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遭雷劈

  公交車上，一個瘦乾的漢把手伸進一個戴金絲眼鏡中年人的口袋，不斷地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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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始我還斜上45度角望天，裝作事不關己的樣。

  可是瘦手藝也實在太潮了點，車一動，手被顛了出來，然後又伸進去，摸了半天似乎是找著錢包了，可是還不得要領的樣，卡在口袋邊上怎麼也掏不出來，瘦滿臉汗水，又拉又拽，枯乾的手上青筋鼓起，就差招呼上狗熊小豬兔它們往出拔了。

  中年人就在我邊上站著，瘦掏寶的手幾乎就在我下巴上蹭來蹭去。

  後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嘆了口氣跟瘦說：

  「兄弟，我要管你斷了你財路你得恨我，可是我要不管你我良心上也太說不過去了——你乾脆明搶得了。」

  瘦吃了一驚，手下意識地一拔，錢包終於出來了……

  然後全車的人目光都集中到了這邊，眼睜睜地看著他手裡舉著一個別人的錢包……

  那中年人先喊了起來：「哎呀，那個錢包是我的啦！」說著一把搶過，緊緊捂在懷裡。

  瘦狠狠地瞪著我，我坦然地和他對視。車上的人開始竊竊私語，一邊小心地讓開一片空地，同時檢查著自己的錢包。

  司機聽動靜不對，放慢車從後視鏡里觀察著。

  我沖他喊：「師傅停車，讓這位大哥下去。」

  瘦惡狠狠地說：「你這是找不自在！」

  我笑吟吟地說：「我是為你好，憑手藝吃飯不丟人，可你這兩下出來混還不行——不是科班出身？」

  瘦身後幾個面相不善的人向著這邊蠢蠢欲動，瘦向後掃了一眼，有幾分得意地獰笑著：「你給我下來！哥幾個教教你怎麼做人！」

  我使勁抽落他伸向我的手，暗含威脅道：「你想清楚了！」

  這時司機已經停下車，疑惑地往我們這邊看著。

  瘦身後那幾個人已經都擠過來，當先的兩個人不由分說就要過來拽我。

  「你們要幹什麼？」

  一聲怒喝，我對面的座位上站起兩個人高馬大的學生來，其中一個背上背著羽毛球拍的學生使勁推開第一個衝過來的瘦的幫手，厲聲道：「做賊還有理了？」另一個長腿大手的學生也指著那幾個人道：「別過來！」

  瘦一愣，有點搞不清狀況了，他大概沒想到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有人敢出面，又見我不太好惹的樣，於是把矛頭指向那個背著球拍的學生：「小雜種說話小心點，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是賊了，用不用老給你修理修理？」

  學生一拍中年人：「人贓俱獲，當著失主你還抵賴？」

  瘦隨即惡狠狠地盯著那中年人道：「我偷你東西了嗎？」

  這時中年的錢包還沒裝進兜里，我滿以為他怎麼也得向著我說句話，可誰知這小飛地把錢包裝好，賠著笑臉道：「沒……沒有。」

  我頓時火冒三丈，站起身沖他一揚手，這小立刻抱頭蹲下，連聲道：「別打我。」

  我給他氣樂了，跟瘦說：「這事我不管了，你們請便。」

  瘦以為我認慫了，乍著手耀武揚威道：「不行，今天的事兒你們一個也跑不了，你，你，還有你，都給我下車！」他指的是我和那倆學生。

  長腿學生大聲道：「下去就下去，怕你啊？」

  我嘆了口氣，這倆後生心是好的，可是做事太愣了，對方起碼有六七個人，看樣還有傢伙，在車上他們不敢做得太過分，可一但下去輕則挨揍，重則就不好說了，現在這幫賊什麼不敢幹？

