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看不懂裴錦年

  一路上，桃軟的心砰砰跳，且是那種頻率不正常的跳。

  滿腦子揮之不去裴錦年那句『我早想這麼做了』，他說這話到底什麼意思？是她理解中那種含義？還是一時興起隨口一說？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來勝達多久了？」裴錦年問。

  「半年吧……」

  「感覺如何？」

  「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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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呢？你在國外發展好好的，怎麼突然想到回國？」桃軟問了一直最想問的問題。

  裴錦年笑了，「背井離鄉的孩子也會想家。」

  家……是和舒然有個家嗎。

  裴錦年比自己大一歲，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齡。

  道不同不相為謀，命運的安排，雙方奔向各自人生。或許，比起老死不相往來，這種冰釋前嫌還能坐下來一起聊天很不錯了。

  「來勝達也是巧合嗎。」

  「不是。」

  「那是？」

  「我夫人的意思。」

  『夫人』，這聲稱呼從裴錦年嘴裡說出來真好聽，光是嘴上這麼一說，就能感覺到他對舒然的愛意和溫柔，都要溢出來，卻像玻璃碎渣捅進桃軟心臟給她致命一擊。

  剛才還在幻想什麼？幻想裴錦年對自己還有情？果然，自作多情的人才是最可笑，最可悲。

  這種落差能要人命。

  桃軟嘴裡一陣苦澀，比藥還苦百倍。點點頭還笑著說，「裴錦年，恭喜你。打算什麼時候和你夫人結婚呀？」想看看正確答案，哪怕千瘡百孔也不想留下任何遺憾。

  「暫時……嗡嗡——」

  「抱歉，我接個電話。」桃軟電話響了。

  裴錦年：「嗯。」

  來電人備註，陳矜。

  桃軟猶豫了一下。

  他居然主動給自己打電話，是從黑名單把電話拉出來了嗎。

  裴錦年觀察到，問，「怎麼不接？是我在旁邊你不方便接聽嗎？這樣，停車，我下去。」

  「不用……」

  裴錦年已經行動了。

  他開門下車，不光裴錦年，連前面開車司機也有眼力勁跟隨，搞得桃軟多不好意思。

  她望著窗外裴錦年高大背影眼裡一片落寞。

  「餵……」

  陳矜冷冷的，「你死了嗎？接這麼慢。」

  「剛沒聽見。」

  「在哪？」

  「在……在公司加班。」

  如果陳矜知道她和裴錦年在一起，他絕對會生氣。

  「有事嗎……嘟嘟——」

  對方把電話掛了。

  桃軟臉色很差，死死捏著手機殼。

  完全沒有可比性。

  完全沒有。

  連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這種丈夫太差勁了。

  突然好羨慕舒然，也好惱，好恨，好後悔跟陳矜結婚。明明還有更好的人生，選擇。卻被人算計一道誤了一輩子。

  桃軟心裡難受極了。

  …

  車穩穩停在古河大酒店門口，桃軟和裴錦年相繼下車。

  古河大酒店，桃軟印象深刻。想當初她和陳矜的訂婚宴，結婚當天都是在這裡舉行的，店內富麗堂皇，金碧輝煌，遠遠望去，光是外面就像鍍了一層閃閃發光的金子，更不要說裡面奢侈的建築，炫彩多麗的吊燈，手裡沒幾個錢的人還真不敢來此地方吃飯。

  「眼熟麼。」

  「？」

  裴錦年眯起眼說，「這是你們倆結婚的地方。」

  桃軟感到意外。

  「你知道？」

  她和陳矜隱婚，保密功夫兒很到位，沒想到……

  「桃軟，雖然我不在國內，但不代表我什麼都不知道。」

  「是嗎。」

  「和陳總約在二樓。地點我挑的。」裴錦年特意點明。

  桃軟腳步一停，咬唇不明所以，「裴錦年，你什麼意思。」

  她和陳矜交換戒指就在二樓。那是她人生悲劇的開始。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她討厭這裡。

  「單純覺得二樓寬敞明亮。順便帶你回憶一下你們倆愛情見證的開始。」

  桃軟的指甲掐進掌心。

  回想和陳矜交換戒指，那些心口不一的婚禮宣誓誓言，以及司儀祝福，台下嘉賓掌聲祝福，虛偽，假情假意，桃軟心裡一陣翻江倒海。

  裴錦年，他故意為之。

  可為什麼這樣刺激自己。

  她看不懂裴錦年。

  「如果裴總喜歡，那這以後可以作為裴總和總裁夫人結婚的場地，我想一定會很熱鬧。」

  裴錦年幽黑的眸一下子就變得威懾力起來。

  他似他不似他。

  一股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團團將桃軟包圍。

  桃軟硬著頭皮走在前面。

  裴錦年，是你先故意噁心我的。

  「我和我夫人的事不勞煩你費心。」裴錦年嗓音極低。

  「那就祝裴總和總裁夫人百年好合，幸福久久。」

  裴錦年掃了桃軟一眼，就那一眼裡裹著無窮無盡未知危險。

  更是一種警告暗示。

  「桃軟，你還是和當年一樣幼稚。」

  「……」

  幼稚。

  她愛了裴錦年三年，三年就換來一『幼稚』。

  對，她幼稚。

  桃軟自嘲一笑，將面子從地上撿起來的挫敗感和無力感。

  「嗯，裴總說得對。」

  裴錦年靜靜望著桃軟什麼話也沒說。

  …

  醫院。

  陳矜打完電話掐根煙在走廊徐徐抽著，唐佳怡姍姍來遲。

  「讓你久等了。」

  陳矜嗯一聲算回應，神態悠然，薄唇微微張開隨後吐出一個虛渺的煙圈，煙霧繚繞，白白疏離的煙似霧，也迷了唐佳怡的眼。

  這一刻唐佳怡竟看不清陳矜在思慮什麼，他的眸又有股散了焦距的茫然，烏黑的眼珠子盯著一處看。

  唐佳怡說，「我發現你最近菸癮很大，吸菸有害健康，你儘量少抽點，最好戒掉。」

  「先管好你自己。」

  唐佳怡委屈又故作可憐，「我之所以淋感冒來醫院掛吊針還不是為了你。」

  「沒必要。」

  「怎麼沒必要？如果我不這樣做，你會來嗎。」

  陳矜摁滅菸蒂大步流星，唐佳怡側面跟上。

  「陳矜，你今晚是不是有場活動要參加。」

  「嗯。」

  唐佳怡一喜，「可以帶我去嗎！」

  陳矜略略皺眉，「你去湊什麼熱鬧？」

  「咋了嘛……我不能去嗎！」

  「你是嫌咱倆的緋聞還不夠炸裂是吧？」

  「陳矜……」

  「好好在家待著吧！」

  「我不。我就要跟你去！」

  「唐佳怡，別給我作。」

  唐佳怡當場站在那裡生起氣來，「陳矜，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剛才在給誰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