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第二百九十八章 出水

  風蕭蕭的身子還在繼續下沉中。他這從高處一躍而下的衝力實在是驚人，區區浮力尚不能在這麼快的時間內與其達到二力平衡。

  風蕭蕭並沒有就此罷休，他也像一個普通的落水者一樣掙扎著，企圖在這頃刻間掌握健將級的游泳技巧。只是，他這被水淹並沒有十分難受，而且又知即使淹死也會在一會便即復活，所以掙扎的並不是十分賣力。

  

  忽然，腳底傳來一種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其實就是平日大家時時都會體會到的腳踏實地的那種感覺。風蕭蕭不及細想，立刻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到這隻左腳上，使勁向下一蹬，同時「風馳電掣」和「迎風待月」又一起拼命地使出。

  風蕭蕭驚喜地發現自己下墜的身軀止住了，隨即又發現自己開始向上竄出了。

  「嘩啦」一聲，風蕭蕭破水而出，直衝雲宵。風蕭蕭心裡那個爽，雖然還不知剛才是踩到的是什麼東西，但自己總算是脫離險境了。

  風蕭蕭欣喜地伸手抹去臉上的水珠，而此時身子已經又開始下墜。風蕭蕭這才發覺，自己如此直上直下，除了折騰自己還有什麼別得解釋嗎？

  未及他懊悔，風蕭蕭又已經「撲通」一聲落回水底，但這次他學乖了，一經入水就拼命向下蹬腿，希望可以再度踢到剛才的那樣東西。

  雖然有「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的說法，而且風蕭蕭自己都有點不相信會這麼巧再讓自己踩上，但事情偏偏就有這麼巧，沉入水下一會後風蕭蕭又感覺到自己踩到了一樣東西。是不是剛才的那個風蕭蕭無暇辨別，連忙再次奮力蹬出。

  這次當然不會再犯先前同樣的錯誤，風蕭蕭的人斜刺著衝出水面，飄向岸邊。先前從樓頂躍下可以躍過池塘的一半，照理自己再一躍應該就可以上岸，但不知是不是水中阻力的緣故，風蕭蕭這一躍出再度落下時，腳下依舊是水面。

  「嘩啦」一聲沉入，風蕭蕭又是玩命地亂蹬，這次只要再給自己一個借力的地方，無論如何都可以上岸了。但如果沒有……風蕭蕭已經可以感覺到生命無多，這已經是第三次沉入水中了，如果不能快點躍出，就堅持不了多久了。

  想不到這次依舊是這麼幸運，沉入水中僅一會，風蕭蕭腳底已有了寄託。風蕭蕭心知這次是絕對不容失敗的，沒有急著蹬出，等腳下又踩實了一些，才奮力一蹬。

  第三次從水面飛出，眼前迎接自己就是親切的大地了。風蕭蕭心中真是無比的激動，而身體卻已經感到無比的虛弱，連姿勢都不及調整，這一落地，卻也是摔落在地。

  岸邊的地上儘是草叢，風蕭蕭怎麼說也是經由輕功飛出的，所以這一摔也沒受什麼傷。只是樣子已經是狼狽到了極致。混身上下濕成一團，倒在地上立刻沾上了大片大片的泥，風蕭蕭心裡直呼「我的新衣」。

  掙扎著想要起身，再怎麼說這裡還是在飛龍山莊裡，自己恐怕尚未脫離險地。忽然身旁響起「啪啪」的拍掌聲，風蕭蕭回頭一看，飛雲拍著掌從旁邊的小樹林中鑽出來，微笑道：「蕭老闆的輕功果然厲害，掉到水裡都可以飛出來！」

  風蕭蕭心頭一驚，此時才注意，臉上的蒙面早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在了，大概是在落水的時候被衝掉了。

  辛苦了半天，結果還是要這麼狼狽地死去，風蕭蕭真是心有不甘。但又有什麼辦法，此時自己身子發軟，顯然是生命下降了太多，而且先前的腿傷此時似乎更嚴重了，面對頂級高手的飛雲，看來是難逃一死了。

  但更鬱悶的是，自己的面目居然還是被對方識破了，早知如此不如剛才就淹死水裡算了。

  風蕭蕭嘆了口氣，不發一言，心裡盤算是否還有什麼機會。要想逃走，腿上的傷是必須要弄好的，但此時哪會有機會上金創藥，有哪有時間給他養傷呢！

  飛雲卻是不緊不慢，緩步走上前來，風蕭蕭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哪知飛雲只是走到風蕭蕭附近的一棵樹下，然後就坐了下來。風蕭蕭一臉驚奇地望著他，忍不住道：「你想幹什麼？」

