭緊蹙,建言道:「師姐要尋找師門的上元八景符,不知有什麼法訣沒有?若是這麼尋找下去,豈不是水中撈月,漫無目標!」

  顧顰兒嘆息道:「本門的太清靈寶符和上元八景符乃是一十三道天府真符之一,威力莫測,便是本門的掌教陽伯符真人也沒有法力練就,還是當初象山真人祖師留下來的。只有本門有事,又沒有修為合適的弟子能派出去,才會賜下一道來,憑著這道真符,就算是才入門的弟子,也能有金丹大成的法力。本派弟子倒是人人都知道使用這兩道真符的法訣,但只有距離的近了,才能發揮功用。」

  焦飛忙道:「既然如此,不如我跟顧師姐分頭來尋找這一段河水,也能快一點。」他實在是不敢和這三位灕江劍派的弟子太多親近,生怕在什麼地方露了馬腳,因此提議分頭來找上元八景符,不過焦飛是打定了主意,和顧顰兒分開,就再也不會回頭了。

  顧顰兒不知焦飛心中所想,微微沉吟,居然說道:「焦飛師弟說的也有道理,我這就傳了你兩道真符的用法,你若是見到,便能立刻收了。」

  不管是太清靈寶符還是上元八景符,都有一套獨門口訣,這乃是灕江劍派的不傳之秘。顧顰兒為了儘早尋回丟失的上元八景符,又對焦飛十分信任,剛才焦飛幫忙她長了臉面,讓顧顰兒覺得他十分可靠,居然把這灕江劍派的秘傳法訣傳授了他。

  焦飛暗暗默記下了這兩道法訣,揮手跟顧顰兒分別,一頭扎入了淮河水中,先是裝作認真搜尋河底,見顧顰兒已經飛去不知所蹤,這才鬆了一口氣,御水遁回了自家的水府。

  「聽說淮河上下,至少有數十修士在尋我師父,這裡還算是比較安全的所在,那大總管應該不會前來找我晦氣了。暫時躲避上一時,再尋去處吧!」

  焦飛回到水府,正想要打坐修煉一回,卻忽然察覺水府中有些不妥,很多地方都被移動過了,便一聲大喝道:「誰人藏身我的水府,還不出來,我這就要用手段了。」

  焦飛修煉黑水真法有成,這一聲斷喝倒也中氣十足,震的水府中隆隆水響,過了好久才有一個聲音,怯生生的說道:「大人萬勿驚惱,小人出來了也!」

  焦飛定睛一看,竟然是被他殺敗逃走的鱔太尉,只是這一次他被焦飛堵在了水府裡面自忖定逃不脫,這才不得已戰兢兢的出首。這條大鱔魚一頭拜倒在地下,渾身鱗片都是血污,顯然也不知吃了什麼苦頭,膽子都嚇破了。

  焦飛還未開口,他就大聲說道:「懇請大人繞了小人,我願意把這一段淮河的大總管符詔奉上,只要持了這符詔,便可掌管從巫峽到鈴鼓峰這一段五百里的水路。」

  焦飛笑道:「淮河大總管也是這麼容易冒充的?你唬哪個!若是有人查問下來,我怎生答對?還是被人輕易就識穿了身份,鬧得個問罪的下場。」

  鱔太尉連忙說道:「大人有所不知,淮河上下按五百里一段,共分成六十八段,每一段有一位大總管。這些大總管有大半是四海龍宮任命,小半是佛道兩門的諸位祖師門路。龍宮出身的大總管都是來歷青白,有履歷可查的水族,佛道兩門諸位祖師門路來的大總管卻都是曲折請託,不知轉了多少的關口,就算有人追查下來,也不見得知道當初是哪位擔任了這一段水路的大總管。只要拿了這大總管符詔,過得頭幾年,這些關係也都亂了,誰也不會知道,您這大總管之位乃是從李宮手中奪來。」

  焦飛聽鱔太尉把淮河中錯綜複雜的關係,剖析的明明白,不由得似笑非笑的說道:「原來你就是打了這個主意,李宮怎麼了?居然讓大總管的符詔落入你的手裡。」

  鱔太尉吃驚道:「原來大人還不知,剛才來了一個十分兇惡的童子,非要捉了李宮和小人來尋你的晦氣。大人不在水府,那個童子以為李宮唬他,就變化出一道清光大手,把李宮捏死了。」

  「原來如此!」

  焦飛把前因後果詳細一問,這才知道李宮是害人不成,反倒遭殃,心下也對陽虎兒的草菅人命,有幾分惱火。「幸虧我欲先走了,不然被他抓住問什麼上元八景符的下落,卻怎生知道?只怕下場也跟李宮一般,被他用法術輕輕捏死了。剛才看他便傲慢驕橫,沒想到性情比我觀察到的還要更殘暴幾分。」

