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亡靈悲歌

  羅本瞪圓了眼睛看著滿身是血的亡靈法師，心臟都被自己捏碎了，依舊還能開口說話？

  要不是那個愛麗絲一臉柔情的抱著懷裡的亡靈法師，羅本還真以為自己剛才殺死的就是一個傀儡而已，對於一個傀儡，這個愛麗絲應該犯不著這麼認真吧。

  雖然這個愛麗絲也只不過是個傀儡而已，但是羅本心底隱隱的覺得，這個女人和其他的傀儡完完全全的不同。

  「愛……麗絲，你……滿意了嗎？這樣，你還恨……我嗎？」這個在莎莎口中曾經縱橫大陸，肆忌憚的亡靈法師，說話的時候已經沒有多少底氣了。[

  「魯克，我從來都沒有恨過你，從來沒有！」愛麗絲把亡靈法師的頭抱在胸前，柔聲說道。

  本已暗淡的目光又微微的亮了起來，「那……為什麼？你……」

  「都結束了，魯克，結束了！你再也不用忍受每天魔力反噬的痛苦，我也不用再帶著這張冰冷的面具，我們又可以像以前一樣的在一起了，都結束了，魯克！」

  

  愛麗絲扶著亡靈法師的面龐，溫柔的臉上帶著微笑，「你是怎麼知道的，我一點沒有察覺到你的異常？」

  「呵呵……咳……」剛露出笑容，亡靈法師一陣咳嗽，「這座塔我耗費了數心血，其實就和我的身體差不多，除了你……，塔里的一切……我都知道。」

  「你還是這麼傻，明明知道會死，還要一頭撞上來，當年，你就不該的……」

  亡靈法師慘然一笑，「我……說過，你的……的……願望，我都會……都會去做的，即使……即使是死！」

  旁邊的羅本聽到這裡，不禁吃驚的張開了嘴，塔文明知道會死？

  回想起剛才自己的手掌伸到塔文背後的已瞬間，羅本終於明白了塔文當時奇怪的目光是什麼意思。

  那是一種絕望的目光，自己曾經數次的在鏡子中看到過這樣的目光，幾個月前，自己的眼神，就和塔文剛才一模一樣。

  「魯克，我醒來後一直瞞著你直到今天，你會不會怪我！」愛麗絲輕輕的擦掉了亡靈法師嘴角又溢出的鮮血，柔情似水的說道。

  「不！愛麗絲……還能活著……見到你，我……就已經很高……高興了」亡靈法師的眼中閃著一股炙熱。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愛麗絲……我……都不知道。」亡靈法師的聲音已經更加的衰弱，空中兩團蒼白色的火焰也是搖曳不定。

  「我也不知道，魯克！」

  「這漆黑的塔里，也許一年，也許五年，也可能是十年，我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醒來的時候，腦子裡似乎有萬千人在叫喊，疼的厲害，發現自己好像又活了過來，有些害怕，當看到你的時候，我真想再撲到你懷裡大哭一場，可是我發現……我已經不能流眼淚了。」

  「你，已經披上黑袍，成為了一個亡靈法師，而我，是你的傀儡……」

  愛麗絲聲音淒婉，似乎有不盡的傷感，只是臉上，依舊溫柔的微笑，輕輕的抱著懷裡正慢慢失去生命氣息的男人。

  亡靈法師聲音微微的顫抖，雙眼默默的流下了兩行眼淚，「我……不能沒有你，愛……愛麗絲，即使……你……你變成了……傀儡……我……」

  「我知道，我知道的，魯克！」愛麗絲輕輕的打斷了亡靈法師話。[

  「儘管你如往常的對我，給我最大的自由，從不探查我的靈魂，但是，我已經不是一個真正的活人了，魯克！」愛麗絲溫柔的聲音輕輕的顫抖。

  「如今的我不會老，也不會死去，我再也沒有明亮的雙眼，再也沒有柔軟的肌膚，而且，我幾乎所有的感情也都隨著死亡而去了！我已經沒辦法回到從前！」

  「魯克！我已經不是你從前的愛麗絲了……」

  「現在，就是我臉上的表情都是可以隨意控制的，魯克！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想笑，我已經沒有笑的概念了，只留下悲傷，恐懼，和對你的愛！」愛麗絲的手輕輕拂過亡靈法師的臉，面上滿是哀傷。

