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橫生枝節

  「梆梆……」

  由輕到重的敲門聲，把高歡從入定狀態中驚醒過來。高歡心思一轉，知道時間到了，玄武堂的人來催了。

  高歡開門一看，正是那名收了他好處的執事弟子。那人看著高歡，忍不住露出幾分驚色，一時間竟然忘記要說的話，呆在那裡。

  一個月的時間，高歡矮了足有七寸還多，原本堅硬如石的健碩筋肉也都柔順起來。甚至面貌都有了的變化。原本光禿禿的眉毛也長了出來。兩條劍眉英挺清朗，讓高歡沒了之前的光溜賊滑，整個人的氣質立即一變。

  不止是形貌的上的變化，內力的氣質神韻，和之前更有了天壤之別。一個月來，高歡刻苦修煉，幾乎是不吃不喝，把體內的火熊肉精華幾乎消化乾淨。每天元氣的淬鍊，身體形態也變得更加協調柔順。

  要知道，高階武者沒有倚仗自身肉體力量稱雄的。高大的身軀看上去威風，可實際戰鬥中，過於高大的身軀只會是個累贅。肌肉、筋骨還有元氣、內力的配合，很難協調一致。

  只有凝鍊到極致，身軀各方面達到完美的平衡，才是正道。當然，也有些特殊的法訣，需要巨大的身軀才能充分施展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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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歡的金剛五相輪，本是淬鍊身體的高階法訣。高歡之前的高大身軀，只能說明他練的不到家。很快就要進行大比，高歡要儘量適應新的軀體，也沒心思再鼓動筋肉做戲。如何掩飾，戰鬥中也要展露真身，突然的變化，只會讓對手更為警惕。

  按照高歡的計算，他這具身軀再收縮三寸，就能達到最完美的平衡。雖然煉成青龍輪後，周身骨骼伸縮自如，可強行收縮，卻會影響身體協調，並無用處。只有身體真正凝鍊堅實，沒有絲毫多餘的筋肉骨骼，那才是修行有成。

  現在的高歡，身體線條流暢協調，五官雖然說不上英俊卻可說端正，面部肌肉的柔和也讓他多了幾分靈動之氣，精氣內蘊的雙眸黑白分明，有著玉石般的晶瑩。比之一個月前的蠢笨木訥，現在就像是鐵塊打磨成了劍胚，雖然還有很粗糙，卻已經有了幾分奪人的光芒。

  那人對高歡印象很深，猛然之間，竟然有些認不出高歡來。所以，執事弟子才會看的發呆。

  高歡見那人神色不對，立即醒覺自己的變化太過奪目。眼眸一轉，眼中的晶瑩神光收斂大半。雖然還是瑩潤清澈，卻少了奪人的鋒芒。高歡微笑道：「師兄，是到時間了麼？」

  執事弟子從震驚中清醒過來，隨口道：「是啊，是啊，師弟收拾下我們走……」

  高歡來的時候只帶了烏鐵棍，其他的也無需收拾。點點頭跟著執事弟子向外走去。就在這時，走廊對面的一間密室門打開了，走出一個白衣少女。

  白衣少女看到高歡時微微一愣，轉即露出怒色，氣洶洶的質問道：「你一個入室弟子，怎麼進的甲等密室。」白衣少女五官勻稱，眼眸明亮，只是眉角高挑，一臉的陰煞，看上去就讓人覺得很蠻橫難惹。

  宗門內的服色有嚴格規定，眼前這個少女一身白衣，肯定是位真傳弟子。高歡眉頭微皺，不想和一個真傳弟子做無謂的爭執。何況這個女子刻薄尖利，你越是解釋就越麻煩。

  高歡徐徐道：「我租的密室，玄武堂的師兄就是這麼安排的。」轉又對執事弟子道：「師兄，我先走了。」

  白衣女子眼眸一瞪那執事弟子，恨恨的道：「我要租甲等密室你們說沒有，怎麼又讓一個入室弟子來用。你們想幹什麼？」

  執事弟子急忙賠笑，「嚴師姐，您別生氣，那事也不是我安排的，下次我一定給您安排甲等。」

  白衣女子卻不依不饒，「你們以權謀私，擅自給低階弟子使用甲等密室。就等著朱雀堂來收拾你們。」「還有你，給我站住。以為沒你事了麼？」白衣女子高聲喝道，不許高歡離開。

  高歡恍若不聞，徑直走下樓。真傳弟子地位雖高，卻沒有職司，更沒什麼權力處置別人。高歡根本不必理會她。她就是告到朱雀堂，也只能是那個執事弟子倒霉，怎麼也牽連不到他身上。

  執事弟子卻害怕了，急忙追上高歡抓住他袖子道：「師弟、師弟，咱們給師姐認個錯，算師兄我求你了。」執事弟子已經急得滿頭大汗，看起來極為的緊張。「她是妖影嚴芳，據說已經是四階上品的修為，是真傳弟子中有名的難惹人物，咱們可惹不起她。」