  本來如果只有我一個人這事還有轉圜的餘地，可是多了倆學生就不好辦了，我捏住瘦的胳膊低聲道：「大家心知肚明，你們要是不順氣以後私找我，咱們彼此都留個台階。」…。

  哪知我這麼一說瘦以為我是怕了他，反過來拽著我的胳膊嚷嚷道：「不行，你非得跟老下車不行！」

  這時司機大聲道：「你們到底下不下，一會交警該罰款了。」

  瘦一聽加奮力拽我：「下來！」

  我甩開他，他身後的幾個人立刻補上，那兩個學生也和對方撕扯起來，車廂里頓時混亂不堪。

  混亂之中誰也沒注意就在旁邊的機動車道上，一輛已經堵在那半個多小時的大奔車門一開，一個西裝筆挺的胖跑下車，飛地躥上我們所在的公交，滿頭大汗道：「謝天謝地，師傅麻煩你趕緊開車，我有一個大客戶要見。」

  司機無奈地一指身後：「這樣能走得了嗎？」

  胖見我們兩撥人正在揪扯，努力地擠過來，臉上賠著笑道：「幾位，幾位，勞駕你們有什麼問題外面處理，我趕時間。」

  我們自然是誰也顧不上理他，胖開始不厭其煩地給我們名片：「幫個忙，以後有什麼需要的話可以找我。」

  我雙手都忙於和瘦應付，便示意他把名片塞進我口袋裡，一邊好心地提醒他：「小心你的包！」

  胖下意識地一捂，包里的電話已經被後面一個人的鑷捏出多半個了，胖很意識到了目前的狀況，乖乖地躲在了一邊。

  瘦和他的同夥是對我恨之入骨，瘦手上加勁道：「你給我下來！」

  這時我們身後一個紅臉膛的漢不耐煩道：「要下你們自己下，扯上別人幹什麼？」他手上拿著一個特大號的鋼製酒壺，嘴裡噴著酒氣，看來是喝了不少。但話里還是幫著我們這一方的。

  瘦又開始瞪眼睛：「你少管閒事！」

  漢不甘示弱道：「要滾滾，大家都趕時間沒工夫陪你們扯淡！」

  漢身邊一個抱著一大捧玫瑰花的小白領也附和道：「就是，我還和女朋友約會呢。」

  這兩個人一領頭，車上其他人也開始幫腔：「我們上班遲到了，耽誤了全勤你給補啊？」「得饒人處且饒人，再說你們又不占理。」「什麼世道，賊也這麼囂張。」

  人們這麼一議論，瘦畢竟是做賊心虛，少了幾分張狂，但看我的眼神卻多了幾分怨毒，他使勁在我胸口推了一把，罵罵咧咧道：「你給老等著！」

  我一個踉蹌身向後倒去，幸好背球拍那個學生扶了我一把，我勃然大怒，指著他鼻罵：「你當心遭雷劈！」一邊奮力向前準備拼命。

  ——就在這不可開交的時刻，一道又長又亮的閃電冷丁從天而降，它刺破了車頂，貼著我的面門一閃而過，繼而在車底上開了一道碗口大小的口。

  不少人眼睜睜地目睹了這一瞬間，它突如其來毫無徵兆，又片刻歸於寧靜，外面晴空萬里，要不是腳邊那個碗口大的口存在，我幾乎都以為是做了一場夢了。

  終於，在幾秒鐘的目瞪口呆之後，人們出了此起彼伏的驚叫——

  司機這會也等得不耐煩了，聽見車裡亂鬨鬨的，頭也不回大聲道：「怎麼回事，你們到底下不下？」

  瘦經此一役也吃驚非小，他不由自主地退後幾步，瞪大眼睛看著我，同時伸手攔住想繼續撲過來的同夥——那幾個人被他擋著還不知道生了什麼。

  過了半天我依然驚魂未定，車裡有小一百號人，可我感覺那道閃電是精確無誤地奔著我來的，甚至，如果不是在關鍵時刻我被瘦推了一把，我這會可能已經被穿了糖葫蘆了，饒是如此，那道電光依然把我額頭上並不長的頭燎去一撮，它們根根直立，冒出嗆人的煙味。我失魂落魄地摸著頭頂，腳下一個勁地軟，扶著我的學生不斷地問：「大哥你沒事？」…。

