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年雖少，心已老，血未冷！

  「快看那裡！」這是店員阮二的聲音，顯然他發現了楚雲特意留下來的包裝紙。

  「這是無味粉的包裝紙包，我感覺他就在不遠處。」接著，三角眼的聲音傳入楚雲的耳畔，他的聲音陰寒冰冷，悉悉索索，宛若毒蛇在吐信子。

  「痕跡通向那裡，對方不過是個小兔崽子，體力有限，快追！」大鬍子急沖沖地叫喊一聲，接著眾位大漢一齊奔跑的聲音傳過來，又漸漸小下去。

  楚雲長呼一口氣，終於順利的將他們騙過去了。足足過了半晌，直到一聲慘叫聲隱約傳來，他這才從枯木中鑽出來，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鮮的空氣。

  片刻之後，他的臉上不正常的紅暈消退下去，乏力虛弱感也漸漸消除。衣服黏在他的身上，風一吹，頓時打了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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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勉力爬起來，將香槐木棍留在洞內，提著鐵藤麻繩以及砍山刀，走到來時的路上，開始布置陷阱。

  陷阱很簡單，在必經之路上，他將鐵藤麻繩的兩端，牢牢系在兩旁的樹幹上。麻繩繃直，隱秘在草叢裡，形成絆馬索。接著他右手握著砍山刀，尋了一個不遠不近的伏擊地點，開始令人心焦的等待。

  ……

  風在耳邊呼嘯，咽喉卻如火干燒，恐懼和驚駭充斥心田，視野中森林大地都在劇烈抖動。

  嘴裡長得老大，胸脯如抽風箱，劇烈的喘息。大鬍子一干人等，此時恨不得生出第三條腿來跑路！

  誰也沒有想到，這森林的外圍居然有這麼一隻魅影幽蠍蝠！

  19年的修為，霸道猛烈的幽影劇毒道法，一個照面，便將酒糟狗毒殺在地。

  沒有了酒糟狗的策應，以僅剩下的綠刀螳螂的修為，也抵擋不住這頭魅影幽蠍蝠。

  在綠刀螳螂也成了魅影幽蠍蝠致命蠍尾下的亡魂之後，大鬍子人等，士氣陡降至冰點，再無鬥志，轉身潰敗奔逃。

  魅影幽蠍蝠自然不會放過，這些膽大包天，竟然闖入它的領地深處，送上門來的血食。

  慘叫聲接連響起，每一聲慘叫便意味著一條生命的喪生。

  跑在前頭的大鬍子等人，心中寒意漫步，凝成一座冰山，壓在心頭。恐懼如潮如浪，淹沒他們所有的念頭。

  跑跑跑！

  腦子裡一片空白，沒有任何的想法，此刻，他們只想著要逃出升天。

  「啊！」

  又是一聲慘叫，響徹方圓數里。還在奔跑著的，只剩下三人。

  大鬍子、三角眼還有店員阮二。

  魅影幽蠍蝠卻仍舊在身後，如影隨形。它有幽亮的墨藍色貝殼，大螯在前邊搖擺。兩側生有蝠翅，一條一尺長的蠍尾上，猩紅的針刺，散發著令人絕望的死亡氣息。

  它悄然飛行，靜靜悄悄，幾乎不發出一點聲音，不負幽影之名。忽然它雙翅連振，快速接近奔跑中的三人。

  蠍尾一甩，一點猩紅之光，如飛刀，似螢火，正中三角眼的後背。

  撲通！

  沒有任何的反抗和掙扎，三角眼跌倒在地，在慣性的帶動下，連連翻滾，撞到一處樹幹上，這才戛然而止。

  他嘴巴翕動，原本精光四溢的眼瞳，散亂無光。

  下一瞬，魅影幽蠍蝠撲上他的面龐。

  這是他最後看到的一番景象。

  「媽呀！」店員阮二扯開喉嚨，大叫著，發泄著極端恐懼的情緒。御妖師的身體素質，都比常人要高得多。剛剛的幸運不會持續第二次，阮二感覺自己終於到了極限，速度狂降，離大鬍子越來越遠。

  「求你，別丟下我！」他伸手向大鬍子攀去。

  「滾開！」大鬍子一甩手，將店員阮二用力一撥。後者失去平衡，發出一聲驚呼。駭然地望著腳下大地，在視野中劇烈擴張。

  但是下一刻，砰砰兩聲人體撞地的聲音，幾乎響起。

  店員阮二痛苦地倒在地上，同時大鬍子也被楚雲所設下的絆馬索絆倒，臉面著地，貼著濕潤的青苔一路滑動，血漬拖出長長的一道線。。

  「完了！」相同的念頭，如雷般炸響，同時從兩人腦海中轟鳴。他們觸電一般，迅速翻身，睜大驚駭欲絕的眼眸，朝後看去。

  魅影幽蠍蝠再度緩緩飛起，留下已經被吸成乾屍的三角眼。

  阮二涕淚並流，雙腿蹬地，身體在地面上蹭動，直往後退，盡最大努力想拉開和死神的距離。

  他做到了。

  魅影幽蠍蝠在半空中悠悠地盤旋了一下，旋即心滿意足地調轉方向，慢慢地飛回領地深處。

  呼呼呼呼……

  僅剩下的兩人，臉上還凝結著驚駭的表情，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的黑暗，漸漸吞沒了魅影幽蠍蝠的身影。

