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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情絲難斷(上)

2024-11-18 01:47:54 作者: 樹下野狐

  第213章 情絲難斷(上)

  「砰!砰!砰!」一朵朵煙花在寶藍色的星空中層迭炸射開來,彩菊似的繽紛怒放,流霞溢彩,光怪陸離。鐘鼓齊鳴, 瑤池宮中發出震天歡呼。

  星辰璀璨,十八里瑤池宮華燈輝映,無邊冰湖倒映著漫天煙火,冰峰雪山鍍照著泠泠霓光,更覺玲瓏剔透,宛若仙境。

  冷風撲面,檐鈴寂寥,拓拔野斜倚長廊, 與雨師妾並肩眺望那五光十色的夜空,怔怔不語,心中悵然。歌舞喧譁之聲從遠處殿台亭榭隱隱傳來,感覺如此飄渺,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

  雨師妾柔聲道:「還在想纖纖麼?」

  拓拔野輕輕點了點頭,微笑道:「從前每年夏天,我都會帶著纖纖在古浪嶼的白沙灘上燃放煙花。她最喜歡看著煙花,聽著海浪,吃著我燒烤的魚肉了。火族的弟兄為了討她歡喜,必定挖空心思,早早製作了許多希奇古怪的花火,逗得她開懷不已。日子過得真快,一轉眼她便要嫁人了。」心下悲喜惘然。

  雨師妾抿嘴微笑道:「姬遠玄要守三年之喪,才能登基、迎娶纖纖呢。女大當嫁,你這作哥哥的難道竟不歡喜麼?」

  拓拔野微微一笑道:「姬兄弟神功蓋世, 倜儻風流,又是今後的黃帝,得妹夫如此, 我這作哥哥的還有什麼不歡喜?」

  雨師妾微笑不語, 過了半晌,突然悠悠道:「你對姬遠玄倒是挺放心呢。」拓拔野心中突地一跳,不知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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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師妾道:「此次駙馬選秀,姬遠玄深藏不露,直到最後一輪才顯山露水,你不覺得有些奇怪麼?」拓拔野沉吟不答,心底里隱隱約約地想到了一個念頭,卻不敢相信。

  雨師妾嘆道:「小傻蛋,你的心地太也善良,終有一日要吃大虧呢。這個姬遠玄可不同於蚩尤,你將他當作兄弟至交,他卻未必。前幾輪比試,他之所以韜光養晦,一來是為了不吸引眾人注意,讓你這傻小子成為眾矢之的;二來是迷惑你,倘若與你交手,便可以象適才對姬修瀾那樣,突施辣手,打你個措手不及。」

  拓拔野苦笑道:「不可能罷?我早和他說過了,參加駙馬選秀只是為了幫他鋪清道路,助他一臂之力……」

  雨師妾格格一笑,道:「傻瓜,君子坦蕩之言到了小人耳中,只怕反倒成了兇險奸謀呢。你既然無意爭奪駙馬,又為何攪這趟渾水?再說,他可不是傻子,纖纖對你的一腔痴情,難道他還瞧不出來麼?倘若你一不小心闖入最後一輪,被纖纖欽點為駙馬,那他豈不是竹籃子打水,蜘蛛網兜風麼?寧信其有,不信其無,換了是我,只怕也會這麼做呢。」

  拓拔野心中大震,半信半疑,半晌方搖頭道:「姬兄弟不是這樣的人。我們既已結拜兄弟,同仇敵愾,他又何苦提防、算計我?」

  雨師妾明眸凝視,嘆道:「他連自己親生兄長都要算計,何況是你?」頓了頓,又道:「今日姬修瀾死得古怪蹊蹺,你沒覺得麼?」拓拔野心中又是「咯噔」一響,疑惑地朝她望去。

  雨師妾道:「黃帝駕崩已有數日,姬遠玄、武羅仙子等貴侯要人都已聚集在崑崙山上,土族境內勢力大空。倘若應龍當真要扶持姬修瀾造反,為何不乘隙攻克其他城邦,鞏固勢力?反倒讓姬修瀾冒險上崑崙與姬遠玄對決?應龍老奸巨滑,難道竟會在占盡優勢的情形下與對手公平決鬥麼?即便他當真老糊塗了,又怎會讓姬修瀾孤身上山,而自己竟在山下等候?他將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了姬修瀾身上,難道不知道姬修瀾一死,自己便大勢已去?」