  鱔太尉恭恭敬敬的把巫峽到鈴鼓峰這一段的水路大總管的符詔摸出,這是他從李宮屍身上揀出來的。焦飛伸手接過這符詔,心中一動,問道:「李宮屍身何處?他的那件烏雲般的法器可是落在你的手裡?」

  鱔太尉不敢隱瞞,連忙把烏雲兜也奉上,說道:「李宮被我埋在了水底,大人可要我挖出來鞭屍!」焦飛一擺手,心道:「人死為大,何況我們也並無太多仇恨,雖然他想要害我,但自己已經死了,此事作罷便是。」

  他得了烏雲兜,已經心滿意足,不過在得知了鱔太尉和李宮曾帶了陽虎兒來搜這座水府,頓時覺得此地也不穩便,就隨口問道:「既然你把符詔送我,彼此便是一家,你還做你的鱔太尉便是。不知你可知道這一段淮河中哪處比較隱秘,可以藏身?」

  鱔太尉見焦飛似不想為難他,心中鬆了一大口氣,苦思良久才說道:「也只有前大總管李宮府邸,還算的上隱秘,不過他收了這一段淮河中的水族為部曲,知道那地方的不少。」焦飛聞言,也只能搖了搖頭,放棄了換個地方的念頭。

  焦飛不敢把鱔太尉放走,至於殺人滅口這種事情,他還做不來,便他鱔太尉禁足在水府之中,閉門修煉。焦飛第一件要做的事兒,就把大總管的烏雲兜煉化,這件法寶竟然連天星劍丸都抵禦的住,可見品質不俗。

  焦飛先默默運煉黑水真法,經過這幾番搏殺,體內那一絲絲玄冥真水,又變得活潑潑了一些,意之所至,隨心而動。當他運起黑水真法,吸攝水中精華,玄冥真水就把水精吞噬,讓真水壯大那麼一絲一忽,雖然極其微小,但是畢竟是在茁壯長大。

  焦飛修煉黑水真法已久,已然知道這天下不管汪洋湖泊,還是小溪河流,甚或井水,泉水,看似清澈透明,其實卻有無數的雜質。黑水真法便是把凡水中,至純至淨的水氣提取出來,以神宗魔門的真傳心法淬鍊成為至陰至寒,號稱萬水統帥的玄冥真水。

  玄冥真水一旦練成,雖然只是一絲一忽,卻能逐漸壯大,滋潤身軀,讓凡體化為上古神魔之軀。最後霹靂一聲,十三關鎖其震動,喚醒體內神龍之血,成就黑龍真身。

  上古之世,神魔不分,生靈皆是強橫無匹,或身材高大,宛如山丘,或三首六臂,呼風喝電,或眼如日月,掌托四海。自從媧凰集上古之民血脈,捏造生靈,後世之人血脈中便混有上古眾神魔的血脈,什麼洪荒惡獸,上古真龍,創世七凰,人族的血脈之中皆混有一絲。

  因此也只有人族,才能修行上古神魔之道,也只有人族體內才有上古眾神魔的血脈。

  其他百獸,植潛,禽鳥,物器,石頭,都不能修行神魔之道,這才有妖族大聖,觀天地風雲變化,察四時季節更替,測日月星斗轉移,體萬物滋長之妙,創出了鍊氣之術,因此上古道家皆自稱鍊氣士。

  道家玄門實是創於妖族之手,現在道門十祖,到有六位是上古妖族大聖。

  後來玄門鍊氣之術才傳入了人族,因此天下萬妖皆是修煉鍊氣之術,靈識初開,就能憑著本能吞吐日月精華。

  神宗魔門淵源最久,修行之法也最為古老,一直為神州正統。直至後來,道門中幾位大有神通之士,自鍊氣之術從領悟了修行元神之法,這才證道長生,開始和神宗魔門分庭抗禮。

  釋迦佛門出現的最晚,創始的兩位道人釋陀,龍迦仿效上古神魔之軀,創出了金剛真身,後來得座下四大弟子,亦是後來的四大聖僧發揚光大,這才出現了釋迦佛門一脈。

  焦飛得了藍犁道人的真傳,煉出了玄冥真水,只要勤加修煉,所有水系法術皆能無師自通。以玄冥真水祭煉法寶的法門,和道門以符籙禁制煉製法器的手段各有妙處。焦飛還未練成黑水真法第一層,便能把禾山道的法器祭煉如意,練就了玄冥真水之後,雖然功力還十分低微,卻已經能更上一層樓,把天星劍丸也運使如意。

  這烏雲兜本來是李宮的母親求情了幾次,他舅舅才賜下這件法器,是他舅舅採集了雷雨天烏雲布展時,天空的烏雲精氣煉就的一宗法器。不但能夠禦敵防身,還能化成一團烏雲,駕馭了飛行。只是後來李宮的舅舅,法力日益高深,這件法器就不堪用了,不然也不捨得賜下。

