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五章 賜死和龍氣(下)
2024-11-20 23:50:38
作者: 荊柯守
看見劉譽離去,王弘毅默默坐著沉思。
他有著望氣之術,許多事情都能未雨綢繆,比如說吳興宗。
吳興宗當日一見,龍虎之姿,紫氣濃郁,遠在李承業之上,論天賦的話,也許只有忽爾博與之相當。
紫氣本是龍氣最高層次,白氣雖是帝氣,卻實際上並不是說超越,白氣是匯集五色七彩,宛然陽光色譜一樣,變成了白光。
要身有白色帝氣,這必須是擁有國家才行,在正常情況下,一個人在凡世,只要沒有登頂,名正言順擁有國家(或者別的體制),都只能停留在紫氣的範圍。
想起當日視野,吳興宗的畢氣色澤沉鬱,翻卷宛然火焰燃燒,王弘毅不由怔怔出神。
王弘毅已經安排他到了騎兵營,位雖高而兵很少,又不牽連到政事,使吳興宗無法紮下根基,培養骨幹,以暗暗消磨氣運,變成體制內一部分。
話說這種消磨政策,實際上是常態,美其名「琢磨」和「歷練」,是大小主,大小官都喜歡給下屬用著。
所謂打磨了菱角,問題是,菱角都折騰完了,氣運也就是圓(完)了一壞的就此變成庸碌,無論對自己對國家都意氣沉陰,看著算無遺策,英明神武,滴水不漏,可十幾年幾十年下來,國家或者家業每況愈下。
就算好一點,卻是還可守成,進取卻是別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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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王弘毅手中,也只能這樣幹著,突然之間,王弘毅想起了有句話:「雕琢你,是為了你好。」
不由苦笑,出於人主或者上司的位置,這樣想還真對,大朝鼎立,如日中天匯集億萬黎民百萬大軍之力,吳興宗已錯過了天時,要是縱容他,諒他再大的氣運,也無法相抗,只是徒然造著兵變,唯死而矣。
因此雕琢使用,將過於熾熱的氣運降下來,變的中正平和按照王弘毅的設想,一個鐵帽子的國公是少不了。
至於王,並非是王弘毅吝嗇,只是王弘毅重視名實,王必有國。
要是按照幾百年來的虛爵,王弘毅還真不吝嗇王爵。
只是,吳興宗在這樣的安排下,還是脫穎而出以三千之兵,奪孟津港,斷胡人去路火燒萬兵,擊殺忽爾博,建立奇功。
踱步而行,沉思片刻,王弘毅啞然失笑。
朕已受天命,擁有大半天下統一大業就在眼前,吳興宗再強,已錯過了天時,自己又有何懼?
「是朕的衛青李靖,還是朕的藍玉,就看你自擇了。」
在王弘毅看來,藍玉實只是失了天時,藍玉初隸常遇春帳下,有謀略,作戰英勇屢立戰功,官位漸漸晉升。
此人屢立戰功,戰無不勝,特別是能破元人。
洪武七年,藍玉占領興和,俘獲元國公貼里密赤。
洪武十一年,藍玉討西蕃叛亂,次年大勝還朝。
洪武十四年,取西南重地雲南,在曲靖大捷中擒元平章達里麻元朝在滇的梁王被迫投江自盡。
洪武二十年,藍玉師至通州,聞元軍屯一駐慶州藍玉冒大雪率輕騎奇襲元軍,斬元平章果來俘其子不蘭溪。
洪武二十一年,脫古思帖木兒繼皇位,藍玉率師15萬北征,元軍大敗,擒元皇次子、妃、公主及王公、平章以下要員3000名。
特別是這人能駕御部下,心腹死士不計其數,在王弘毅看來,這平生無一敗的男人,和朱元璋非常相似,朱元璋也是這樣起家,只是朱元璋終不是郭子興,沒有給他任何龍興的機會。
就算這樣,也引起朱元璋不滿和警惕,後族誅藍玉等,自公侯伯以至文武官員,被殺者兩萬人,雖是朱元璋借題發揮,也可以看見這人黨羽之豐滿,應和之宏聲。
這樣的男人,實際上缺的只是一個機會。
王弘毅想到了藍玉,心中計略已定:「不施雷霆之威,四海豈有甘霖,吳興宗既有這器量宏力,朕豈會不容。」。
正想著,太監傳聲:「皇上,大學士張攸之求見」
王弘毅聽了一喜,說著:「大學生來了?召著進殿說話。」
張攸之一進殿,就恭喜的說著:「皇上,洛陽來報,宮內傳出消息,皇上李貴人,前幾天生了個兒子,太后賜了酒席,還請取名字。」
「哦,這是好事。」王弘毅在座前前來回踱步,說著:「李貴人生子有功,就晉洛妃,至於朕的三子,等滿月了再賜名。」