  她不緊不慢地娓娓道來,直說得拓拔野心中大寒,沉吟不語,半晌方道:「你覺得為什麼呢?」

  雨師妾柔聲道:「你聰明絕倫,偏偏太過善良,不能揣測小人之心。以我這妖女看來,姬遠玄早就想殺他這個胞兄了,但為了維護自己的仁義之名,贏得眾人愛戴支持,不但不能動手,反而還要竭力地作出友愛的姿態。所以當日鎮壓了白馱亂黨,他還苦苦地袒護姬修瀾,傳作佳話。

  「黃帝既死,姬修瀾更加不得不殺,所以他就故意讓應龍扶持姬修瀾,激使姬修瀾上崑崙與自己對決,名正言順地將他殺死。你也聽見啦,姬修瀾一死,應龍便急忙作出悔悟姿態,宣布效忠姬遠玄。試想,連應龍都支持姬遠玄了,土族之中又有誰敢再生貳心呢?」

  拓拔野心中煩亂,搖頭道:「姬修瀾是應龍的弟子,應龍又怎會謀害自己的弟子,轉而扶持姬遠玄?這不過是你的臆測罷了。」

  雨師妾微笑道:「不錯,的確是我的臆測,但卻是合情合理。應龍不是呆子,更不象你這般重情講義,否則當日白馱被誅、姬修瀾受囚之時,他早就該挺身而出,誓死抗爭了。黃帝雖死,土族絕大多數的將領、長老、城主全都改站在了姬遠玄這邊,姬遠玄又練成了絕世神功,甚至不在當日黃帝之下,應龍何苦還要袒護那毫無前途的姬修瀾?」

  拓拔野啞口無言,雨師妾又道:「姬遠玄在眾人面前大展神威,一劍殺死姬修瀾,又在眾人擁護之下成為未來黃帝,風頭大大地蓋過了你。即便纖纖不同意,以西王母這樣重利實際之人,自然也會招攬他作金族駙馬……」

  拓拔野越聽越是煩亂,想要反駁卻覺得雨師妾的推斷無懈可擊,不敢相信卻又隱隱覺得不得不信。在他心底深處,其實早也有這些顧慮與不安,但卻始終不敢深想,此刻被雨師妾這般抽絲剝繭般一一道出,登時冷汗涔涔。

  雨師妾突然話鋒一轉,凝眸道:「拓拔,你可知燭龍老妖是如何評介天下英雄麼?」拓拔野微微一怔,登起好奇之意,不知在這老妖心底,當今之世究竟誰才能算得英雄?

  雨師妾道:「起初老妖將我削籍為奴之後,仍挖空心思想讓我回心轉意,是以令我做他的貼身女婢,侍奉左右,片刻不離。那一日,我聽見……」

  見拓拔野神色突轉古怪,似有一絲妒恨惱怒之意,她心中一顫,又是刺痛,又是甜蜜,臉頰滾燙,咽喉窒堵,半晌方低聲道:「你……你放心。從前我自暴自棄,作了好些後悔之事,但我既然已經喜歡了你,就再也不願作回從前的龍女啦。那老妖軟硬兼施,我始終沒有屈從,他一怒之下,才將我賜給了雙頭老怪……」

  拓拔野心中苦甜酸澀,難以名狀,驀地勾手摟住她的纖腰,將她拖入懷裡,一股野火熊熊地竄將上來,緊緊地箍抱著她,咬牙切齒道:「你是我的女人,從今往後我絕不會讓任何人碰你一根寒毛!」

  雨師妾渾身一顫,委屈、悲苦、傷心、淒楚……一古腦兒地涌了上來,淚珠簌簌,顫聲道:「傻瓜,我……我喜歡做你的女人,做你一個人的女人……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只要你願意要我,就算做你的奴婢,我也甘之若飴……」

