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螺宮殿內(上)
2024-11-18 01:48:28
作者: 樹下野狐
第232章 螺宮殿內(上)
晏紫蘇口中的「那人」,便是蚩尤在鬼界中無意間放走的鬼囚,也是在瑰璃山、冰河谷打敗五行鬼王,救走蚩尤與晏紫蘇的神秘人物, 亦是數日之前,從白帝、西王母、龍神、拓拔野的十餘頂尖高手眼前搶走窫窳的怪人。
當日在冰河谷山洞之內,蚩尤與晏紫蘇為五行鬼王所困,正值生死一發之際,那神秘人突然殺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潰五鬼, 救走兩人。
此人直如行屍走肉,當是元神寄體, 其神功絕頂, 性格孤高乖戾,喜怒無常,不知是何方神聖。緊隨他的三隻妖鳥羅嗦刮噪,似乎也是什麼冤魂寄體。
那人對蚩尤似乎厭惡已極,雖然救了他們的性命,卻冷冰冰地聲稱只是為了抵償當日蚩尤在鬼界的相救之恩,將二人拋在崑崙雪山深谷後,便與三隻妖鳥一齊揚長而去。
天寒地凍,草木皆兵,為躲避各族偵兵,晏紫蘇二人不得不躲入冰洞深處。
蚩尤時而昏迷,時而發狂,晏紫蘇雖換遍他周身血液,殺滅蠱蟲, 卻依舊不能令他回複本真神識。若不是晏紫蘇從觀水城取得的那一小塊三生石,蚩尤多半早已泯滅本真, 萬劫不復了。
眼看蚩尤人魔難分,倍受苦痛狂暴煎熬, 晏紫蘇雖竭心殫力,卻苦無良計,心力交瘁,饑寒交迫,終於不支病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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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日,那人不知為何突然去而復返,救醒晏紫蘇,拎著二人躲入崑崙南淵。那裡雖然凶獸橫行,毒蟲四布,但比起外面反倒安全得多了。況且晏紫蘇又是蠱毒高手,驅蟲避毒自不在話下。
其時蚩尤日益惡化,一日瘋魔三五次,發狂之時連晏紫蘇也絲毫不識,遇獸殺獸,遇人殺人,若非那人出手制住,只怕連她也早已成了刀下冤鬼。
那人救治蚩尤不得,極不耐煩,忽然惱羞成怒,大發雷霆,數祖典宗地對他狂罵不已,厭憎之情溢於言表。蚩尤半渾半醒,聽他辱罵父祖,狂怒不可遏,數次與他殊死激鬥,卻每每被他擊敗、制服。
那人冷嘲熱諷,說喬家子孫、羽青帝傳人也不過如此,苗刀所遇非主云云,激得蚩尤越發狂怒,竭力欲奪回苗刀,卻始終不能。
這樣過了兩日,那人的怒氣漸漸消了,對蚩尤也不再動輒呵斥辱罵,只是冷冷地瞥望著他,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日一早醒來,晏紫蘇發覺神秘人不見蹤影,只道他終於失卻耐性,棄之而去。不想到了黃昏,他竟扛著巨獸窫窳、鮮血淋漓地沖回南淵谷底,二話不說,帶著她與蚩尤折轉藏入一個幽深的洞穴之中。
那人割開窫窳胸腹,徑直取出一塊頗大的三生石,塞入蚩尤的口中。窫窳失去三生石後,幻光閃耀,漸漸變作人形,赫然竟是聞名天下的斷浪刀科汗淮。
