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章：差距

  「夏，你是神王之子，我們這一輩里，只要你能看的上的，幾乎是任你挑，這你還要爭？」

  犽先行開口，打破了沉默，他沒有繞彎子，開門見山。

  一旁的御亦是點了點頭，神族年輕一輩，雖是陽盛陰衰，但夏貴為神王之子，血脈崇高，依舊是各大家族爭搶的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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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他們兩人而言，夏無疑擁有極強的競爭力，就算不提神王血脈，光是夏如今源境初期的修為，他們也無法與之相比。

  經歷了成年禮後，夏的血脈之力徹底覺醒之後，這種差距會更進一步拉大。

  「我是有事來找陽，恰巧遇到了這條血蛟作亂，順手將其擒殺。」夏神情淡漠，不動聲色的將身後的血蛟收起。

  說話間，一道身影自山脈中走出。

  「這是送給我的？」

  望著地上的幾頭古獸，石嵐有些疑惑。

  御以及犽連連點頭，眼中隱含著期待。

  掃了一眼幾具古獸的屍骸，石嵐動了些心思，對於古神族之中的風俗習慣，她自然不了解，她只是覺得如果能獵殺到足夠強大的古獸，對於自身修為也能有很大的助益，而且還能作為元神之火的備用燃料儲備。

  不過眼前這幾頭古獸，差了就不止一籌了，遠遠達不到石嵐的需求，這些不過是八階極境的古獸，就算是夏方才手中那條已經成道的血蛟，也不夠她一口吃的。

  能給如今的石嵐帶來滋補功效的，至少需要源境後期，乃至虛境的古獸。

  「不必如此，這些古獸對於我而言，作用不大，我會自己狩獵。」石嵐搖頭拒絕之後，道了一聲謝，這些古神的熱情，讓她著實感覺有些意外。

  聽到了她的回答，犽以及御如遭雷擊，神情恍惚的轉身離去。

  地上幾具古獸的屍體並未帶走，扔在荒涼的大地上，透著幾分蕭索。

  「你方才說有事找我？」石嵐偏頭望向夏，方才她出來時，只聽到了這一句。

  「明天就是瑤的成年禮，她讓我先帶你過去，以免明日太忙，照顧不周。」夏沉聲開口，年紀不大，看上去已有幾分穩重，不過他此刻心情好似頗為愉悅，使眉宇間多了三分少年氣。

  「好。」石嵐頷首應下，與神王見面之後，她心中安定了許多，如今還不知要在凌陽之中待多久，她避不開與那些古神的接觸，趁此機會，她也想見識一下，統轄著太古凌陽的族群，究竟擁有多少底蘊。

  這一段被時光掩埋的古史，或許藏著她想像不到的風光。

  …………

  …………

  身為神王之女，瑤的成年禮，可謂是轟動整個凌陽的盛事。

  最關鍵的點在於，瑤一旦成年，便意味著可以成婚，這一場成年禮，界內隱有傳言，也是一場另類的招親大會，除了瑤以外，神族年輕一輩幾乎都會到場。

  迎娶神王之女，幾乎是凌陽年輕一輩共同的夢，不僅僅是古神，包括雜血古神內的一些絕世妖孽，也是躍躍欲試。

  與瑤成婚，幾乎等同於一步登天，地位將遠遠凌駕於凌陽眾生之上，對於自身的道途，益處更是無法想像。

  妖魔二族的翹楚對於瑤，倒是沒有多少想法，神王之女根本不是他們所能企及的，這是對於神王血脈的玷污，不過趁此機會，與雜血古神多攀些姻親，也算是有所收穫。

  至於人族，則是直接被篩除了，能有資格參加這場成年禮的人，都寥寥無幾。

  太古凌陽的布局，與上古時代又有所差異，還未曾劃分出八洲之地，只分天地四極以及中土五塊界域，神王長留於中土，餘下的四塊界域，由神族之內的『雷』、『風』、『影』、『陰』四位至強者的家族執掌。

