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驅逐(下)

  蕭秋晃了晃手中重戟，強壓下心中的怒火，道：「卡洛斯騎士，武器是一個戰士的生命，請問您憑什麼讓我們放下武器？」

  「你是戰士嗎？你不是一個偉大的魔法師嗎？」卡洛斯身邊的斯托克嘿嘿冷笑著，絲豪不掩飾自已臉上的譏誚之意。

  「這位少爺，我不介意用一個魔法師的身份向您挑戰。如果您沒有膽量接受，麻煩您閉嘴。懦夫是沒有資格對別人指手劃腳的。」蕭秋的話象尖刺一樣刺入了斯托克的心裡，他下意識地把手伸向背後，握住了從肩部伸出的劍柄，卻沒有勇氣將劍拔出，一張臉頓時氣得煞白。

  「尼古拉閣下，你們的行為嚴重威脅了整支商隊的安全。放下你們的武器，德萊克帝國的戰士將保證你們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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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洛斯的語氣依舊沉穩，他似乎沒有聽到蕭秋的話。心裡卻恨不得一腳把身邊這個草包徒弟踢下馬來，明明不是對方的對手，偏偏還要自取其辱，讓他這個師傅也跟著丟光了臉。

  「保證我們的安全？」蕭秋壓下的怒火又升了起來，他拉過那個被德萊克士兵用刀背砸傷了的崑崙奴，一把撕開他的衣服。只見他的肩膀之上，即使在黝黑的皮膚的掩飾之下，一條高高鼓起的於痕也顯眼無比。

  那名崑崙奴渾身顫抖起來，也不知道是因為傷痛，還是恐懼，大滴大滴的汗珠從他的額上淌了下來。

  「大德萊克帝國的戰士就是用這種方式保證我們的安全嗎？卡洛斯閣下，在事實面前，您的承諾簡直是一個笑話！」蕭秋指著崑崙奴身上的傷痕，冷笑道：「尊敬的卡洛斯騎士，請您告訴我，誰對他不公平的遭遇負責？」

  「他只是一個崑崙奴。」卡洛斯的臉上浮起了一絲諷刺的笑意：「難道您認為一個高貴的德萊克戰士需要對一個被不小心傷害了的崑崙奴道歉嗎？尼古拉閣下，您的仁慈簡直可媲美最完美的道德家。可是我不得不說，您這個藉口太蹩腳了！」

  四周的人群發出了一陣輕蔑的笑聲。在這些小行商的眼裡，現在的蕭秋只不過是為拒絕放下武器而尋找一個可笑的藉口而已。為了一個崑崙奴而對抗一支龍騎士帶領的軍隊？沒有人認為這個世上會存在這樣的傻瓜。

  蕭秋冷冷地看著那些譁笑的人群。在蕭秋冷厲的目光之下，那些發笑的小行商莫名的感到一陣心虛，笑聲漸漸低了下去。

  「卡洛斯騎士，我曾經因您的正直與公平而尊敬您。但現在看來，您只是徒有虛名，說難聽點，不過是一個偽君子而已。」

  蕭秋這話一說出，四周那些訓練有訓的德萊克鐵騎也起了一些細微的騷動，遠處的小行商們也議論紛紛。當然，唯一的聲音只是替高貴的龍騎士被這個黑目人誣衊而感不平。

  只有卡洛斯仍然面如沉水，冷靜地看著蕭秋。

  「高貴的德萊克戰士？」蕭秋繼續冷笑：「他們的高貴體現在哪裡？當這些在您眼裡無比高貴的戰士，向著毫無反抗的能力，而且對他們沒有任何惡意的對手揮起手中的武器的時候。卡洛斯騎士，請您以公平與正直之名告訴我，誰更高貴、抑或是更卑賤一些？」

  站在蕭秋身後的數百崑崙奴有點意外地看著蕭秋，他們一直充滿著畏怯著臉龐，在這時竟難得地顯露出了一絲倔強的表情，很多崑崙奴的眼中，甚至噙滿了悲憤的眼淚。

  喧譁聲漸漸低落了下來，眼前這個黑目人所說的話似乎很可笑，可是卻沒有一個人笑得出來。

  「他們不是值得尊重的戰士，連被稱為戰士的資格都沒有，他們不過是一群只會欺壓弱小的懦夫。甚至連懦夫都算不上，在我眼裡，他們只是一群垃圾！」

  看得出德萊克鐵騎的軍令極嚴，在如此難堪的辱罵之下，這兩千鐵騎也只是起了一些細微的騷亂。只是無數噴火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蕭秋，如果目光也可以殺死人的話，估計蕭秋已經死了一百次不止了。

  「卡洛斯閣下，您既然派出軍隊把我們包圍了起來。只能說明您已經把我們當成了敵人，我絕不會對敵人放下自已的兵器。」蕭秋盯著一言不發的卡洛斯，一字一字地道：「如果卡洛斯閣下認為需要用一場戰鬥來解決這個問題，我很樂意奉陪！」