原來那夜在雁門大澤,西王母並未真正殺死科汗淮,而是瞞天過海,先以「天之厲」強行斬破窫窳封印,將其離體逸散的魂靈封印入神器「天之厲」中,並以「寒冰化石訣」將他的「屍體」瞬間冰化。
待到白帝從夸父手中搶得窫窳,趕回崑崙,西王母立即又將科汗淮的魂靈封回窫窳體內,而後交給靈山十巫救治。
靈山十巫驅清科汗淮體內屍蠱,換過鮮血,餵以不死神藥,又以三生石固守其本真元神,終於使他漸漸轉「死」為「生」。
那神秘人不知從何處得到這個秘密,為了奪得三生石,延緩蚩尤魔化,竟悍然從白帝、王母等各族頂尖高手眼前擄走科汗淮。
蚩尤得了三生石後,神識頓時大為清明穩定,雖然仍有發狂之時,但比起之前的瘋魔之狀,已不可同日而語。同時,晏紫蘇知道科汗淮與拓拔野、蚩尤的特殊關係,也對他悉心照料,使其逐漸恢復。
那神秘人見蚩尤暫時無恙,便不再理會,攜帶苗刀,再次消失得無影無蹤。
蚩尤三人真元未復,又身處兇險莫測之地,不知外面形勢,故不敢輕易離開洞穴,每日惟有靜心調息療傷。
閒暇時,科汗淮聽蚩尤述說這幾年的經歷,聽到纖纖的諸多趣事,大為解頤喜慰,心情歡悅,傷勢自然恢復得更快。三人聊起那神秘人身份,始終猜測不透,但以他武功法術推斷,當是木族前輩無疑。科汗淮雖想到一個可能人選,卻終覺太過荒謬,沒有說出口來。
前夜,晏紫蘇在南淵谷底的大河邊收集蠱蟲之時,突然發現河底竟沉了千餘金衛屍首,其中便有幾個甚有眼熟的金族偵兵,顯是新死不久。驚駭之下,大覺不妙,料到崑崙必發生了意外兇險之事。但她生怕告訴蚩尤、科汗淮後,兩人擔心纖纖等人安危,而置自己生死於不顧,是以瞞而不報。
不料到了昨夜,那神秘人忽然回到淵底山洞,將連日蟠桃會上發生之事一一告知三人,並冷冰冰地突發驚人之語,聲稱那幽天鬼帝以九冥屍蠱控制了萬千鬼兵,當夜將眾襲擊崑崙,剿殺五族群雄。讓他們快快自行逃命。
晏紫蘇聞言變色,始知事態嚴重,不敢再作隱瞞。
蚩尤正將信將疑,聽了晏紫蘇的驗證之言,更是驚怒交集,當下不顧自己乃五族通緝之身,決定立時趕往瑤池宮解救纖纖、拓拔野等人,同時為父親報仇雪恨。
蚩尤正欲從那神秘人手中奪回苗刀,沉於河中的千餘屍鬼突然浮出水面,朝他們圍攻而來。
那神秘人揮舞苗刀,瞬間殺透鬼軍,消失無影。科汗淮、蚩尤三人雖緊隨不舍,卻還是追之不上。但追至雪山冰谷,三人卻意外地邂逅了雨師妾與龍神,將她們從鬼兵重圍中平安救出。
鬼兵越來越多,蚩尤一行不敢戀戰,苦鬥突圍而出。到達瑤池宮之時,那裡已成了十里鬼域,五族群雄盡皆被黑帝與鬼軍壓制。
晏紫蘇眼見敵眾我寡,勝算極低,而她又不善於控制九冥屍蠱,便與科汗淮勸住蚩尤,決意四尋援兵,解救群雄。
五人遍尋諸峰,發現偌大崑崙,竟成了空山空城,所有守山的金衛、巡兵竟都不知所蹤,想必已被妖魔之屍蠱化作鬼兵。只在貴賓館中瞧見蒙頭大睡的夸父。
而十日鳥或被封印於苗刀,掌控於神秘人之手,或受重傷,奄奄一息,他們已無可騎乘的神禽仙鳥,來不及趕往附近城邦引尋救兵。
晏紫蘇計上心來,將蚩尤化作拓拔野,騙得夸父歡天喜地地飛奔下山,四處搬尋救兵。他奔行極快,遠勝普通神禽,果然半夜之間,便追到了應龍大軍,並將消息傳到了西荒七座重城要鎮。