  除了那些大門派中的弟子,所祭煉的法器,得有師長傳授高深法門,能夠隨著修為增長,一重再一重的增加禁制,威力隨著修為日益增長外。旁門和妖族的人士,所祭煉的法器,比如禾山道的諸般法器,限於祭煉法門的缺失,很容易就到了頂點,威力無法加增。

  烏雲兜內封印了三重禁制,名曰小諸天雲禁真法,也算是道門正宗嫡傳,只是李宮的舅舅知道的法訣有缺失,只能祭煉到此地步為止。

  焦飛打坐了半個時辰,直到精神足滿,玄冥真水也恢復到了黑水真法第一層所能聚煉的極致。這才雙手握住了烏雲兜,把玄冥真水注入了其中。在這團宛如棉花,輕柔無物的法器上,忽然亮起了層層符籙。

  焦飛祭煉禾山道法器的時候,只要把真水之力一衝,便能夠得心應手,祭煉天星劍丸又有天河九籙劍訣,並未有任何阻難,但是祭煉這烏雲兜卻受到了極強烈的抵抗之力。烏雲兜上亮起的層層符籙把玄冥真水阻攔在外,讓焦飛無法觸及這件法器的禁制核心。焦飛心思靈巧,試過一次,就不再莽撞,而是暗暗記憶烏雲兜上浮起的符籙。

  「禾山道的法器封印的禁制只有一兩個符籙,極其容易破去,天星劍丸內封印的就是天河九籙劍訣設下的禁制,如果沒有師父傳授,我一定沒法把這件法器煉製成功。這烏雲兜一定也有自己的獨門法訣,不知道能否揣摩的出來。」

  焦飛用玄冥真水包裹了烏雲兜,雖然只是極薄的一層,卻讓烏雲兜上的符籙明滅不定,他暗暗記憶,烏雲兜上閃耀的符籙總共有一十九個。

  焦飛記憶過人,只花了半柱香的功夫,就把這一十九個符籙暗記於心,然後便瞑目存神,試圖以黑水真法觀想小諸天雲禁真法。焦飛懂得的符籙就只有三道,天河九籙劍訣是得有藍犁道人的傳授,九字大日光明咒十分粗淺,他皆能很容易的存神于丹田,將之現化出來。

  但是這小諸天雲禁真法,別有一功,焦飛雖然記下了符籙,卻不懂得口訣真傳,因此存神起來,幾次三番都不成功。焦飛雖然並不焦躁,但是失敗了幾回,心頭也有些煩悶,就先把烏雲兜收了起來,取出了淮河水路大總管的符詔來看。

  這符詔乃是一塊玉牌,上面以神來之筆,刻畫了從巫峽到鈴鼓峰這一段的水路風景。焦飛試著用玄冥真水一洗,這塊符詔頓時就放出三尺高的光明來,光明中有七層名錄,六七十個名字。每一層名錄都是一種官職,從高到低,每一種官職下都有多則一二十個,少則三五個名諱。其中最高一層的太尉名下,赫然有鱔太尉的姓名。

  這符詔乃是五雲老祖一脈流出,也算是一件法器,焦飛略做試演,就明白了用法。這符詔主要的功用,就是攝了水族的一部分魂魄上去,有用到時一聲令下,就能讓被攝了魂魄的水族立刻如令趕來,不然就頭疼欲裂,全身抽搐,百般難忍。

  焦飛本來擔心李宮手下的水族泄露了自己的行藏,這道符詔真是得其所哉,他按照試演出來的法訣,噴了一口玄冥真水上去,頓時符詔放出來的光明中,立刻有十幾個名字微微發紅,那是這些水族奉了符詔,正在趕來。其他的名字都是微微一暗,這些水族想是有些猶豫,正運本身妖力抗拒符詔的召喚。

  焦飛再噴一口玄冥真水,符詔上頓時又紅了幾個名字,在他把這塊符詔玉牌連催之下,過不得多久,被李宮收伏的水族名錄盡數通紅,一個不剩,顯然這符詔的法力甚大,也許禁制不得法力強橫之輩,但是這些水族最多也不過鍊氣胎動的修為,偶然有幾個領悟了入竅的奧妙,也就是練了幾個竅穴,稍有本領罷了,哪裡能抵抗得道門十祖之一,五雲老祖頒下的符詔?

  過不得許久,就有一條七尺余長的巨蝦跳入了水府,見到不是李宮,而是那個黃臉少年,心下先自怯了,正想拼了一條命逃走,鱔太尉已經在旁邊喝道:「蝦都頭,你欲何往?還不快來拜見新任的大總管?那李宮得了淮河龍王賞識,已經擢升到了龍宮去了,這位焦飛大總管便是繼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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