說著就命:「給朕添茶,給大學士茶!」
張攸之一眼看見王弘毅的茶半空著,心中就覺得這裡的人不會伺候,但據說為了安全,原本洛陽宮中的太監和宮女都不敢近用,現在還是幾個官員獻的女兒——都是小冇姐呢,當然不會伺候。
現在大成朝的宮規,大家都知道了,太監和宮女都最高五品,選進來能學許多東西,如果沒有受到皇帝臨幸,也可以當上女官,二十歲出宮,出嫁後雖年紀大些,卻真正有嫁妝,並且學到許多東西。
有些人自然也願意碰碰運氣。
張攸之接茶謝恩,喝了一口,又徐徐說著:「是,臣記下了……皇上,這次戰事,您有什麼章程,內閣也好按照旨意行事。」
王弘毅點點頭,凝視張攸之一會,說:「你是朕的股腦,朕有什麼就說什麼,盧高打下二個郡,有些功勞,只是他是新入朝廷,三品已經很高了,賞什麼內閣考慮下,在條陳里說。」
張攸之心中雪亮,這意思是賞是要賞,但是不至於升官,這很讓人理解,盧高新降當,依靠一萬舊部當到三品總兵,卻無功於朝廷,現在打下二個郡,只能讓他坐實了位置罷了。
「水師攻下白馬港算是有功,但卻被敵人金蟬脫殼之計迷惑,幾誤了大事,反戈攻打胡人也沒有奏功,要加以懲治,兩個大都督都各降一級,還任原職戴罪立功。」
「樊流海現在已經是二品大將軍,又不合適進樞密院,升無可升,不過爵位還大有餘地,你親自去見一次,問他喜歡那塊沃田,轉達這個意思就足夠了,具體封賞還要天下大定後廷議!」
「吳興宗立大功,朕對此封責還有遲疑,你們內閣先議個表上來。」
張攸之聽,說著:「皇上聖明,臣領受了。
王弘毅笑著:「朕沒有更多的囑咐,你按照這些辦下來……先不用退!」
王弘毅緩緩踱著步子,良久一笑,說:「洛陽打下來了,軍中能提拔的要提拔,朕新編練的三十萬軍,都要用這些當骨幹。」
「每代都有每代功業,朕的責任首先是在開創,現在兵不少,總計六十萬,真正可戰的只怕只有二十萬。」
張攸之笑著:「皇上,您太多憂慮了,臣雖不是將軍,對軍隊也有些了解,六十萬軍雖多,卻井井有條,都是從更卒營中選拔出來,並且現在開國之際,人人都想作出點成績,還沒有濫芋充數的事。」
「這些新兵都是合格,唯缺少了經驗,有著經過戰事的校尉補充,戰鬥力並不遜色,都是可用之軍。」
王弘毅笑著:「話是這樣,查實也是這樣,不過也不能大意。」
頓了頓,說著:「朕得了洛陽,難關已過,但新增了大量郡縣和新軍,種種調合調遣安排的事,都要處理得當,內閣對此要有充分的計劃,遞上來給朕閱讀……朕沒有別的叮囑了,你下去!」
張攸之連忙應著,磕頭出去。
話說劉譽回到自己府邸門前,馬車一停,就有一大群人請安。
「哦,到家了!」劉譽下馬車,管家看出劉譽心情不一樣,細語說:「夫人治了一席,就等著您回家呢!」
劉譽笑著:「夫人真的知我心。」
劉譽的夫人是一個周姓縣令的長女,溫柔賢淑,婚後感情很是不錯,相敬如賓。。
這些年來,劉譽被劉滿猜忌,時時擔憂,而夫人總是相陪,度過了這艱難的歲月,這使得劉譽愈發敬重自己夫人。
劉周氏在廳里擺酒布菜,滿目琳琅香氣四溢,見丈夫進來,微微一禮,請著劉譽坐了,劉周氏與劉譽是多年夫妻,一見得劉譽就知道有著喜事,不急著問,只是為劉譽斟酒布菜。
劉譽一揮手:「都平去!」
丫環管家低著頭退下,劉周氏抿嘴笑著:「老爺,您今天是遇到大喜事了?」
劉譽笑著:「是,見了皇上,又進了秘文閣,別看現在只是七品,秘文閣是皇上親近機構,有小內閣之稱,進去者都前途廣大,升官也快。」
劉譽將蒙皇帝青睞,受到皇帝讚許的事,給夫人講了一遍。
劉周氏並非不通事的人,聽了這話,劉周氏都浮現出喜色,但轉念一想,不免擔心起來了,說著:「可是您賜死了劉滿,劉家人……」
「賜死劉滿是皇帝旨意,我只是執行,也是表露心跡,現在劉家一切官職財富都被剝奪,只剩了祖宅和祀田,這點要吃口飯可以,要發達還是必須找新的出路,而我就是唯一的選擇。」
「夫人,前幾年過的什麼日子,你都知道,族裡又有幾人援手了,我都想明白了,劉家不向我發難,我都要趁這個機會發難,劉家也要換個族長了。」聽了夫人的擔心,劉譽沉吟半晌,冷笑的說著,眸子裡滿滿都是森森寒意。
他的頂上,一化品官印漂浮著,瀰漫著紅色的氣運,而一道若隱若現的紫氣,在其中挺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