蚩尤一行離開貴賓館,趕回瑤池,半途中再次遭遇大批鬼兵的狙擊。五人浴血鑫戰,被衝散開來,晏紫蘇突圍繞道而行,先行抵達瑤池。
眼見黑帝掌控全局,志得意滿,晏紫蘇靈機一動,偽稱蚩尤已死,當天下英雄之面質責汁光紀。黑帝果然肆無忌憚,自承罪狀,將蚩尤的黑鍋颳了個乾淨。
蚩尤四人殺出重圍,竟在極樂谷天音河畔瞧見了洗濯草木的流沙仙子。雨師妾雖對她頗為不喜,卻知她精擅屍蠱之道,天下罕匹。當下讓蚩尤故技重施,裝扮拓拔野,軟語相求,終使得她芳心大軟,答允施法救人。
這就是昨夜出現另一個「拓拔野」,以及蚩尤、科汗淮「死而復生」的奧秘。
科汗淮正自沉吟,追想那神秘人的身份來歷,卻聽「吱嘎」一聲,偏殿密室大門忽地打開,爭吵喧譁之聲如九鼎齊沸。
晏紫蘇心中登時一緊,回頭望去,卻見一個黃衣少女翩翩走出,玉角搖盪,髮辮甩舞。她的肩上、臂上、腰上或立、或坐、或臥、或懸了十個高不過數寸的精靈,正唾沫橫飛,爭得面紅耳赤。
正是流沙仙子與靈山十巫。
眼見流沙仙子與靈山十巫突然離殿而出,眾人不由大為緊張。坐在殿角的姬遠玄、陸吾、英招等人紛紛站了起來,齊聲道:「前輩,仙子,他們怎麼樣了?」
靈山十巫齊聲道:「那還用說麼?我們乃天下第一神……哎喲!」話音未落,流沙仙子翩然疾旋,驀地將他們拋飛甩落在地,痛吟怒罵之聲登時大作。
流沙仙子聽若罔聞,甜甜一笑,道:「天下第一毒神在此,又有什麼蠱毒解治不了?豈能將本仙子與一些徒有虛名之輩相提並論?」 笑吟吟地一掃靈山十巫與晏紫蘇,眼角眉梢滿是嘲弄、譏諷之色。
晏紫蘇大怒,「哼」了一聲,轉過身去。她與流沙仙子同為「大荒十大妖女」中精擅蠱毒者,偏偏在屍蠱之道上遠不如她,眼下又有求於她,是以雖然氣惱不服,卻也只能忍氣吞聲。
巫抵、巫盼一邊怒罵呵斥,一邊爬起身來,齊聲道:「臭丫頭胡說八道!你最多排到第十一罷了……」
巫姑、巫真怒道:「 哪有第十一?她強得過拓拔小子麼?」
巫咸、巫彭「哼」了一聲道:「他奶奶的,拓拔小子若真有本事,又何必請我們救他娘?依老子來看……」被巫姑、巫真瞪了一眼,登時老臉通紅,支吾道:「依老子來看……這倒也不無可能。」
巫抵、巫盼擠眉弄眼,咳嗽不語。
流沙仙子笑吟吟道:「汁光紀的九冥屍蠱是以『金線彩屍蟲』等八十一種邪蠱為料蟲,以八十一種至陰毒藥、九名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女童飼育而成,其性凶狂無匹,若是換了旁人呢,一定束手無策……」
巫咸、巫彭正沒好氣,一翻眼,不屑道:「這等簡單之事,有甚可賣弄?當真可笑之極……」
巫姑、巫真叉著腰,嬌聲道:「臭丫頭,若是換了你自然束手無策。我們十巫出馬,那便易如反掌,容易之極……」
巫抵、巫盼生怕她們搶先說出,急忙截道:「臭丫頭,今日我們便教你個乖,你仔細聽好了:中了九冥屍蠱,唯一法子便是將中蠱者的血液盡數換過,方能得救……」
流沙仙子格格脆笑,轉而凝視晏紫蘇,嫣然道:「晏國主精通蠱術,一定也知道這法子愚笨之極了?稍有不慎,只怕蠱蟲還沒清除乾淨,人便已經一命嗚呼啦。是了,也不知是誰自作聰明,將蚩尤的血液盡數換過,若不是這小子運氣奇佳、命骨極硬,早就化作殭屍一具啦。」
