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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八章 大順隱患

2024-05-06 17:01:10 作者: 鍵盤戰鬥家

  大順永憲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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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太液池。

  在這秋盡冬初的季節,湖水澄清得成為一片碧綠,波紋連連地堆積到沙岸。

  「唉。」

  青紅廊之下,一名裹著大紅花襖,肚子微微隆起的少婦,細眉微蹙,單薄的臉上露出了憂意。

  失望的嘆息下,一些碎絮似的朝霞,在紅日升起的陽光下,那些紅的、藍的、紫玉和金黑色的。

  無數的彩色的光芒,反映到湖面上。

  景美。

  人更美。

  身邊的宮女們小心翼翼的,連呼吸都不願大聲,不願驚動沉魚落雁的貴妃。

  人們會為了美好的事物而沉迷。

  貴妃從來都是安靜的。

  只有貴妃處,才不會有勾心鬥角,因為貴妃從來不參與。

  藩王們不願意遠赴藩地。

  其餘宮的貴妃們求聖人開恩,讓母子多團聚。

  還有東王。

  聽說外面有好多彈劾他的奏疏。

  ……

  唐清安坐在船頭。

  隨著船隻的浮動隨意的在太液池劃開。

  東藩又占據了四國。

  領地人口只漢人百姓就突破了一千萬,加上東藩領地內留下的日本女性。

  東藩自己向國內匯報的是一千兩百萬。

  但是根據內閣情報處的顧及,因為移民東藩的人口,以青壯居多,而東藩有大量的女性。

  所以正確的數據。

  移民了一千萬百姓,其中至少七百萬光棍,大多都在東藩成了親,幾年間生下一個到三個的孩子。

  東藩的人口,已經達到了恐怖的數字。

  再過十年,或者二十年。

  東藩已經具備了大順本土造成威脅的實力。

  國內很多官員,學者提出了擔憂。

  認為內閣應該出手壓制東藩。

  或者分割東藩,削弱東王的實力,才是國家久治長安之策。

  內閣們無法決定,只能詢問皇帝。

  唐晏乾猶豫了。

  按照他心裡原來的規劃,各藩想要威脅到國內,至少需要五十到一百年的時間。

  唐晏乾出乎他的意料。

  不愧是他最出色的兒子。

  這名兒子。

  唐清安內心即複雜,也欣慰。

  在東藩兩片土地上,無論是九州國還是四國,所有的男性人口皆賣給幕府,增加幕府的實力。

  兩地只保留婦孺。

  手段當然不止這些。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東藩這些年內部也發動了幾次軍隊大掃蕩,清除了兩地本土的反抗勢力。

  隨後以分田和分妻子的誘餌,從國內吸引了無數的人口。

  國內的百姓們人盡皆知,到了東藩可以安居樂業。

  唐晏乾在東藩設立船廠,設立火藥廠,設立軍器司,設立火器局……推廣蒸汽機,發展礦業,重視工匠,甚至設立技術學校。

  東藩的技術學校,是中國第一家專業學校。

  在領地內推行專利法,鼓勵工匠發明。

  抽水用的蒸汽機,在國內多年下來發展緩慢,但是在東藩日益迅速,由工匠們改進,成為各行各業的動力。

  蒸汽機為各行各業的動力,煤礦為各行各業的燃料。

  東藩一年的煤產量突破了七百萬噸。

  要知道。

  英國在十八世紀工業革命的三十個年頭,全年煤礦產量也才突破兩百萬噸。

  東藩能超過英國,除了人口是英國的數倍,而長子的功勞功不可沒。

  中國太大了。

  任何事物到了中國,都需要更長的時間才能普及。

  靠著煤炭行業,以及隨之而來的鐵道建設,又促進了鐵礦行業,冶鐵業,採石業,木業……

  東藩的初級工業,以及工業人口直線上升。

  拿出了這麼優秀的成績。

  唐清安怎麼捨得打壓?

  長子知道國內會因為他的舉動而擔憂嗎?

  他肯定是知道的。

  這些年他在東藩的治理,無一不是符合自己的心意,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發展的。

  「長子雖然在我身邊的時間最少,可是他最能摸透我的想法。」

  看著湖面粼粼波紋,唐清安出神的想到。

  是啊。

  長子就是靠著摸透了自己的想法,才能應對國內的反對,做出了很多出格的事情。

  自己該怎麼辦呢?