  飛雲也不看他，道：「蕭老闆今天是做什麼來了？」

  風蕭蕭淡淡地道：「沒什麼，路過進來隨便看看而已！」

  飛雲笑道：「蕭老闆是像看看我們在大廳招待什麼客人嗎？」

  風蕭蕭面無表情地道：「可惜我什麼都沒看到！」

  飛雲淡淡地道：「蕭老闆你何必看，其實你問我不就行了！」

  風蕭蕭沒有說話，只是望著飛雲，飛雲的舉動實在讓人有些費解。

  飛雲嘆了口氣道：「我們在飛龍廳里見的客人，是『天殺』！」

  風蕭蕭不知飛雲所言是否屬實，更不知他為什麼要告訴自己。只不過，「天殺」和金錢幫卻都是自己設想的飛龍山莊的幫手。如果飛雲所言屬實，那麼也證明自己猜得不錯。

  飛雲望著風蕭蕭道：「蕭老闆想必也猜到我們會和『天殺』碰面的！」

  風蕭蕭覺得飛雲的樣子似乎不像是在作偽，於是自己也直言不諱：「不錯，我的確在想，『天殺』會不會是貴幫的幫手！」

  飛雲問道：「那現在你覺得的呢！」

  風蕭蕭笑道：「飛幫主剛才好像已經說了你們在接待『天殺』的人，難道你們還會是為了什麼別的原因？」

  飛雲沉默不言。

  風蕭蕭道：「飛幫主你究竟有什麼話要說？」

  飛雲笑道：「你怎麼知道我有話說？」

  風蕭蕭聳聳肩道：「如果你沒話說，一劍刺死我也就是了。此時我上來也已經有些時間了，除了你居然沒有別的人過來，難道不是你刻意安排的？」

  飛雲道：「蕭老闆果然心思縝密！」

  風蕭蕭道：「過獎了！所以，飛幫主你有話就直說好了！」

  飛雲盯了風蕭蕭半晌後，終於開口道：「對於這次即將發生的幫戰，蕭老闆有什麼看法？」。

  風蕭蕭道：「飛幫主真的想聽？」

  飛雲點頭：「願聞其詳！」

  風蕭蕭一笑道：「圈套！從一劍沖天婚禮那件事開始時就是一個圈套，但是，卻是一個明知是圈套也讓人不得不上鉤的圈套！」

  飛雲臉上並沒有露出什麼表情，風蕭蕭也沒什麼意外。自己之所以能想到這個圈套，其實就是從相信飛龍山莊開始，作為飛龍山莊自己，當然更應該明白這個圈套了！所以，他只說了這麼一句，沒必要再詳細解釋是個怎樣的圈套！

  飛雲又問道：「是不是圈套已經不重要了，蕭老闆覺得這又是誰下的圈套呢？」

  風蕭蕭望了飛雲一眼後道：「『天殺』！」

  飛雲表情依舊，只是道：「蕭老闆這麼肯定？」

  風蕭蕭道：「下圈套的人當然也就是當初下毒的人，我只知道下毒的人是『天殺』無疑！」說著，他又望了飛雲一眼，道：「飛幫主，我說的這些是否會影響到你們和『天殺』的合作？」

  飛雲苦笑了一下道：「我們現在除了和『天殺』合作，難道會有別的選擇嗎？就像你說的，這是一個明知是圈套還是可以把人套住的圈套。無論如何，鐵旗盟這回也是不會罷手的！」

  風蕭蕭道：「你難道會這麼放心『天殺』？」

  飛雲突然站起身來，負手走到池塘邊，望著對岸的飛龍廳道：「沒有『天殺』的援手，或是『天殺』別有目的，我們最終的結果都不過是被滅幫而已，難道還會有什麼更壞的結果！但如果真的可以藉助『天殺』的力量，那麼我們就可以和鐵旗盟他們一拼了！」

  風蕭蕭望著他的背影，心念一動，忽然道：「這個局既然是『天殺』下的，他當然就是等著坐收漁翁之利，怎麼會真正的出力？即使出力，恐怕也是要在能保障自身實力的情況下！所以我想，飛幫主一定有對付『天殺』的對策？飛幫主，你既然專程來找我說話，就不要有什麼隱瞞了。有話就直說好了！」

  飛雲身子似乎一動，猛然轉過身來望著風蕭蕭，風蕭蕭迎上他的目光。忽然飛雲哈哈一笑道：「蕭老闆，你果然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武功自不必說，雖然有時會犯下一些非常低級的錯誤，不過，就此把你當成一個沒頭腦的人實在是不應該的！」

  風蕭蕭奇怪道：「難道有人認為我沒大腦嗎！」

  飛雲嘿嘿一笑道：「這我就不便明言了，有些話蕭老闆你自己當然是聽不到的！」

  風蕭蕭有些鬱悶，從他的話里，自己大概在江湖中很多人的心目中是個沒大腦的高手了。

  而飛雲此時又從岸邊踱回，望著風蕭蕭，突然道：「蕭老闆，你的腿傷不要緊嗎？」

  風蕭蕭道：「怎麼會不要緊！我現在是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飛雲一笑道：「如果蕭老闆能站起來，恐怕早就走了！」

  風蕭蕭一笑，飛雲說得的確不錯，自己如果身體無恙，哪會趴在這。上了岸順勢也就閃人了。

  飛雲道：「蕭老闆不妨先把傷處理一下！」

  風蕭蕭道：「你不怕我跑了？」

  飛雲笑道：「難道蕭老闆還覺得我對你有敵意嗎？」

  風蕭蕭笑了笑，說實話，他此刻也沒摸清飛雲的目的。不過既然讓自己治傷，那倒是求之不得的事情。風蕭蕭敷上金創藥，又吃下一顆回復生命，現在已經是彌足珍貴的血藥，調整了個坐姿，靜靜地望著飛雲，示意他有什麼話可以說了。

  飛雲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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