  「愛……愛麗絲！」

  「傻瓜！你選錯了方法！我才不想你這樣的留住我，你應該另找一個好女人，幸福的活下去，這才是我最希望的，而不是，像你那樣……你知道嗎？」

  愛麗絲把臉貼在亡靈法師的臉頰上，閉上了蒼白的眼，抱緊懷裡的男人，輕聲說道：「我記得，我們最喜歡在陽光明媚的午後到我家後花園散步，你說你最喜歡這午後的陽光，就像你對我的愛一樣的炙熱，魯克……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陽光了……你知道嗎！」

  「對……對不起，愛麗絲，我沒……沒想到，會是……這樣！我……」亡靈法師艱難的伸出了另一隻手臂，垂落到地上，借著自己的血開始慢慢的刻畫著什麼，「愛麗絲……我帶你……去……去地上，這麼……長……的……的時間，把你禁……禁錮在塔里……真……真的對不起！」

  「沒關係的，魯克！一切都結束了，再繼續下去，我想我們都會發狂的，你再也不用去滿世界的尋找強大的力量復活我，再也不用忍受各種奇怪的力量的反噬，再也不用了，魯克……」愛麗絲的睫毛輕輕顫抖，似乎要流下眼淚來。

  「契約的限制，我沒有辦法直接殺你，我這樣做，你也一定會高興的，對不對？讓我們靜靜在一起，像以前一樣，好不好，魯克！」

  兩絲血線順著愛麗絲的眼中流出，滴到了亡靈法師的臉上。

  輕輕在把手抬起，擦拭了一下愛麗絲臉上的血淚，「還是像以前一樣愛……哭。」說了一句話，亡靈法師已經像一隻破風箱一樣喘息了起來。

  另一隻手邊，地上一個血紅的小型魔法陣已經刻畫完成，正微微的散發出光芒。

  「年輕人，你……過來。」抬起了沾滿鮮血的手，亡靈法師向羅本招了招手。

  羅本在一邊看著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幕，忽然覺得手上一陣劇痛，原來莎莎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在自己的手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羅本吃痛，看見亡靈法師正朝自己招手，愣了一下，還是走了上去。

  「沒想到我的數心血，最後卻便宜了你這個陌生人，呵呵！」亡靈法師魯克的臉上突然泛起紅光，連說話都連貫了好多。」

  羅本心中一股莫名的悲哀，手上的鮮血和碎肉更是讓羅本一陣反胃，羅本經歷過很多次這樣的事情，這個魯克已經和自己的很多病人一樣，開始迴光返照了。

  「我死之後，整座塔的禁制就隨之失效了，你走之前，把所有能拿走的都拿走吧。」說著把自己手上的那枚黑漆漆的戒指退了下來，「你的那枚指環只是一個法師隨便做出來供生活起居的，沒有多大空間，我的這個戒指就送給你吧。」

  羅本一愣，黑漆漆的戒指拋了過來，莎莎伏在羅本懷裡，伸手接住了戒指。

  「把所有的東西都拿走！把所有代表我亡靈法師身份的東西都拿走吧！」魯克的話里滿是悔恨的味道，然後，離開這裡吧！不要告訴別人這裡的事情，我不想有人來打攪我和愛麗絲，可以嗎？」魯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乞求。

  羅本不自覺的點了點頭，魯克微微的笑了笑，「善良的年輕人，我財富會幫助你的，不要學那些亡靈魔法，不要走我的老路，希望那個光明神會保佑你，再見了！」[

  枯瘦的手按在了鮮血刻成的法陣之上，一陣詭異的淡藍色光芒漸漸的在魯克和愛麗絲的身上升起。

  聲息的，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了監牢之中，留下一條血跡斑斑的椅子和空中兩枚蒼白的火球。

  靜靜的空間中，響起了莎莎微微的啜泣聲。

  「莎莎！」羅本回過神，歡喜的叫了起來，「你怎麼樣？」

  「走吧！去把整個塔里的東西都拿走，放一把火，把這裡燒乾淨！」

  莎莎緊緊的握著手中的戒指，掛著淚痕的小臉上滿是堅決。

  羅本和莎莎離開後，兩顆蒼白的火球慢慢的暗淡，縮小，最終消失在了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