  這四位至強者，皆是踏入了彼岸境的存在，尤其是陰，他執掌著只聽命於神王的近衛『神罰』，在凌陽界內可謂是權勢滔天，一言傾天下，絲毫不為過。

  石嵐跟隨著夏，一路前行，很快便進入了神族的核心區域，而後通過域門，瞬息間，便抵達了一處道場。

  這一處場地顯然是開闢不久，成色極新，未曾經歷歲月洗禮，四周已是接連架起通天域門，勾連了凌陽各地，不時可見戰車飛梭穿行而過。

  道場之內，極為遼闊，座座神峰拔地而起，山勢宏偉，昭昭烈陽之下，巨瀑飛濺，漾起各色神輝，四野間繁花滿樹，芳華流香，奇葩異草隨處可見，足以容納億數生靈。

  修行至今，石嵐已不知見過多少異景，但眼前的一幕，依舊有讓人耳目一清之感，就連天地法則都柔順了許多，如沐春風。

  「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一座神峰之上，見到石嵐的瑤，顯的有些意外。

  「不是你讓夏尋我來的麼？」

  聞言，石嵐回身瞥了一眼夏，神色莫名。

  「喔——是這樣，我只是沒想到你會來的這麼快，」瑤眼珠一轉，臉上浮現出燦爛的笑意，點了點頭：「我稍後還要繼續梳理血脈，不能多留，待明日禮畢，我再來找你。」

  言罷她行至夏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嚴肅道：

  「若有照顧不周，我拿你試問！」

  夏鬆了口氣，連忙點頭。

  瑤並未久留，很快便離去，她方才所言，並非託辭，古神成年禮前，都需要仔細梳理血脈，以求在成年禮中，得到更大收穫，若非夏傳訊找她，說有急事，她此刻依舊在閉關。

  成年之日，所有古神都會迎來一次血脈返祖，瑤身為神王之女，她所獲得的血脈之力，將會無比可怖，這是關乎日後道途的大事，不容有半分差錯。

  與瑤分開之後，石嵐便開始了在道場之中的遊蕩，盡力搜集著這個時代的信息，同時開始為日後打算。

  她並非古神，自然也沒有所謂的血脈覺醒，如今只能按部就班的修行，身上如今也就源力還算充裕，前提是不考慮穿梭時空的情況之下。

  這樣看來，獵殺古獸好似成了唯一的路。

  道場之內，因為諸多生靈的造訪，已有了許多臨時搭建起的街市，互通有無。

  夏畢竟是神王之子，他的存在太過引人注目，不時便有人上前攀談，石嵐不太好直言打發他走，一路跟著又太過麻煩，無奈之下，她只能是找了兩件法衣，勉強遮蔽了真容，耳邊這才清淨了些。

  從這些街市走過，石嵐眼中所見的是更加觸目驚心的階層差距，只要是純血古神，哪怕是僅有元神境的修為，依舊是橫行無忌，所過之處，擁躉成群，對著一群踏入了八階乃至於成道的生靈，橫挑豎撿。

  雜血古神的待遇稍次，但依舊是按照血脈的純度論資排輩，雙親之中有一方為純血古神的初代混血，地位也是遠遠高於其他生靈。

  實力並非唯一，古神血脈成為了衡量地位的絕對標準。

  數個時辰後，石嵐在一條街市前停下了腳步，這一條長街縱深千丈有餘，兩旁擺著的皆是鐵籠，籠內關押的，有妖有魔，更多的則是人族。

  石嵐走入長街，望著街道兩旁的鐵籠，陷入了沉默，半晌，她在一處攤位前停下了腳步。

  攤位之主，是人族，而且是一位已經成道的源境至尊。

  「兩位大人需要些什麼？」

  見到石嵐二人後，攤主笑臉相迎，脊背不由自主的彎了下去，姿態放的極低。

  法衣可以遮掩真容，但純淨的血脈氣息做不了假，他能夠感受到，眼前的是兩尊純血古神，而且是已經成道的古神。

  石嵐掃了一眼攤主身後的鐵籠，他的籠內關押的大多是妙齡女子，近乎衣不蔽體，但身上沒有半寸傷痕，光潔如玉，膚色欺霜賽雪，皆是一等一的美人，隱約可以嗅到籠內傳來的甜膩氣息。