  這時緩過神來的瘦盯了我半天，忽然沖身後一揮手道：「有高人，我們撤！」

  我無語……

  瘦後一個下車，臨走想起了什麼似的扒在車門上幸災樂禍地沖我喊：「那雷劈的可是你！」

  我深沉地鬱悶了，瘦說的對，那雷劈的就是我，指名道姓不偏不倚，我都感覺這一雷是老天爺趴在雲彩上瞄了半天放的。

  車裡的人都用異樣的目光看我……

  我愣怔了半晌之後跳著腳的罵：「這他媽什麼世道？」

  我身後有人小聲地安慰我：「大哥別生氣了，說不定是打歪了。」

  我看看頭頂上的窟窿又摸摸被燒著的頭，抓狂道：「這也歪得太厲害了，還有——什麼叫『說不定』打歪了？」

  那學生樂：「肯定打歪了。」

  我只能說這世上有一種謊言是善意的，就算老天爺親自下來跟我解釋說這是意外我都得看不起他！誤差沒過1公分，但凡不是照著我頭頂那個旋兒瞄了半個小時以上絕打不了這麼准！

  這會司機也聞到那股我頭上那股燎毛味兒了，一邊準備啟動車一邊頭也不回道：「抽菸的把煙掐了啊——」

  有人小心道：「師傅，你還是來看看。」

  司機滿臉不高興道：「又怎麼了？今天怎麼這麼多……我靠，這是怎麼回事？」他一邊說一邊走過來，看見車頂上那個大洞之後吃了一驚。

  人們紛紛把目光集中到腦袋還在冒煙的我身上。然後七嘴八舌地告訴了他經過。

  「你……沒事？」

  我摸著燒焦的頭道：「還好。」

  「可我怎麼跟隊裡交代呀，你說他們信嗎？」司機開始鬱悶了。

  「上頭那個窟窿可以安塊玻璃當天窗，下頭那個嘛——你們裝個圍欄當廁所，以後你這就是第一輛有衛生間的公交車。」我給他出主意。

  後上來那個胖滿臉急迫道：「師傅，咱們走，我真的趕時間。」

  司機瞪了他一眼：「你買票了嗎？」

  胖急忙從包里掏出1塊錢塞給司機：「拜託了。」

  師傅沒搭理他，把錢塞進投幣箱，唉聲嘆氣地重上路。

  另一個長腿學生跟我開玩笑道：「大哥你錯失了一個穿越的機會，要不是你再一睜眼說不定就成王侯將相了呢。」

  這會我也緩過神來了，苦笑道：「還是算了，咱又不會制火藥又不會吹玻璃，去了還不得讓欺負死？」

  長腿笑道：「現在早就不流行制火藥吹玻璃了，現在就流行廢柴，什么元素都感應不到，又修煉不成鬥氣那種吃香了。」

  被球拍那個學生拍了他一把笑道：「別盡胡說八道了。」然後他轉身認真地對我說，「大哥，你剛真爺們。」

  我也很喜歡這倆小，一問知道都是我們省體院的，那個背球拍的是羽毛球專業的，叫趙丹，而那個長腿跟劉翔一個專業：11米欄短跑，叫林鶴翔。兩人都是大二的學生，其實比我小兩歲而已。

  閒聊了幾句之後，我鄭重地跟他們說：「以後再遇這種事別傻兮兮地往上沖，現在人心多壞呀。」說著我瞅了金絲眼鏡一眼。他急忙假裝低頭。

  「你還不是一樣？」打羽毛球的趙丹說我。

  「我跟你們還真不一樣。」

  林鶴翔頓時眼睛一亮道：「大哥你是特種兵？」

  我搖頭。

  「那你會武術？」

  我又搖頭。

  林鶴翔納悶道：「那憑什麼你敢出頭？」

  我想了想，認真地回答他：「我監獄系統里有人。」

  兩個學生立刻顯得有幾分失望，後還是趙丹忍不住好奇問：「是……誰呀？」

  「我爸。」

  「老爺是獄長？」

  我說：「不是，他因為故意傷害罪被判了八年，正在服刑。」

  林鶴翔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大哥你真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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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避免第一章就出現數學問題，我連第一章的一也檢查了好幾遍上來的。

  小花回來了，老同學各就各位，同學每人一朵小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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