  拓拔野咽喉如刀割,緊緊地箍著她,恨不能將她箍入自己的身體,嘎聲道:「我當然要你,我要你做我妻子,給我生下許許多多個小拓拔野。」

  雨師妾「撲哧」一笑,淚水卻又漣漣地流了下來,在他滾燙而寬厚的懷裡哭道:「從四年前遇見你的那一刻開始,我的心、我的身體,再也沒有給過別人。當日雙頭老怪鞭打我,要我選擇侍寢,還是將頭伸入『千蟲鼎』,我……我……我只想為你做一個清清白白的女人……」

  拓拔野「啊」的一聲,宛如被焦雷所劈,周身震麻,驚駭苦楚。方知她竟是為了死守貞潔,而寧願自毀花容月貌。

  突然之間羞慚愧疚,覺得自己好生自私狹隘、齷齪卑劣,驀地掙身後退,「劈啪」脆響,狠狠地抽了自己兩個耳光。

  雨師妾吃了一驚,失聲道:「你幹嘛?」探手撫摩著那紅腫的臉頰,心疼不已。拓拔野熱淚倏然涌了出來,心中激動,倏地將她抱住,摘去她的面罩,狂野地親吻著她秀髮,她的額頭,她的臉頰……

  雨師妾心迷神醉地望著拓拔野,飄飄忽忽如在雲端。清亮的星光下,眼波迷濛,笑靨溫柔,媸顏煥發出淡淡的光輝,顯得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她突然「啊」地一聲失笑道:「被你這般一打岔,我都忘了往下說啦。」拓拔野亦回過神來,笑道:「是了,你說燭老妖是如何評介天下英雄來著?」此時心情極好,先前的疑慮、擔憂與頹靡早已消弭大半。

  雨師妾道:「那幾月里,在他身邊侍奉時常常聽見你和蚩尤的好消息,我心裡好生歡喜。有一日,老妖與北海眾將、巫祝談論赤炎城形勢時,曾經說道:『赤飆怒不過一介蠻夫,不足為懼。當今之世,當真算得上英雄,可與我族一較短長的,只有四個人。第一便是西王母白水香,此女目光長遠,果決冷靜,遠勝鬚眉;第二個乃是這火族的烈碧光晟,運籌帷幄,深沉狡狠,實是了不得的梟雄……」

  拓拔野奇道:「老妖既如此忌憚烈老兒,為何還要扶持他登上赤帝之位?」

  雨師妾道:「遠交近攻,這也是不得已的辦法。土族、金族素來不怵老妖;木族又夾困在你龍族與土族之間,形勢堪憂;倘若不與烈碧光晟結盟,又如何能形成戰略優勢,將金、土、龍三族割裂、包圍?赤飆怒與燭老妖宿怨甚深,一旦他重掌大權,火族必定成為大敵。所以權衡之下,只能與烈碧光晟狼狽為奸,各取所需。」

  拓拔野點頭道:「那麼第三個又是誰?」

  雨師妾道:「這第三個麼,便是今日的金刀駙馬姬遠玄。」拓拔野大感愕然,雖然姬遠玄年青有為,但當今之世豪傑何其之多,燭老妖何以獨獨對他如此「青睞有加」?

  雨師妾嘆道:「你想想,老妖為了扳倒黃帝,辛苦經營了十年,方在土族中安插了許多內線,策動白駝、應龍支持姬修瀾造反。原以為天衣無縫,大功告成,豈料竟被姬小子瞬間翻盤,轉敗為勝。眼看多年努力毀於一個毛頭小子之手,姬小子的狠忍狡辣豈能不令老妖驚服?」

  拓拔野想起當日情狀,心中又是一凜,那一戰姬遠玄的確有驚無險,贏得漂亮之極,但如今想來,若非早有預謀部署,絕難如此從容不迫,大獲全勝。

  雨師妾柔聲道:「老妖目光極是毒辣精準,他對姬小子如此忌憚防範,多半不會有錯。你既與他結盟,也應小心為是。」

  拓拔野拍欄遠眺,怔怔不語。倘若姬遠玄當真是如此狠辣深沉的人物,那麼纖纖嫁他為妻豈不可怕?他若是真心喜歡纖纖,倒也罷了;但若只是衝著金族駙馬而來,處心積慮安排若此……想到此處,心中大震,寒意更凜。

