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戰後總結

  又過了一會，天色終於漸漸暗了下來。

  就在萬尼烏斯開始失望並且懷疑凱撒麾下是不是真的已經沒有騎兵了的時候，從對面的樹林裡，突的爆發出一陣密集的戰吼聲。

  緊接著，數千名騎兵齊頭並進，高舉刀劍，呼號著從幽暗的林木間一躍而出，狠狠地咬在高盧人的陣列側面。

  這種突然到來的攻擊頓時讓整個戰場安靜了一個瞬間——緊接著就再次喧囂起來。

  在這個高度上，萬尼烏斯很清晰的看到，突然出現的騎兵部隊因為是從背後突擊，面對的又是折騰了幾乎一整個白天的敵人，結果毫無阻礙的就取得了令人震驚的成果——足足三排高盧人毫無反抗的被戰馬和利劍所擊倒，而更多的高盧人雖然來得及做出反抗，仍舊無法阻擋那些騎兵的衝擊，紛紛被砍倒在地。

  這樣的結果不止讓旁觀的日耳曼人完全無法接受，更讓戰場上的高盧人無法接受——而高盧人無法接受的最簡單和最直接的表示，就是從戰場上逃離。

  伴隨著一陣驚恐的叫喊，抵擋騎兵的高盧人最先放棄了他們作為戰士的職責，開始逃跑。

  

  而接下來，那些跟在後面的完全不明白前面發生了什麼事的高盧人也開始跟著逃離。

  如果這個時候騎兵們向著縱深的方向追擊，那麼很可能就能在這一天裡直接徹底解決掉整場戰役——至少，在萬尼烏斯看來，儘管不符合歷史的發展，但這卻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

  想到這一點，萬尼烏斯的心頓時提了起來——他沒有將自己的軍隊帶出來，因此對於即將發生的高盧人的全面潰敗，完全無法採取任何措施改變。

  但似乎是凱撒自己也沒預料到高盧人竟然會如此輕易的崩潰，而即將到來的黑夜也使凱撒急於撤回他派出營壘的步兵，使萬尼烏斯打呼慶幸的事情發生了。

  凱撒麾下的那些羅馬和日耳曼騎兵們並沒有向著縱深方向追擊，而是橫向衝過整個戰場，以不可阻擋的事態霸道的將所有和羅馬步兵纏戰中的高盧人從側面撞倒、殺死。

  而使萬尼烏斯感到安心的是，在潰退出一段距離之後，高盧人的陣營終於穩定了下來——看起來，至少那些完全沒弄明白情況就潰逃的戰士們，在弄清楚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之後，終於重新鼓足了勇氣，整頓了隊列——無論如何，至少他們沒有繼續逃跑。

  這個時候，高盧人那龐大的人數也起到了一定作用——原本已經整頓隊列，擺出衝鋒陣型的羅馬人的騎兵們，在遲疑了一陣之後，終於還是沒有發動衝鋒。

  而似乎是得到了什麼新的命令，在等待了一會之後，羅馬人的營壘大門再次打開，之後步兵則一隊一隊秩序井然的撤回營內。

  等到所有的步兵都撤回營壘里之後，高盧人也沒能鼓起勇氣，再次發動進攻。

  而最後，羅馬的騎兵也回到了營壘內。

  伴隨著大門的緊閉，第一次的衝突就算是結束了——雖然和萬尼烏斯所了解到的歷史不太一樣，但總算沒有太大的偏差。

  而在一群日耳曼人的嘆息或讚嘆聲中，萬尼烏斯則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樣，問了起來：「還記得我說的嗎？在戰場上，無論如何都要保留一支體力充沛的預備隊；在戰場上，無論如何都要隨時注意戰場之外的動靜；在戰場上，要儘可能的節約體力。」

  萬尼烏斯每問一點，日耳曼人們就深有同感的點一下頭，而威利婭臉上的表情則更加精彩一分。

  對於日耳曼人來說，這些道理都是萬尼烏斯早就傳授過的。但是在之前只是聽萬尼烏斯將，並且單純的記住，並沒有什麼特別深刻的感觸。

  而現在，在親眼看到區區兩三千名騎兵是如何異軍突起，幾乎以一次衝鋒擊潰了二十幾萬人之後，所有日耳曼人都深刻的理解到了萬尼烏斯的教導的正確性。。

  如果高盧人足夠珍惜他們的體力，那麼即便是遭到騎兵衝擊，他們也不至於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

  如果高盧人有準備預備隊，也可以在遭到騎兵衝擊的時候將預備隊派出抵擋羅馬人的騎兵，也不至於遭到全面潰敗的下場。

  更加重要的是，如果高盧人足夠關注戰場之外的動靜，那麼那支騎兵恐怕根本就不會得到如此好的背後突擊的機會。

  在萬尼烏斯的提醒之下，日耳曼人慎重的重新梳理了整場戰鬥的情況，之後才驚訝的發現，儘管高盧軍隊的數量達到了羅馬軍人的六倍以上，但是以他們在戰場上所犯下的錯誤而言，如果他們能贏，那才真的是奇蹟呢。

