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靈法師（下）

  說話的是那個遠遠坐在角落裡的死靈法師，只見他幾步就走到了蕭秋等人的身邊。這個死靈法師一手拿著一根長長的法杖，另一隻手裡拿著一隻碩大的杯子。只見他一口將杯中的酒喝得乾淨，把法杖和酒杯往地上一放，從腰間取出一個皮襄遞給呆立在一旁的掌柜，道：「給我拿好了。」

  掌柜呆呆地接過皮襄，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見這個魔法師兩手抱著酒桶，腰身一挺，竟然把接近三百斤的大酒桶舉了起來，輕輕一倒，酒水立即如注般倒入皮襄，片刻間立即將皮襄裝滿了。

  魔法師兀自未完，又舉起桶中的酒將地上的杯子倒滿，才輕輕放下酒桶。將掌柜手中的皮襄劈手奪過，掛在腰間，一屁股坐到地上，舉起杯子湊到嘴邊，輕輕地抿上一口，然後眯起眼睛，一副無比陶醉的樣子，片刻才長長出了一口氣，喃喃道：「真是好酒啊！」

  這幾個動作做得又快又急，又是熟練無比，蕭秋等人愣愣地看著，直到這時才發應過來。蕭秋有點氣憤，有覺有點好笑，沒好氣地道：「喂，我說這位老兄，這桶酒好象是我們的？如果我沒有記錯，似乎我們當中沒有人認識閣下。」

  「克里利斯•；福里奧，來自埃塞帝國的死靈法師！這一點點酒算是交個朋友的見面禮，請不要介意，你們會很樂意送給我的，相信我。」魔法師笑嘻嘻地說著，一骨碌從地上爬起，把一旁呆立著的酒館掌柜拔拉到一邊，從旁邊的的桌子旁拉來一張椅子，一屁股坐到了蕭秋的身邊。

  這個自稱克里利斯的傢伙身材看起來比克本還要瘦弱，一張圓圓的臉上有著一雙小小的眼睛，小眼睛之下卻又是一個又圓又大的酒糟鼻子，紅通通的象一顆碩大的櫻桃，看起來滑稽無比，讓人一見之下，忍不住就想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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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秋的性格有時雖然比較暴烈，但骨子裡其實比較隨和，克里利斯雖然舉止古怪，他卻不怎麼放在心上。理察也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奧古拉斯長期身處高位，卻最是看不慣這種無禮的舉動，他哼了一聲，臉色立即冷了下來，一隻手也按到了劍柄之上。

  克本不動聲色地扯了扯奧古拉斯的衣襟，慢吞吞道：「我們只是一群卑微的遊歷者，難得有一位尊貴的魔法師願意和我們成為朋友，對於我們確實是一種莫大的榮幸。可是作為朋友，誠意都是相互的。我們不介意用一點點美酒來表示我們的誠意，可是我的朋友，您用什麼來回贈我們的誠意呢？」

  「我有你們迫切需要的東西，不過請稍等，我需要先寄存一些東西。」克里利斯眉開眼笑，對身邊的掌柜道：「你跟我來。」說著站起，徑直向著酒櫃處走去。

  那個酒館的掌柜先後給理察和克本等人兌換金幣，得了不少的好處，這時正想再好好地從這幾個羊牯身上賺一筆，沒想到給這個古怪的魔法師壞了好事。面上表情尷尬到了極點，卻又不敢發作。乾笑了兩聲，對蕭秋等人行了個禮，跟在魔法師身後，訕訕地走了。

  蕭秋等人暗暗奇怪，伸長了脖子張望。克里利斯站在櫃檯旁邊，也不知他把東西藏在哪裡，只見他東摸摸，西摸摸，一會兒功夫，大大小小的包裹堆滿了酒櫃之上，看來他說得不錯，的確是在寄存物品。

  片刻之後，克里利斯又走了回來，一屁股坐下，笑眯眯道：「看，這難道不是你們最需要的東西嗎？」說著從指上取下一個戒指，放在桌子之上。

  克本的眼睛頓時瞪得溜圓，脫口道：「空間戒指？」

  奧古拉斯也幾乎同時失聲叫了出來，不過他說的是：「五赫布爾的空間戒指？」

  五赫布爾？蕭秋知道這是蘭蒂斯大陸的一種計量單位，五赫布爾，大約相當於地球上五立方米的體積。蕭秋記得，先前他們在寄賣處見到的戒指，上面標註的不過是一赫布爾，看來這個克里利斯手中的戒指，應該是一個優質貨。

  克本話一說出，立即一手把戒指抓在手裡，堆滿皺紋的老臉頓時笑成了一朵花：「您的誠意太讓人感動了。這些酒，如果您喜歡，您隨便喝。。。請隨意，不要客氣。」他看了看眼前這位魔法師，又看了看手中的戒指，似乎興奮得不知說什麼好了。

  「這個。。。」克里利斯乾笑了兩聲，道：「這是五赫布爾的空間戒指，價值至少十萬金幣，這桶酒雖然價值不菲，可是還是相差太遠啊！這個。。。我的意思是，這桶酒的價格是一千金幣，算我吃虧點，我願意當成兩千金幣來折算。戒指也當成一赫布爾的價格來折算。那麼我的戒指可以換你們二十五棵酒核，怎麼樣？你們有嗎？有這麼多嗎？」克里利斯一邊說著，一邊迫不及待地搓著雙手，兩眼放光地看著蕭秋，那熱切之情比起克本初見戒指時的表情，絕不遜色半分。