  按照國內的應對手段,那就是打壓東藩。

  不讓東王繼續做事。

  「唉。」

  唐清安一聲嘆息,經過了一處竹林,露出了亭子,看到了對方。

  「那個人,你在嘆什麼氣呢?」

  聽到熟悉的聲音,唐清安不知不覺露出笑容,反問道:「你又在嘆什麼氣?」

  兩個人相視而笑。

  「你陪我走走吧,別老是喜歡游水。」

  「好。」

  唐清安答應。

  船隻靠到岸邊,不等船停穩,唐清安就跳了上去。

  「小心。」

  「你都多大人了,掉下去怎麼辦。」

  「我精通游水,正好游一圈。」

  「你呀,哪裡像個皇帝。」

  「你又哪裡像個妃子。」

  「不是你求我,我才不會答應你。」

  「所有人都在變,就你沒有變,從小就傲嬌。」

  宮女們看到皇帝如此疼愛令人心疼的貴妃,都為之歡喜,紛紛露出笑容。

  ……

  王子騰七十大壽。

  離開京城,在金陵舉辦壽宴。

  大門口的街道上,停滿了四輪馬車。

  其餘不提。

  晚上。

  賈赦,謝鯨,劉英,薛蟠,薛蝌,王仁等一幫人,以為王子騰祝壽的名義聚到了一起。

  賈王兩家雖為兩家人,但是幾代人的聯姻,已經形成了利益共同體。

  賈璉死了。

  但是賈赦的二子仍然取得王家姑娘。

  賈赦已經是賈府的領頭人。

  「開門見山。」

  七十歲的王子騰,看透了很多道理,說話也更加的直白。

  「東藩的實力太強,威脅太大,皇上不顧後患放任東王,再過二十年,在東藩出生長大的人,只認得東王,誰會認得朝廷。」

  「而東藩人口發展如此迅猛,以東藩的實力,東王如果造反,國內不一定能解決東王。」

  「觀聖人的身體,不像是短壽之人。」

  薛蝌反駁道。

  有聖人在,誰都不敢違背他。

  王仁不贊同。

  薛家的小姐肚子不爭氣,生了個女兒,雖然後面又生了個兒子,可錯估了分封藩王的機會。

  現在的四大藩王。

  兩個是秦氏所生,一個是晴氏所生,一個是蒙古貴妃所生。

  雖然皇帝還未立太子。

  但是探春立為皇后,只要不出錯,那麼賈府會出一個太子,已然是板上釘釘的事。

  但是薛家呢?

  只要也要得一個藩王吧?

  親王,無法令王家滿意。

  賈探春和王家沒有血緣關係,不是王家能相信的政治依靠。

  打擊東王。

  既能為國內避免後患,又能為薛寶釵的兒子謀得機會。

  「東王的藩軍已然超過十萬之數,招募了大量金州軍學校的畢業生。」

  秦氏紋絲不動,而秦氏在金江鎮一系的影響力不可動搖。

  隨著金江鎮的消亡。

  金江鎮一系的實力也逐漸削弱。

  例如軍校。

  國內的幾所軍校,雖然還未超過金州軍校,但是生源和規模已經不是金州軍校可比。

  還有船廠,火器廠等等。

  甚至原金江鎮的掌上明珠,濟州島!

  竟然先後被上海縣,廣州府超越。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隨著國內兩各經濟特區的勢頭,濟州島的經濟地位,會越來越被拉開距離。

