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高嶺之花被拉下神壇

  葉聆之推門走進辦公室。

  男人坐在黑色的旋轉椅上，穿著白色的襯衫，她突然間想起曾經無數個慾念叢生的夜晚。

  領帶松松垮垮，她窩在他的懷裡，把玩著他襯衫上的紐扣。

  這會兒禁慾的模樣，她竟然覺得有點陌生。

  或者說有點不太習慣。

  畢竟從前傅明司在她面前一貫都是百無禁忌的。

  她鮮少見到他如此衣冠楚楚的模樣。

  換句話說——

  很像是穿上衣服的禽獸。

  

  傅明司把玩著手中的鋼筆，一想到方才她開口對他的威脅。

  他竟然莫名有種衝動，想拉著她試試，他究竟是不是三分鐘。

  好在理智始終在線。

  「什麼事？」

  一開口就是冷淡的不行。

  如果是別人，葉聆之大概會有一些心思虛與委蛇一下，奈何面對傅明司，她什麼心思都沒有了，只是覺得無盡地委屈，「為什麼要讓唐易換掉我？」

  傅明司懶懶地看著葉聆之，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她不想和你在一個劇組。」

  這個她是誰，幾乎是昭然若揭的。

  葉聆之忍住了想要砸東西的衝動，「秦若雪不想和我待在一個劇組，你就能毫不猶豫地捨棄掉我？」

  傅明司隱隱已經有點不耐煩了，「你怎麼能和她比。」

  明明有些事情是早就已經知道的，但是她沒有想到，親自聽他說出來，還是感覺耳膜一震，有一股自己都控制不了地痛苦從心臟口開口蔓延。

  曾經她以為他會是她唯一的救贖，但是她發現了，他只會是那把刺向她心臟的尖刀。

  即使他現在不記得她，和她的交流的時候，每個字眼，標點符號，眼神，甚至是眼角的餘光，依舊都透著深深的冷淡。

  心裡愛的和被迫娶回去的，果然是不一樣的。

  她走出華星娛樂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下雨了，她心裡也是一片陰霾，堵在心口疏通不了。

  她竟然妄想挑戰在傅明司心裡的地位，還真是不自量力。

  她今天來找傅明司，簡直就是自取其辱。

  當時她挺想把他辦公桌上的東西全都扔下去，好不容易才忍住了。

  她不是秦若雪，沒有這個任性的特權。

  江助理看葉聆之怒氣沖沖地從傅明司的辦公室出來，心裡對夫人的同情更上了一層樓。

  對秦若雪的嫌棄又加深了一分。

  自己得到偏愛搶了別人的女主角也就罷了，還非要壓著別人，不給別人一點點的活路。

  他進辦公室給傅明司送資料，憋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傅總，您這麼做是不是對夫人不太公平？」

  傅明司扔下鋼筆，似笑非笑地看著江助理，「我哪不公平了？」

  「葉小姐不管怎麼說都是您夫人，您就算再怎麼不喜歡，也不能逼得她連個機會都沒有……」

  這話越說聲音就越小。

  就算是傅明司什麼話都沒有說，就這一直凝視著他的眼神，他就開始心虛、心慌。

  有一種人天生就是如此。

  身在高位，天生高貴，容不得別人半點褻瀆，心甘情願地臣服。

  不過也有一種人，天生反骨，就喜歡褻瀆神明，就喜歡將神明拉下馬，好變得和自己一樣，在欲望里掙扎，在廢墟裡面盛開。

  秦若雪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唯一不同的就是，她成功了。

  高嶺之花成功被她拉下了神壇。

  ………………

  祁霧很關心葉聆之的精神狀態，在聽說傅明司是因為秦若雪不想在同一個劇組看見葉聆之，所以才讓唐易換掉助理的，沒忍住又罵了一句。

  「渣男！他也太薄情了吧？不喜歡你也不能把你工作給搞沒了。」

  罵完之後看了一眼葉聆之的臉色，有點心疼，「聆之，你要是實在是不想回葉氏集團，不如去祁氏集團啊，我哥哥肯定會照顧你的。」

  現在這個局面比起當初她被迫面對的這件事情，倒也不算是最絕望的境地，她安慰道，「也未必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了，說不定到時候他們還會求著我回去呢。」