  克本不動聲色地垂下了長眉，理察卻跟著皺起了眉頭。

  「大師，你搞錯了。」理察古怪地看了一眼克本，淡淡地道。

  克本有點尷尬地咳咳兩聲，接著又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不過這次卻輪到蕭秋皺起了眉頭。

  因為克本正在桌子之下下猛踩他的腳，力度之大讓蕭秋也不得不替克本的一身老骨頭小小地擔心了一把。至於用意。。。老傢伙已經非常自然地把戒指戴到了自已的手上。

  「克本大師，你小心點別閃了腰，我已經知道了。。。」蕭秋有點好笑地道。眼前這位紅鼻子法師大概是喝酒喝暈了頭，所以才會用無比昂貴的空間戒指來換這種用處不太的果核。這種傻瓜確實千年一遇，難怪克本這老傢伙急成這個樣子。。

  「一顆！只是一顆酒核，換您的戒指。」一旁的理察打斷了蕭秋的話，面無表情地道。

  蕭秋等人同時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儘管已經見識過這位蘭蒂斯著名殺手的心狠手辣，但黑到這種程度，也太過份了？

  克本惡狠狠地瞪著理察，看得出，如果理察把眼前這位難得的凱子嚇跑了，那怕他是一位恐怖的殺手，克本只怕也要舉起法杖敲他的腦殼了。

  「您、您、您。。。」克里利斯象被人捏住了脖子，整張臉都變得通紅，指著理察，「您」也半天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一顆果核，換您的戒指，如果您不願意就算了，其他的人一定會感興趣的。」作為一個殺手，無論什麼時候都會保持著敏銳感覺，在理察身後，幾個魔法師和劍士在低聲交頭接耳，雖然交談的聲音壓很低，怎麼可能逃過這位恐怖殺手的耳朵。只是聽到零星的三言兩語，理察立即知道正在逮凱子的並不是克本，而恰恰是這位紅鼻頭法師。

  克里利斯一聲頹然長嘆，面上現出一絲小把戲被戮穿了的尷尬，訕訕地道：「一顆果核，再加上這桶酒。。。反正你們又喝不完。」

  克本殺人的目光立即轉到了克里利斯的身上，狠狠地瞪了他片刻，才如夢初醒，對蕭秋道：「秋，既然這位朋友這麼有誠意，不如我們就換給他！」

  「克本大師，好象這位尊敬的克里利斯朋友，交易的對象應該是我？」蕭秋瞟了一眼克本，沒好氣地道。

  「秋，作為曾經共同歷經磨難的同伴，你的話真是讓人傷心啊！」克本發出一聲嘆息，可是輕輕地撫摸著戒指的他，面上的表情卻滿意得很。

  交友不慎！蕭秋只有苦笑，從口袋中取出一粒果核，遞給了那個克里利斯，有點好奇地問道：「克里利斯大師，這種果核不是只能用來釀酒嗎？怎麼會有如此之高的價值？」

  克里利斯正眉開眼笑地把果核收入懷中，聽到蕭秋如此一說，不禁一陣訝然。

  「這種東西當然是用來釀酒，可是難道你們不知道，加入了這種果核的酒與普通的酒有很大的不同嗎？」克里利斯奇道。

  原來在永夜之地，醉酒狂化是這裡的人最常用的狂化方式之一，無數不堪吃苦的達官貴人以及一些嗜酒的種族，無不對各種美酒趨之若鶩。象這種加入了酒果果核的烈酒，更是狂化媒介的上上之選，而且由於極其難得，因此價格之高便不在話下了。

  克里利斯說了原委，有點古怪地打量著蕭秋等人，道：「在整個夜風大陸，這種酒果的價值簡直難以估量，怎麼你們會完全不知道呢？難道你們來自傳說中的外部世界？」

  奧古拉斯等人面面相覷，在蘭蒂斯大陸，醉酒狂化只是一種傳說，說難聽點更象是一種笑話，沒想到在夜風大陸竟然如此普遍。

  克本捻了捻長眉，面不改色地道：「克里利大師，您怎麼會相信那種渺茫的傳說？怎麼可能存在神奇的外部世界？我們來自德萊克一個很偏僻的部族。看來一味離世苦修恐怕也不是最好的方法啊！我們部族已經與世界脫節了，居然連如些普遍的狂化方法也不知道。奧古拉斯，也許我們確實應該說服部族的長老們，以讓更多的同族進入世俗中遊歷才行。」

  奧古拉斯會意地嘆息道：「上千年了，那些老傢伙們總是恪守著那些老掉牙的族規。我們得到這次遊歷機會已經很難得了，要讓他們同意更多的人從那個該死的山溝溝中走出來，我看很難！」

  蕭秋暗暗好笑，這位阿姆斯特公國的大國師與流亡國王，簡直太有做戲的天份了。要不是清楚兩人的來歷，恐怕連他也會真的認為這兩位是來自不知哪個封閉部族的苦修者了。

  克里利斯肅然起敬，釋然道：「原來你們竟然是一群苦修者，失敬了。」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大酒桶，無比惋惜地嘆道：「可惜啊！如此珍貴的果核，要是放入矮人一族特釀的杜松子酒里，價值至少還要翻上五倍。」

  「各位尊敬的先生們！請原諒我的冒昧。」旁邊一個溫和的聲音打斷了各人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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