  妖影嚴芳為人刻薄陰狠，行事詭秘，在宗門內名聲頗為響亮，高歡也曾聽說過。高歡想了下道：「好，師兄也是因為我才有麻煩。」

  執事弟子大喜，「師弟，你這份情師兄領了。以後有事儘管找我。」

  高歡笑而不語，這般的承諾，可是當不得真的。不過，說兩句好話能拉別人一把，高歡還是願意做的。

  看到執事弟子把高歡領了回來，嚴芳露出一絲得意笑容，「你不是很硬氣麼，怎麼回來了？」

  嚴芳的嘴巴這麼刻薄，執事弟子恨不能一巴掌搧飛她。這時卻只能用哀求的眼神看著高歡，生怕高歡忍不住氣。

  高歡對這種言語上的挑釁已經免疫，聞言拱手道：「不知道是嚴師姐，恕師弟無禮。」高雖然語調低沉暗啞，神色卻頗為誠懇。

  執事弟子也道：「嚴師姐，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這次是我們錯了。」

  嚴芳嫣紅嘴角一撇，不屑道：「前倨後恭，最看不起你們這樣的人。」頓了下又道：「這麼輕飄飄一句話就想認錯？跪地磕頭才有誠意。」

  執事弟子的臉頓時就陰沉了下來，嚴芳的要求太過分了。反倒是高歡，神色不動。溫和的道：「嚴師姐，我們也是無意冒犯，您何必與我們一般見識呢。這位師兄，願意奉上三顆上品凝元丹作為賠禮，還請嚴師姐大人大量，原諒我們一次。」

  嚴芳這般咄咄逼人，應該是想壓榨點東西出來。高歡替執事弟子許出三顆上品凝元丹，也算是花錢免災。不過，這錢高歡卻不能出。執事弟子不知做過多少這樣的買賣，還賺高歡的錢。高歡可以做好人，卻不能做濫好人。

  執事弟子雖暗自肉痛，卻還是機敏的接道：「是啊，我願意奉上三顆上品凝元丹作為賠禮，還請師姐饒了我們。」

  嚴芳冷笑道：「三顆上品凝元丹，你們哄小孩玩呢。這事，怎麼能輕易的算了！」

  「這個女人真是貪婪。」高歡按捺住轉身就走的衝動，默然不語，就看執事弟子如何應對。

  執事弟子求助的看了眼高歡，見他沒有神色淡然，顯然不可能幫他出錢。可嚴芳真要鬧大了，他可就是吃不了兜著走。執事弟子這時到想跪地磕頭了，可高歡一定不肯。無奈之下，執事弟子一狠心，「我願意奉上十顆上品凝元丹，還請師姐不要嫌棄。」

  嚴芳臉色微緩道：「你這麼有誠意，我也不能再為難你，下次你要注意了。」

  執事弟子心中滴血，臉色還要強擠出笑容，拿出一個瓷瓶遞給嚴芳。嚴芳一拂袖，就把瓷瓶收了起來。

  事情到這就應該結束了，可高歡看嚴芳的詭異表情，卻感覺這個女人還要搞花樣。果然，執事弟子拉著高歡走時，嚴芳突然道：「你可以走了，這個入室弟子卻不能走。」

  執事弟子愕然不已，「師姐不是原諒我們了麼？」

  嚴芳冷笑著瞥了眼高歡道：「我原諒你了，可他卻不行。」

  執事弟子給了高歡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很沒義氣的轉身先走了。高歡也並不生氣，這在他意料之中。執事弟子獨自拿出十顆上品凝元丹，只怕還在心中暗恨他，怎麼可能留下陪他。這就是人性。

  不過，高歡也不後悔幫忙。他幫忙也是為了結交朋友，並也沒人逼迫他。一件小事，認清此人本性，高歡覺得也不錯。何況，當時就是一走了之，依照這個女人的性子，也不算完。

  高歡暗自感應嚴芳的氣息，只覺嚴芳氣息詭異陰森，如同暗夜的幽風，人雖然站在眼前，卻總有種捉摸不定的感覺。高歡可以肯定，嚴芳是個術者。她和元氣的那種奇妙波動，是很難掩飾的。

  法術的四階境界：出竅。簡單的說，四階的法師、術者，都可以神魂出竅。出竅的神魂，雖然無法對人造成實質的傷害，可用神魂直接駕馭元氣，釋放法術、咒法的速度會更快更強。

  被高歡殺死的那名執法弟子也是四階術者。可惜，近戰之下，哪容得他神魂出竅。就算是神魂出竅，武者也能在一定距離內用強橫的元氣擊潰神魂。所以說，法術雖強，但近戰卻絕不能和武者相比。

  就在這個距離，高歡有把握三招之內擊殺這個嚴芳。但在玄武堂中，高歡除非是瘋了，才會動手。同理，嚴芳雖是真傳弟子，也沒資格隨意對別人動手。

  高歡不緊不慢的道：「嚴師姐留下我，想如何呢？」

  嚴芳最不喜歡就是高歡這種平和淡然，好像是眼前的事不值一提，好像是她也不值一提。「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磕頭認錯，二是獻出二十顆上品凝元丹。不然的話，我讓你生死兩難、你給我站住！」

  沒等嚴芳說完，高歡轉身就走。嚴芳的厲喝，也沒能阻止高歡。高歡不喜歡和女人吵架。嚴芳既然這樣，就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有機會，大家就手下見真章。

  高歡走的很灑脫，身後的嚴芳被氣的臉色發青，雙手已經捏成手印，疾風刃術的符紙已經準備激發，附近的元氣正在反常的凝結，氣勢森嚴，可高歡對這一切恍若不覺，就這麼施施然走了。對著高歡的背影，嚴芳嘴角抽了又抽，終究還是忍了下來，咬牙切齒的道：「你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