  看到麾下眾將想明白這一點之後，萬尼烏斯便一邊交代海爾曼在白天的時候嚴密監視高盧人的動靜，一有情況立即匯報，一邊下令大家收兵回營——凱撒再狂妄也不至於派遣少量部隊趁夜襲擊高盧人；而高盧人對凱撒的襲擊也不會發生在這一兩天的時間，所以短時間內，他們還真沒什麼事情可做。

  然後，當一群日耳曼人因為「又長見識了」而有些興高采烈志得意滿的時候，威利婭卻躊躇的站在原地，一臉哀求的看著萬尼烏斯：「我可以去提醒他們嗎？」

  「提醒什麼？」萬尼烏斯懷疑的看著威利婭。

  「提醒他們他們在戰場上所犯下的錯誤。」說著，威利婭越發的沒有底氣了——但是高盧女子仍舊頑固的看著萬尼烏斯，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

  萬尼烏斯嘆了口氣——平心而論，如果能夠對高盧人給予更多的指點，也許高盧人獲勝的可能性就會更多一些——但問題在於，在這場戰爭中，指點高盧人使之獲勝一點也不符合自己的利益。

  但萬尼烏斯暫時還不想徹底和威利婭鬧翻，更不想給高盧人留下「日耳曼人站在羅馬人一邊」的印象——於是這樣一來，如何阻止威利婭就成了一個技術活。

  皺起眉看了看威利婭，萬尼烏斯笑了一下：「第一個問題：你覺得，你告訴他們這些，他們會聽嗎？」

  威利婭皺了皺眉，露出了明顯的懷疑：「可能……」

  如果威利婭自己很確信自己的勸說會被高盧人聽進去，那麼萬尼烏斯還要費一番口舌。

  至於現在，既然威利婭自己也不確信，那麼萬尼烏斯就不必費什麼功夫了：「他們剛剛打了敗仗，而你立即跑過去，告訴她們，你就在一邊，完整的看到了他們是如何可恥的失敗的，並且你要交給他們使他們不再被打敗的方法——你以為你是誰？」

  這個問題讓威利婭輕輕咬住了嘴唇。

  但威利婭並不打算就此放棄：「他們也許會聽，也許總會有人願意聽的。」

  攤開雙手，萬尼烏斯帶著憐憫笑了笑：「那又怎麼樣？你覺得那些首領們聽了你的意見之後，就能夠執行得了嗎？」

  「什麼意思？」威利婭懷疑的看著萬尼烏斯，露出顯而易見的不信任的表情。

  「意思就是說，首領們要怎麼才能說服他們麾下的武士們，讓其中的一些人安穩的等在後面休息——當另一些人在前線拼殺流血時？」

  萬尼烏斯認真的看著威利婭，之後指了一下圍攏過來的日耳曼人們，「你問問他們？即便是我帶領了他們多年，在不久前協助厄爾維幾人對抗波伊人的戰爭里，面對塞廣尼人作戰時，仍舊有人不聽我的號令擅自行動——何況是那群高盧人？」

  聽到這句話，阿洛尤斯頓時變得滿臉通紅。之後周圍的日耳曼人都輕聲鬨笑起來——萬尼烏斯舊事重提，並不僅僅是在斥責阿洛尤斯，更是在給他們提醒，以後在戰場上絕對要令行禁止。

  懷疑的看著周圍的日耳曼人，之後威利婭也喪氣的垂下了雙肩——從這群日耳曼人的表現來看，萬尼烏斯顯然不是在說謊——照這麼來看，即便是她去指點了高盧人，而且高盧人也聽了她的指點，也不會有任何結果。。

  但是，威利婭仍舊不死心：「照你的說法，我們高盧人就註定就只能被羅馬人打敗？」

  萬尼烏斯面無表情的攤開雙手：「你們並不是第一個被羅馬人征服的民族，而之前被征服的諸多民族中，很多民族的實力都遠勝你們。」

  威利婭的表情頓時黯淡了下來。

  之後，萬尼烏斯也嘆了口氣：「如果沒有什麼意外，那麼我們日耳曼人也早晚會面臨羅馬人的征服，而我們也無法獨自戰勝他們。所以對於我們而言，最好的辦法是改變高盧人被征服的命運，而藉助高盧人的力量共同對抗羅馬人。」

  「那你還不幫助他們？」聽到這句話，威利婭頓時急了，一隻手指著山下開始修建營壘的高盧人，怒氣沖沖的瞪著萬尼烏斯，「如果他們戰敗，整個高盧都將徹底失去反抗羅馬人的力量！」

  萬尼烏斯再次嘆了口氣：「你也看到了，他們二十幾萬人，卻無法戰勝四五萬人——我需要的不是一群不懂得戰爭的烏合之眾；我要的是一群令行禁止的戰士。」

  「你教給他們！你來訓練他們！」

  「他們會聽嗎？」萬尼烏斯攤開手，笑著看著情緒激動的威利婭，「不，不會——除非他們受到足夠的教訓，意識到戰爭並不能光靠人數，否則他們是不會聽我的命令的——而如果我不能夠指揮他們、訓練他們，那麼即便他們有五十萬，一百萬，也不過是為羅馬人額外增加一些戰俘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