晏紫蘇俏臉紅霞飛涌,惱怒更甚,格格一笑道:「不知仙子又有什麼了不得的妙法仙術?不妨說來讓我們這些徒有虛名的凡夫俗子開開眼界。」
靈山十巫七嘴八舌,悻悻道:「他奶奶的,臭丫頭懂得什麼?只會胡言亂語。」
流沙仙子挑眉悠然道:「殺滅九冥屍蠱只需雕蟲小技足矣,何必仙術妙法?」從百香囊中取出一個瑪瑙方盒,指尖一彈,飛入陸吾手中,說道:「陸虎神,將這盒中的蟲子放入冰窖,每日餵以新鮮的崑崙木禾葉。過得三日,等它結繭產卵之後,再將它的卵混合冰水,注入蠱者血管,大功便告成啦。」
陸吾將信將疑,打開那瑪瑙方盒,只見一隻半寸來長的淡藍色小蟲凝結於冰塊之中,蟲身九節,形如冰蠶,尾有金色倒鉤,頗為古怪。
晏紫蘇眼尖,心中一跳,陡地想起一種上古神蟲,失聲脫口道:「冰鉤蠶蛭!」 靈光霍閃,已明其理。
眾人聞言霍然變色,朝後倒退一步。
流沙仙子酒窩微旋,甜笑道:「這次總算不枉了大荒妖女的稱號。你猜得不錯,這便是太古第一邪蠱『冰鉤蠶蛭』。」
靈山十巫面色大變,哇哇大叫,紛紛飛身御空,想要瞧個究竟。
據說太古之時,足有數百年時光,天下至寒陰冷,生存極是艱難。某一年,又發生了一場前所未有的瘟疫,巨蜥蛇等眾多兇殘的冷血妖獸幾近滅絕,便連猛獁等北海巨獸也死亡過半。這席捲天下的疫蟲便是「冰鉤蠶蛭」。
此蟲性喜陰寒,原本生活在北海海底,寄存於魚蝦體內之中,吸食其漿液為生,不知被什麼海獸帶至陸地,恰逢天下大寒,使其短短數月之內便蔓延了整個大荒。其性凶厲已極,只需三天,便可令巨蜥蛇等龐然大物化為一汪膿水。
若非翌年天氣陡然轉熱,使得這些邪蟲消亡殆盡,大荒只怕早已變為萬物死絕之地。但這至陰邪蠱滅絕已有數千年,不知流沙仙子由何處得之?
聽聞這蟲子便是冰鉤蠶蛭,饒是陸吾勇武超卓,雙手也不由得微微一顫。姬遠玄眉頭微皺,沉吟道:「這『冰鉤蠶蛭』比『九冥屍蠱』還要凶怖,以此代彼,豈不是飲鴆止渴麼?何況……」
流沙仙子格格一笑,搶道:「何況什麼?姬公子莫非怕我用這邪蠱控制你們麼?」 姬遠玄臉上一紅,微笑不語。
巫姑、巫真齊聲道:「臭丫頭心如蛇蠍,這倒也不無可能。」
晏紫蘇暗自嘆了口氣,淡淡道:「姬公子多慮了。『冰鉤蠶蛭』雖然凶厲無匹,但它只能存活於陰寒的環境中。九冥屍蠱陰冷寒毒,恰好成為『冰鉤蠶蛭』至佳寄身之所。一旦所有屍蠱被吸乾,蠶蛭便沒了容身之所,自然會被熱血融化,排出體外。這以蠱殺蠱的法子確實高妙已極。」
當日在觀水城中,黃帝對晏紫蘇頗為和藹可親,為了保護她,反被中魔的蚩尤所殺,令她一直愧疚難過。因此她雖對姬遠玄無甚好感,又對流沙仙子頗為惱厭,卻不忍欺瞞,出口點破。
流沙仙子笑道:「他既然不信,你又何必饒舌?倘若信不過我,莫用這蟲卵便是,將蠶蛭還我罷。」翩然一晃,倏地伸手去奪那瑪瑙方盒。
陸吾忙將盒子鎖攏,退了一步,微笑行禮道:「仙子仗義相助,實乃蒼生之福,我們高興還來不及,豈有懷疑之理?」
姬遠玄聞言越發尷尬,長揖苦笑道:「姬某凡夫俗子,不識仙子妙術,冒犯之處,還請仙子多多海涵。」