  這些女子的體內，活躍著數目龐大的草木靈氣，仿佛一株人形大藥，就連神情都是驚人的相似，掛著呆滯的媚笑，瞳孔渙散，沒有絲毫生機。

  「這些都是前些年新出的嫩苗，完璧之身，無論是自用，或是熬藥滋補，調養血脈，都是上品。」

  攤主滿臉笑意的推薦，脊背又彎了幾分，低聲保證道：「而且這些都已經做過處理了，絕不會懷有神脈，不必擔心血脈外衍。」

  自籠內傳出的甜膩氣息，帶著些許催動氣血的功效，足以讓尋常生靈血氣上涌。

  凝視著這些鐵籠，石嵐沉默良久，回身掃視長街，忽然感覺呼吸略有些許不暢，一步轉身，徑直跨出了街市。

  籠子裡的那些……已經不能算是活著的人了。

  遠離了那片街市，石嵐仿佛依舊可以聞到那股讓人作嘔的甜膩氣息，讓她的血氣有些上涌。

  「夏，你曾經買過那些嗎？」石嵐開口詢問，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煩躁。

  「古獸的血肉，遠比那些更好，只有不敢出去狩獵的廢物，才會需要這些東西。」夏的眼中帶著一絲鄙夷，但同樣的，他並未將籠子裡的人當做生靈看待。

  更何況，以他的身份地位，只要開口，願意為他誕下子嗣的半神，都足以自中土排到無垠海外，根本不需要那種東西。

  石嵐沒有再開口，徑直往道場中心而去，此刻距離成年禮開始，僅有半日功夫了。

  她也無心再遊逛。

  …………

  …………

  寬闊的廣場之上，座無虛席，神王靜坐於唯一的高台之上，身側不遠處是統轄四域之地的幾大家族。

  一座青石大殿懸於半空，籠罩著驚人的血光，殿內，熾盛的血光沖霄，一股可怖的氣機在逐漸復甦，這是源自神王的血脈之力。

  瑤的血脈覺醒，已經到了收尾階段。

  半晌，血光漸消之際，一位身材魁梧的老者忽然起身，打破了廣場中的寂靜，帶著一方血印來到了石嵐面前，沉聲開口：

  「老夫受瑤所託，來給你檢測血脈，若是你還未經成年洗禮，稍後你可一併入殿。」

  他手中所持的，是專門為古神檢測血脈純度所用的脈印，成年的古神，血脈純度與年少時，會有截然不同的反應，一測便知。

  「我來吧。」神王忽然起身，自高台之上走下，擺手示意老者退下，隔空一指點開了殿門，親自引石嵐入殿。

  這般舉動，無疑引起了滿場譁然，大殿的門緩緩閉合之後，場內瞬時鼎沸，響起陣陣議論聲，喧囂塵上。

  「那是四大族哪一家的神女妖孽？為何不曾見過？」

  當即有人將視線投往了四大家族處，除了這幾大家族，應當沒有人能有這般待遇了。

  「看著眼生，但她身上的血脈氣息，怎麼與夏有些相似？莫非……」

  與夏平日來往頗近的古神，發現了些許端倪，頓時有了悚然的猜測：

  「莫非……王有兩個女兒麼？！」

  與夏的血脈氣息近似，除了瑤，也只有神王子嗣有這個可能了。

  「非也，此女好似是前兩日瑤外出狩獵時帶回的，來歷不明。」

  「王遺落在外的骨血麼？」

  神王親手為其舉行成年禮，這是神族之中想都不敢去想的殊榮，一時間對於石嵐的真實身份，各方暗中皆有猜測。

  …………

  …………

  大殿之內，神王帶著石嵐緩緩前行，狹長的甬道之中，烙印著各色圖騰，帶著遠古的起源氣息，返璞歸真。

  「你非我神族血脈，我神族成年禮那一套，對於你而言，並無作用。」神王緩步前行，輕聲開口。

  大庭廣眾之下，如果檢測了血脈，而沒有與脈印發生共鳴，石嵐便藏不住了。

  「神王原來早就知曉了麼？」石嵐心中一震，而後卻有種莫名的釋然，被神王看出，好似並非是不可想像的事：「那您為何沒有揭穿我？」

  「至少從你身上，我能感覺到夏還活著，這已算是一種收穫了。」神王淡淡一笑，自始至終，他的身上都帶著一種石嵐看不透的從容之感，如山間古潭，平滑如鏡，沒有絲毫漣漪。

  忽然間，石嵐駐足不前，沉聲開口：「神王，您曾說過，如果我能改變未來，你不會插手，是麼？」

  「自然，你想做什麼。」神王饒有興致的回頭。

  石嵐目光微凝，平靜開口：

  「我要凌陽人族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