  雨師妾知他心意,悠然道:「姬小子究竟是否奸人,我也不敢斷言,真希望只是我小人之見呢。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他終究不是魷魚,對他切莫推心置腹。另外,纖纖還需等上三年,才能與他完婚,倘若此前發覺不妥,你還可以竭力阻止,也不用太過擔心了。」

  聽到最後一句,拓拔野心中頗以為然,鬆了一口氣,微笑道:「是了,那令燭老妖忌憚的第四個人又是誰?」

  雨師妾嫣然一笑,眼波中滿是綿綿情意,柔聲道:「自然便是我夫君拓拔太子了。」拓拔野大奇,哈哈笑道:「想不到老妖竟如此看重我。是因為被我橫刀割愛的緣故麼?」

  雨師妾輕啐一口,笑吟吟道:「他說你是神帝臨終所託的奇人,必有出奇之處。短短四年之中竟能從尋常少年變作大荒一流高手,資質驚人;又頗有個人魅力,竟能統御那些桀驁凶狂的湯谷流囚,當上龍族太子。」眼波流轉,嘆道:「只可惜耳根、心腸太軟,兒女情長,怎麼看,也不象是能成就大事的霸主。」

  拓拔野笑道:「我本就不想做什麼勞什子的霸主,只想和你做一對神仙夫妻,逍遙快活。」雨師妾雙頰飛紅,甚是歡喜,輕輕地靠在他的懷裡。

  煙花絢麗,清風如水,兩人依偎在長廊星光之中,心底說不出的甜蜜,再也不想回到那喧譁的八合殿去。

  不知過了多久,星空寂寂,煙火漸稀,偶有幾朵在雪峰崖角處寥落綻放。群仙宮中的歌舞喧譁聲越發響亮起來,人聲笑語,觥籌交錯。

  夜風卷舞,雨師妾身上的玄冰鐵鏈叮噹脆響,頗為悅耳。

  拓拔野心念一動,驀地想起那柄號為「天下第一利器」的天元逆刃,忖道:「有此神器,再堅韌的北海鎖鏈也如爛木泥土!」登即一陣歡喜,低聲笑道:「好姐姐,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拖起她的素手,穿廊掠空,朝南淵御風飛去。

  雨師妾微覺好奇,想要開口相詢,轉念又想:「我已經是他的人啦,就算他下火海,上刀山,我也如影追隨,甘之若飴,又有什麼可問?」一念及此,心下酸甜,綿軟無力。當下微笑不語,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在夜空中獵獵飛行。

  夜色蒼茫,大風凜冽,雲霧絲縷飛散。

  兩人沐著星光,在萬里長天之下乘風遨遊,仿佛變作了海底的游魚,說不出的自由愜意。

  一路南飛,穿越漫漫雪嶺,竟未遇見一個金族巡衛,兩人頗感詫異,均想:「莫非今夜崑崙夜宴,金族衛士亦到各處歡慶去了?」隱隱之中雖微覺不妥,但此刻二人心情歡悅甜蜜,對於身外諸事都無暇多想,只是牽手並肩飛翔。

  衣袂鼓舞,腳底生寒。

  拓拔野俯頭下瞰,瞥見自己二人的身影急速地掠過雪峰冰壑,仿佛比翼飛鳥,心中一震,突然想起那對蠻蠻鳥,想起清麗出塵的姑射仙子,想起章莪山上的如夢似幻的一夜,想起蟠桃會上她那落寞黯然的眼波……意動神搖,怔忪若失。這幾日以來,他或是牽掛雨師妾,或是惦念纖纖,少有想起姑射仙子的時候。此刻念及,百感交雜,滋味莫可名狀。