  四周一片譁然。這時不只是那些德萊克騎兵眼中怒火如熾，連圍觀的小行商們也覺得這個黑目人實在狂傲得可以。居然膽敢挑戰一支由龍騎士帶領的軍隊。

  奧古拉斯看著蕭秋，面上的表情複雜之極。在他身後，雷克和梅爾洛目光熱切地看著他，而稍後一點的克本卻是垂著一雙長眉，就好象身邊的一切全與他無關似的。

  至於阿拉克，這個可憐的土產商人，正用一條毛巾不停地拭擦著自已蒼白的臉，那上面，正在不停地滲出冷汗。

  阿利斯格里和吉耶拉卻在暗暗嘆息，一個擁有骨靈的死靈法師，對於國力弱小的埃塞帝國可是難得的一個人才。這也是阿利斯格里先前幫蕭秋說好話的原因。但這時兩人只有暗暗惋惜，那怕這位黑目人是一個可怕的死靈魔法師，他也不可能是一個龍騎士的對手啊！

  露茜卡第一次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蕭秋。這個世界，堅強的人總是容易受到尊重的，在一個強大的龍騎士面前，這個卑賤的黑目人竟然沒有選擇屈服，單憑這一點就足以令任何人刮目相看了。

  卡洛斯一直沉靜如水的臉容之上露出了一絲微笑，他忽然出人意料地還劍入鞘，在馬上對著蕭秋行了一個撫胸禮。

  「我承認，您的確有憤怒的理由。不僅僅是自詡高貴者，才有著不可觸犯的尊嚴。」卡洛斯微笑道：「請充許我代表我的手下，向您那位無端受到了傷害的朋友表示歉意！」說著竟然真的在馬上躬下了身。。

  這一下不僅蕭秋大出意外，連那些正議論紛紛的小行商們也下意識地閉住了嘴，片刻之後，才又響起一陣陣驚嘆，然後無數崇敬的眼光落到了卡洛斯的身上。一個高貴而又強大的龍騎士，面對弱小得多的對手，竟願意在眾目睽睽之下坦然承認自已的錯誤，並主動向對方道歉，這是多麼偉大的情操啊！

  卡洛斯鞠了一躬，隨即肅然道：「可是，您手下獸人戰士的行為，確實危及了整個商隊的安全，所以你們必需交出兵器。否則，我只有請你們離開隊伍。請原諒，作為對整個商隊負有保護之責的直接責任人，這是我必需作出的決定，兩種選擇，閣下可以自行決定。」

  「我建議你們還是交出武器。」卡洛斯看著蕭秋，嘆息道：「以你們這樣的一支小隊伍，獨自在大戈壁前進，實在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蕭秋唯有苦笑。

  儘管對於卡洛斯的謙遜大出他的意外，他也有著和對方和解的意思。但由於害怕危險而躲在對方的羽翼之下，那不是他的性格。

  「抱歉，卡洛斯閣下，我是一個戰士，我不能交出自已的武器。」蕭秋道：「我的隊伍中還有著一些人，他們只是我僱傭的一些平民，不知道他們能否跟隨你們的隊伍。」

  「當然。」卡洛斯正容道：「保護弱小者，是我們的責任。」

  蕭秋對約翰道：「那些雇來的人，把工錢提前結算給他們，讓他們走！」

  那些早已嚇得戰戰兢兢，擔心著遭受池魚之殃的腳夫和夥計們如獲大赦。從約翰手裡領過為數不多的工錢，對著蕭秋一一行禮，走到了德萊克騎兵的身後。

  卡洛斯一揮手，帶著兩千鐵騎緩緩退去。

  奧古拉斯和身邊的阿利斯格里低聲談論幾句，帶著克本等人，策馬來到了蕭秋的跟前。

  奧古拉斯、克本、雷克、梅爾洛，連帶著他們身後的六個衛士，十個人靜立在蕭秋的面前，眼神平靜而且坦然。

  一種怪異的默契在各人心中無聲傳遞著，這些曾經共同歷經生死的同伴，在這一刻，同時選擇了沉默。

  良久，奧古拉斯一聲嘆息。

  「秋，作為曾經共同經歷生死的同伴，我們尊重你的任何選擇！」

  「我知道。」蕭秋淡淡道：「我也尊重你們的選擇。」

  克本走了上來，深深地看了一眼蕭秋，喃喃道：「秋，也許你無法理解我們離你而去的行為。但是請相信，你為我們所做的一切，我們並沒有忘記！」

  「克本大師，這不重要。」蕭秋的語氣淡淡的，但心裡仍忍不住掠過了一絲傷感。

  不再需要更多的交流，奧古拉斯等人對蕭秋一一行禮致意，然後拔轉馬頭，緩緩而去。

  近百支商隊迅速整理行裝，很快，這支龐大的隊伍拋下了蕭秋等人，慢慢消失在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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