  明明很豪氣地一番話，祁霧卻聽得很不是滋味，有些人表面假裝淡定，但是大概裡面早就已經千瘡百孔了吧？

  甚至她都覺得葉聆之像是一根已經早就繃緊地弦，似乎只要是到達那個臨界點，就會徹底崩斷。

  「好了，好了，我們不說這個倒霉玩意了，快中午了，我們找個餐廳去吃飯。」

  葉聆之，「好。」

  兩人去了江月樓吃飯，在吃的快要差不多的時候，怎麼都沒有想到，傅明司和秦若雪兩個人會走進來。

  看見這兩個人，祁霧頓時沒胃口了。

  秦若雪也看見了這兩個人，她什麼都沒有說，視線簡單地從這兩個人身上掠過，但是很明顯，但這不顯山不露水的傲慢還是流露出來。

  她對葉聆之一貫看不上。

  或者說凡是大小姐一類的她都看不上。

  那些人排外，看她像是敵人，好像她隨時都能勾引自己的男朋友一樣，她也看不上這些大小姐們，孤傲無趣得很，管不住自己的男朋友，還非要來把帳算在她的頭上。

  為了釣傅明司，當初可是費了她不小的力氣，那些人她還真看不上。

  這兩個人很快落座。

  服務員連忙上前詢問，「先生，小姐，請問你們需要點什麼。」

  傅明司示意，「她點就行。」

  秦若雪故意點了一道傅明司不怎麼喜歡吃的，菜上了之後，還故意夾了一筷子放在傅明司的嘴邊，挑釁地看著他。

  意思是她親自餵他，他究竟給不給她這個偏愛，究竟願不願意吃。

  祁霧低咒了一聲，「這兩個人有病啊，大庭廣眾的，還故意搞出餵食這一出，惡不噁心，想秀恩愛哪裡不能秀，非要在這裡。」

  葉聆之也覺得過於巧合了一點，甚至她都快認為這兩個人是故意的了。

  就是為了在她的面前晃悠，好讓她親眼見證一下，他們究竟是有多麼恩愛。

  告訴她。

  她不會有這個機會的。

  她看得很清楚，秦若雪夾的是傅明司不喜歡吃的，可是他不喜歡吃他依舊給吃了下去。

  這份偏愛可不是什麼一個人都能有的。

  這要是換個人，拿這麼一盤他不喜歡吃的菜端在他的面前，他扔了都是輕的，得直接給砸了。

  她突然間想起來曾經有過一回，她聲嘶竭力地質問過他，為什麼她為他付出這麼多，愛他如生命，卻始終得不到他的正眼。

  當時他回了什麼呢？

  好半晌才想起來，他說，「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和瘋子有什麼區別？」

  是的，瘋子！

  因為喜歡上他，她變成了所有人口中的瘋子。

  原來瘋子見證這兩個人的愛情，見得過多了一點，連接著的心臟也會開始有那麼一點點的麻木。

  看著這兩個人旁若無人的餵食，祁霧非常的嫌棄，「傅明司一方面不和你簽約離婚協議，一方面又喝秦若雪高調成雙出入的，他究竟想做什麼？」

  葉聆之，「他說，他在沒有恢復記憶之前，是不可能會簽這個離婚協議的。」

  祁霧對傅明司就沒有過好臉色，「他不願意簽離婚協議，說不定不是因為他失憶了，而是拿你當他們兩個人愛情的踏腳石呢。」

  葉聆之倒是第一次聽見這個言論，有了那麼幾絲興趣，「怎麼說？」

  祁霧，「你看他當年為了追求秦若雪付出了這麼多心血，秦若雪卻能在他最愛她的時候毫不猶豫把人給甩了，現在秦若雪就算願意回來願意和他在一起，是需要承擔了做小三的名聲，他在用這種方式證明他在秦若雪心裡的重要性呢。」

  葉聆之在頓了三秒之後，低低地笑出了聲，「原來我就是傳說中愛情的踏腳石。」

  祁霧忍不住對這兩個人更加唾棄了一點。

  就怕傅明司繼續這麼昏君下去，葉聆之不僅僅要做踏腳石，說不定得連命都沒有。

  葉聆之凝視了一會兒，才開口，「不過那你說他們把我作為他們愛情的踏腳石，如果不做點什麼，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祁霧看著她，擔心她受刺激太大，「聆之，你要做什麼？」

  話音剛落，葉聆之就朝著這兩個人走了過去，笑眯眯地坐在了傅明司的身旁，這話卻是對秦若雪說的，「介意拼個桌嗎？」

  傅明司看著她狡黠的模樣，明明笑容很甜，偏偏透著一股算計，細細長長的睫毛在細膩的皮膚上投下一層陰影，一股異樣刷過他的心頭。

  秦若雪淺淺一笑，「真是抱歉，我們不太習慣和別人拼桌。」

  葉聆之一臉遺憾地看著秦若雪，「真是可惜，原本還想和你說點傅明司的小秘密呢。」

  秦若雪從來沒有將葉聆之這個情敵放在眼底，純粹是對這句話感興趣，「你和傅明司之間還有秘密？」

  葉聆之笑眯眯地看著秦若雪，「我要是記得沒錯的話，你應該沒有和他上過床吧？他的初吻是我，初夜也是我，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們之間沒有秘密呢？」

  他們糾纏這麼多年沒上過床只有一個原因。

  純粹是因為秦若雪這個人奉行一個原則，一定要釣著一個男人，不能輕易被得到，一旦輕易被得到了，就不會珍惜了。

  葉聆之除了逼婚這一件事情比較出格之外，在大部分的時候，都是所有人稱讚的名媛淑女，在還沒有逼婚之前，京城裡排著對想把她娶回去的人可以繞籃球場三圈。

  直白而赤果果用詞讓秦若雪一時間沒有做出反應。

  葉聆之繼續說著，「秦小姐能夠一直釣著他確實是一種本事，不過不應該過了頭，而白白浪費了傅總的這麼一副好身材，而且現在就算他回到你身邊，那也不過是被我里里外外用過的男人罷了……」

  秦若雪的一直維持微笑的表情終於有點繃不住了，第一次看見她這麼這麼難看的臉色，葉聆之覺得心裡的那股鬱結之氣終於消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