流沙仙子「嗤」地笑道:「你倒是風標腦袋轉得快,也不知是真是假。罷啦,若不是拓拔野那傻小子苦苦求我,我才不管你們死活呢。」當下轉身叉手,大咧咧地往椅上一坐。
聽得此言,晏紫蘇與科汗淮對望一眼,心領神會,忍不住得意而捉狹地微笑起來,心中惱恨少解。
靈山八巫則大為氣惱,紛紛埋怨巫姑、巫真魅力不足,導致拓拔小子懇請妖女相救,而竟不找他們救助,讓他們大墮聲名,好沒面子云雲。
陸吾既得妙方,如釋重負,當下不敢多作停留,懷掖方盒,揖別眾人匆匆離去,由英招率眾金衛繼續留守玉螺宮。
他走了不到盞茶工夫,便有一個崑崙宮御衛持貼呈遞科汗淮。殿外眾守衛見那貼子鑲金描彩,竟是西王母聖貼,不敢怠慢,急忙將其引入。
科汗淮接了帖子,拆開一看,只見其上寫道:「有要事,務必一見,請至風嘯樓。」 文字柔中帶剛,清逸秀麗,正是西王母筆跡。心中微微一沉,悲喜翻雜,不動聲色地將帖子收起,朝眾人拱手道:「科某有事暫別,片刻便回,此處還請各位照應。」
眾人對望一眼,臉上閃過一絲古怪的神情,含笑齊聲道:「科大俠放心。」
科汗淮微一頷首,隨著那衛士飄然出殿,青衫獵獵鼓舞,轉瞬便消失在茫茫白雪之中。
眾人重回座位坐下,姬遠玄想起一事,沉吟道:「是了,十位前輩,你們昨夜說蚩尤兄弟萬魔侵體,本神虛弱,不知究竟是怎麼回事?」晏紫蘇心中一凜,凝神傾聽。
靈山十巫正互相爭吵埋怨,聽見姬遠玄請教自己,不問流沙仙子,登時大喜,紛紛爭先恐後地回答。
巫咸、巫彭皺眉道:「那小子……稀泥奶奶的,老子活了幾千年,這等情形倒是頭一回瞧見。昨晚拿白小子的狗屁『金光照神鏡』一照,他體內集結的木族凶魄鬼魂沒有一萬,也有八千,簡直就是烏七八糟,一塌糊塗……」
他們身不過三寸,模樣狂妄滑稽,張口閉口稱呼白帝為白小子,其情其狀未免有些荒唐可笑,但此刻眾人心中緊張憂慮,殊無笑意。
姬遠玄道:「敢問前輩,用這『冰鉤蠶蛭』可以解救麼?」
巫咸、巫彭冷笑道:「這『冰鉤蠶蛭』是用來殺死『九冥屍蠱的,蚩尤小子的周身血液早已被換淨,一顆蟲卵也未曾剩下,用這蠶蛭作甚?真他奶奶的荒唐無知!」吹鬍子瞪眼,甚是鄙夷不屑。
英招等人大奇,紛紛道:「既然蚩尤公子身體裡沒有一隻屍蠱,這麼多的妖靈邪魄又怎能老老實實地停駐體內,而不迸爆逃逸?」
人體猶如容皿,所盛元神有限,其多其少視乎個人心腦、經脈而定。蚩尤雖天生木靈,「容積」遠大常人千百倍,但要想不藉助神器、蠱蟲而收納萬千妖靈,斷無可能。
巫禮、巫謝搖頭道:「噫乎兮,此中緣故非一言所能道哉!」向眾人極為優雅地躬身長揖,高聲道:「夫天下萬物,無不有靈。人靈之所附,在乎泥丸經脈,獸靈之所附,在乎靈珠……」
正欲發表長篇大論,巫抵、巫盼大感不耐,搶道:「簡單地說呢,就是人的魂魄依附在泥丸宮、經脈等處,妖獸的魂魄則都附在體內靈珠上。而這小子小時想必貪吃得很,居然他奶奶的什麼都敢吃,體內少說攢了二十來顆凶獸靈珠,什麼藍翼海龍呀,劍齒翼鯊呀,蜚牛獸呀,猲狙呀,一概來者不拒。這些凶獸靈珠都是妖邪凶物,好象磁石吸鐵,將那萬萬千千的妖靈凶魄都吸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