  目光轉處,正好撞見雨師妾的眼波,柔情蜜意,似酒濃醇。她嫣然一笑,轉開頭去,媸顏光彩照人。

  拓拔野心中亂跳,登起羞慚自責之意,忖道:「拓拔野呀拓拔野,雨師姐姐對你如此情深意重,你既已視她為妻,怎能心猿意馬,搖擺不定?何況仙子姐姐乃聖女之身,註定不能有凡塵俗念,又豈可對她有非分之想?」

  又想:「娘說得不錯,『若無呷蜜意,切勿攀花枝』,我明明最是喜歡眼淚袋子,偏偏又對仙子姐姐無法割捨,這猶疑不決的毛病可當真要徹底改上一改了。」臉上滾燙,暗下決心,從此之後絕不再對姑射仙子戀戀不捨。但想到與她再無瓜葛,竟又是一陣莫名的刺痛難過。

  凝神斂意,移念他想,忖道:「也不知娘的傷勢怎麼樣了?這兩日忙著比武,也沒來得及看她一看……是了,她在不死樹下治療,正好帶上雨師姐姐順道看望她去。」精神大振,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胡思亂想間,兩人已經穿掠突兀險峰、茫茫夜霧,抵達琅玕森林的峽谷隘口。遠遠便瞧見壑中絢麗彩光沖天吞吐,將藍黑夜空輝映得五光十色,變幻迷離。四下俱寂,竟聽不見一聲野獸嘶吼。

  雨師妾大奇,低聲笑道:「這不是琅玕林麼?你帶我這崑崙禁地作什麼?」拓拔野微笑道:「你既是我妻子,自然要拜見婆婆大人了。」

  雨師妾「啊」地一聲,雙頰暈紅,忽地又變為雪白,顫聲道:「你……你是要帶我去看龍神麼?」

  拓拔野笑道:「我娘又不是三頭六臂,你怕什麼?」

  雨師妾強顏一笑,咬唇不語。水族與龍族積怨甚深,她又是盪名遠播的大荒第一妖女,現在又變得如此丑怪,龍神會喜歡自己嗎?倘若遭她厭憎,又該如何是好?芳心狂跳,竟是從未有過的緊張害怕。

  拓拔野知她心中所想,探手摟緊她的纖腰,微笑道:「好姐姐,你放心。你可知我娘最喜歡誰,最聽什麼人的話?是與你青梅竹馬一齊長大的斷浪刀科大俠。當年科大俠曾對我娘說,她與你頗為相似呢。就憑這句話,我娘對你一定非常喜歡。」

  雨師妾大喜,笑道:「真的麼?」

  她對龍神與科汗淮之事所知甚詳,龍神苦戀斷浪刀,二十年痴心不悔,愛屋及烏,想來對自己當不至太過排斥。想到此處,一顆心稍稍落定。但始終有些忐忑不安,思量片刻,仍將面具戴上。

  玉樹銀花,五彩斑斕,漫漫琅玕林在星光夜色里閃著瑰麗迷離的絢光。

  拓拔野飄然落定,抱拳朗聲道:「龍族拓拔野懇請假道琅玕林,探望龍神陛下,萬請各位通融。」一連喊了三遍,回音激盪,林中卻一片死寂,始終杳無答覆。

  兩人對望一眼,大感詫異,難道這裡的守衛、巡兵也都離崗歡慶去了?等了半晌,始終不見應答,拓拔野只好大聲道:「如此得罪了!」拜了一拜,牽著雨師妾翩然掠入琅玕林,徐徐踏空滑行。

  林中幻光流離,萬籟俱寂,竟無半聲蟲鳴鳥語。

  兩人斂息聚氣,攜手穿行,許久也沒有瞧見一隻毒蛇猛獸,與前幾日那珍禽異獸遍布林間的光景迥然兩異。拓拔野越發詫異,笑道:「想必這些怪獸嗅著你的氣味,早已逃之夭夭。」

  但一路行去,始終沒有瞧見人獸蟲豸。徹耳傾聽,方圓數里之內亦感受不到任何生物的呼吸,生機勃勃的玉林瓊海竟突然變作空山死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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