  國內的體量巨大,各方面都是如此,雖然緩慢,但每走一步都是驚天動地。

  十幾年的時間發展下來,已經全面趕超過了遼東。

  而秦氏。

  成為了原金江鎮一系的依靠。

  東藩的發展。

  離不開金州的大力扶持。

  要人給人,要技術給技術,要設備給設備。

  東藩的各行各業,都來自於金州。

  沒有金州的全力支持,東藩不可能發展這麼迅猛。

  東藩。

  就是第二個金江鎮。

  還有朝鮮。

  東王從小生活在朝鮮,娶了朝鮮的公主。

  朝鮮國內的兩班子弟,大多選擇效忠東王,以東藩為榮,甚至要讓朝鮮加入東藩。

  「東王手裡有十萬精兵。」

  「朝廷雖然逐年撤回在日本的軍隊,但是仍然還有高達九萬之數,那可都是百戰老兵。」

  「東王在這些老兵心中,靠著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優勢,拉攏了不少的人心。」

  天下四藩。

  其餘三藩都引不起人們的重視。

  可東藩不同。

  他的影響力越來越龐大,人們不得不擔憂。

  「我們應該聯合起來,彈劾東王,讓皇上看清楚後患啊。」

  「皇上被迷失了雙眼。」

  「不行。」

  薛蝌堅決拒絕。

  「絕對不能這麼做,可不得胡來。」

  「東藩的事情,不是我們提出來的,而是許多大臣都如此說,我們不過是推波助瀾。」

  後起之秀們爭吵不止。

  「皇后有沒有說法?」

  王子騰看向賈政。

  賈政支支吾吾回答不出來。

  王子騰鄙視了賈政一眼。

  皇后的母親的病故,自己的大妹又說不清的關係,雖然大妹已經病逝,可留下的矛盾如何輕易能消除。

  這就是王子騰一定要扶持薛寶釵兒子當上藩王的政治需求。

  一切為了保住家族門楣。

  「彈劾吧。」

  「為了國家,一定要彈劾東王。」

  王子騰力排眾議,做出了決定。

  ……

  林如海臥病不起。

  多年的奔波,特別是治理鹽政的那幾年,多少的老朋友都和他翻臉,多少的故交被他抄家。

  嘔心瀝血,心力交瘁。

  「不要驚動姑娘。」

  「她不聽勸,又固執,老夫也奈何不了她,但是她剛有了身孕,不可動氣。」

  榻上。

  林如海斷斷續續的交代家裡人。

  早年。

  他有個兒子,後來夭折。

  林家也沒有什么正經親戚。

  雖然感到遺憾。

  可是林如海也沒有遺憾。

  他的學說,他的政績。

  他一生的事業,煥發在金州,巔峰於國內。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沒有遺憾。

  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家裡的姑娘。

  還以為老姑娘要留在家裡呆一輩子,誰想她又變了主意,到底還是嫁了人。

  「嗚嗚嗚。」

  林如海原來的幾名妾室,只剩下一位老孺。

  「家裡的姑娘心善,我死後,她會孝敬你的,你也不用傷心。不過你家的子侄是靠不住的,切記要靠姑娘。」

  林如海艱難的交代後事。

  三日後。

  林如海病故。

  去世前,上交了臨終奏本。

  可能是有王子騰的勸誡,但更多的還是林如海自己的想法。

  「皇上是國家之幸也,有今日之強大,離不開皇上的善政,可謂千古聖君。

  臣雖已死,而心在大順。

  遍觀史書。

  各朝多有明君,但能善始善終者卻不多矣。

  猶如唐朝唐玄宗,前半生是聖君,後半生是昏君,大唐的復興是他,大唐的衰敗也是他。

  何故?

  懈怠之風也。

  皇上在金州時,治理怠政,消除人弊,儘是前朝留下的舊患,乃多年積累而成積弊。

  今日之皇上,對隱患視而不見。

  他日。

  何嘗不是大順的積弊呢。

  臣泣血悲鳴。

  懇請皇上治理隱患!

  臣……

  最後一次和皇上說話了。」

  ……

  「維大順永憲七年三月二十八日,祭林公……」

  唐清安哀痛三日,親筆為林如海寫下祭文,詔發全國,詳數林如海政績。

  下令內務府安排林如海的後世。

  命唐晏楸領內閣成員弔喪林如海喪事。

  十五日後。

  下詔。

  「召東王進京面聖。」

  ……

  唐晏乾正巡視四國。

  九州國以府縣兩級制度治理地方,四國經歷兩年的折騰,他要親自巡視各地,親眼看一眼地方官府的政績,以免自己被欺瞞。

  國內雖然取消了衛所制度,但是唐晏乾是不以為然的。

  衛所制度是好的。

  不能因為官員做的惡,就把惡怪罪到衛所制。

  東藩分田如此之多,又輕受稅賦,免徭役,國內的募兵制當然要保留,但也不能全部撤掉衛所制。

  正當他和藩府官員們交談治理之策的時候,從國內京城緊急趕來的官員帶來了聖旨。

  「歸京?」

  唐晏乾一臉的納悶。

  「國內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那官員為難。

  但是身後有人使臉色,見狀,唐晏乾才沒有追問。

  果然。

  隨後無人的時候,那名金州籍官員告訴唐晏乾實情。

  至於回不回國,就看東王自己的主意了。

  關於東王回國的事。

  官員分成了兩派。

  一派認為不該回國,應該寫奏疏辯解,一派認為不得違背聖意。

  唐晏乾臉色陰晴不定。

  東藩孤懸海外,來回一趟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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