  楚雲心中一沉：「魅影幽蠍蝠以吸血為生，喜歡吸食新鮮的血液，因此吃飽之後，也沒有貯藏食物的習慣。看來接下來，還得我來動手了。」

  心中一嘆，戰意卻升騰起來。

  年雖少，心已老，血未冷！

  胸中好像有一團火，騰的一下燃燒起來。血管中血液發燙，心臟砰砰直跳。

  他緩緩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冷冽的空氣，好似能洗滌他的靈魂，讓他全身微微一顫。

  敵人雖疲弱不堪，但底力猶存。以他實力，此次若不一舉建功，九死一生。不過他為人殺伐果斷，心中定下目標，便是天翻地覆，山崩海嘯也不能阻擋他的決意！

  雙眼陡然睜開，目光之亮，在黑暗中似生出電光。

  戰！

  握著砍山刀的右手緊了緊，他豁然轉身。他身如靈貓，只發出輕微響動，靈巧穿梭潛行，向大鬍子悄然接近。

  「哈，哈哈，哈哈哈哈！它走了，它走了！我們得救了！你看到了嗎？我們得救了！」呆愣半晌之後，店員阮二猛然爆發出一陣大笑，激動得全身癲狂，喜極而泣。

  絕處逢生，大鬍子也長吐出一口濁氣。喜悅翻騰上來，但是隨即被一陣強烈的懊悔、憤恨給取代。

  「我好悔啊！若是我趁早用丹藥餵養酒糟狗，必定能和綠刀螳螂合擊，將魅影幽蠍蝠擊殺！可惡，可惡！都是那個小子，都是那個小子！那個小子引我們到這裡來，陷害我們！」

  大鬍子歇斯底里，瘋狂怒吼。他雙目赤紅，鼻息粗重，恨意綿綿不絕，教一旁的店員阮二看在眼裡，驚在心裡。

  一想到楚雲，店員阮二便暗暗搖頭，嘆息不止。對方的狡詐精明，他早已知曉，也做過提醒。若非大鬍子等人輕敵，怎會落到如此境地？

  大鬍子發泄之後，忽然抱頭痛哭：「我的酒糟狗，我的酒糟狗啊！培育它，耗費了我多少的精力，損失了我大半生的積蓄！我要逮到這個小子，親手將他五馬分屍！將他凌遲處死！將他挫骨揚灰！！呃？！」

  好像是一陣風，吹面而來。當大鬍子發現不妥時，已經太晚了。

  楚雲蓄勢待發，以有心算無心，閃電突襲，一刀下去，一命嗚呼！

  噗——！

  砍山刀之鋒銳，一下子就將大鬍子梟首。頭顱飛離而出，脖頸上噴射一道血瀑。隨即無頭屍身，如破爛麻袋，撲通倒地。

  「啊，啊？！是你，是你！」店員阮二被這突然的變故，嚇傻了。他癱倒在地，驚恐地望向慢慢走來的楚雲，渾身如篩糠般發抖。

  月光撒下玉般的光輝，樹影婆娑，月輝四濺，暗風流動。

  楚雲面冠如玉，眼蘊寒星。月光下，他稚嫩光滑的皮膚，與月光輝映，使他整個人都披上一層炫目寧和的光暈。他施施然走來，完全不像是剛殺過人的樣子，全身毫無殺機，反如月宮仙人，林中精靈，不帶一絲煙火氣息。

  店員阮二卻嚇得瀕臨崩潰。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楚雲右手握著的砍山刀上。

  此刀長一尺有五，刀頭平直，沒有彎鉤和刀尖。刀身厚而重，刀柄粗而短。光影交換間，刀刃青黑髮亮，殘留嫣紅血滴。原本是專門用來砍樹伐木的工具，此時卻成了不折不扣的致命兇器！

  人，是翩翩少年郎。

  刀，是殺人奪命刀。

  「別，求你，求你別過來……」店員阮二望著砍山刀，不由自主地聯想到自己腦袋飛離身體而去的血腥畫面。他後悔不迭，痛恨自己為何偏要來惹這位殺星！

  大局已定，對方毫無鬥志。楚雲走到店員阮二身邊，手一揮。

  青光綻放，熱血迸濺。

  撲通一聲，阮二的屍體如破麻袋，摔倒在地上。他雙眼突出，驚恐的神情定格在臉上，鮮紅溫熱的血液很快染上周圍的土地。

  一陣血腥氣撲鼻而來，森林又歸於寂靜。

  楚雲站在原地喘了喘氣，戰意緩緩平息。想到此戰的兇險，稍有不慎便萬劫不復。

  一陣後怕，令他拿捏砍山刀的手臂，也微微顫抖起來。

  不過，男兒當殺敵為雄，想幹大事卻又惜身，算得了什麼丈夫豪傑？

  片刻後他面容回復平靜、神態從容地地收起砍山刀。

  接著，輕手輕腳地開始打掃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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