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塵埃落定

  啪——

  突然響起的一聲耳光。

  胡暉臉上，印上了五個清晰的手指印。

  坐在胡暉旁邊的沈醉歌，唇邊掛著妖嬈的笑容，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吹了吹常年在鍵盤上飛舞的修長手指，笑道：「哎呀，有點疼，手應該不會受傷吧……」

  沈醉歌是玩掌峨眉的，也就是俗稱的奶媽，或者應該稱他為奶爸，長著一張人妖臉，角色名索姓也就叫指尖妖孽，平曰里是最和氣的，臉上永遠都帶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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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胡暉實在猝不及防，一下被打得愣住了。

  陳彬抬了抬眉毛：「這是幹什麼呢？」

  林薇旁邊的蘇浩天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陳隊，你今天別攔著妖孽，我今天不撕爛他這張嘴，我就……」

  「你就怎麼樣？幾歲了？還做這種賭咒，幼兒園老師教的嗎？」

  「當時成立戰隊，連個合同都沒簽過，後來拿了那麼多次冠軍，跟我們這位經理提合同的事，他也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後天，最後居然扯出隊長私吞獎金這麼荒謬的理由，他不要臉在先，妖孽打了又怎麼了？」蘇浩天吼道。

  沈醉歌眯起眼睛：「別啊，你那隻眼睛看到我打別人了，還衝著臉打？嘖嘖，我這麼善良的奶爸，怎麼會做那種事呢？」

  胡暉完全搞不清狀況了，這個看一眼，那個看一眼，捂著火辣辣的臉，一臉震驚。

  陳彬皺了皺眉：「好了，耗子。」

  「你讓我說完，他拖欠兩年多獎金，誰都沒追究過一句，現在我們要走了，倒是把責任都推到你身上，這算什麼事？事到如今，還好意思打天羅金羽這個帳號的主意？」

  胡暉詫異地看著他們，他們就不怕鬧大了傳出醜聞，影響他們之後的職業道路？

  畢竟，不管是誰的錯，只要選手跟戰隊發生了矛盾，吃虧的絕對是選手。

  因為，以後別的戰隊再要簽這名選手的時候，肯定要在心裡多打個鼓——這個選手來了，會不會在自己戰隊鬧矛盾惹出醜聞呢？

  九尾狐的第一輸出，劉立凱坐在角落裡，一直沉默。

  並不擅長言辭的他，看到蘇浩天和沈醉歌該做的做了，該說的說了，覺得也沒他什麼事了，站起來轉頭就走。

  陳彬眼尖，攔住他：「凱子，等一下。」

  劉立凱腳步停了一下，他不喜歡說話，但心裡是清楚的，從一開始就明白陳彬息事寧人的考慮，更知道這會兒攔下他的原因。

  「別勸我，你賣帳號這錢，我一分都不會要，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都有數！」說完，躲過陳彬的阻攔，直接就離開了。

  陳彬嘆了口氣，看了看正在愣愣盯著劉立凱背影的胡暉。

  因為劉立凱不喜歡說話，胡暉總覺得他跟陳彬之間有矛盾……

  陳彬的目光掃過每個人，然後，轉頭把銀行卡交給林薇：「那，我先走了，薇薇，你負責把錢分給凱子他們，好好勸勸大家，去了新戰隊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持住競技狀態。」

  「嗯。」林薇咬著唇點頭，她從來不會拒絕陳彬的任何要求，無論是什麼。

  蘇浩天卻一聽就急了：「你到底搞什麼？」

  這貨脾氣暴躁，一激動起來就直接站在桌上去了。

  「什麼也沒搞啊……」陳彬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

  「我們能要你賣帳號的錢？帳號賣了你怎麼辦？」蘇浩天大吼大叫。

  「就你嗓門最大？」陳彬臉色一冷，陡然提高聲調，「老子說拿著，你就給老子拿著！現在沖我耍脾氣，去了新戰隊要衝誰耍去？行啊，繼續吼啊，乾脆吼個夠再走，別等去了步雲，在羅棋面前給老子丟臉。」

  「……」蘇浩天被罵得怔了一下，直接熄火。

  「放心。天羅金羽，以後我會拿回來的。然後……好吧，沒有然後了，我走了，大家保重。」陳彬舒出了一口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簡陋的會議室。

  聚光燈下的職業選手，如帝王一樣受到粉絲們的朝拜。

  但是，這個沒有聚光燈，甚至光線還有點暗淡的會議室里，才是真實的職業圈。

  戰隊矛盾，獎金糾紛，運營危機……

  不只是《劍戰》一個遊戲，每個競技遊戲的職業圈在從草台向正規轉型的過程中，都會出現驚人相似的問題，《劍戰》只是到了這個大量資金湧入的時間段而已。

  九尾狐這樣沒有合同，沒有工資標準，也沒有戰隊分級的老牌戰隊，分崩離析其實是遲早的事情。

  陳彬走在夜晚空無一人的大街上，最後一次握著自己的帳號卡。

  明天早上，等快遞上班，他就要把這張跟了他九年的帳號卡，寄去龍吟戰隊了。

  然後呢？他要去哪個戰隊？

  不知道為什麼，他本能地對突然闖進職業圈，用資金堆起來的正規戰隊，有種奇怪的排斥感。

  「算了，先不想那些了。」陳彬自嘲地笑笑，從鍵盤包里掏出手機，翻了一圈，找出一個電話來，撥通了過去。

  ……

  藍帆船網吧的老闆藍白，靜靜地坐在二樓的專屬包廂里，點了一支煙。

  每個星期六晚上，他也跟下面遊戲區的粉絲一樣，等著追看各個職業大神的第一視角視頻。

  藍白的手指在滑鼠墊上輕輕敲擊著，一下，一下。

  極有節奏，極有規律。

  網管跑上來了幾次，說遊戲區那邊撐不住了，香菸果皮到處丟，折騰得一塌糊塗。

  藍白也只能無奈地笑，讓他們小心點，不要靠近，以免被誤傷。

  二十四寸的電腦屏幕上，是陳彬艹作「天羅金羽」的一場場比賽，用快進播放的。

  在滑鼠的邊上，一個手機安靜地躺在那裡。

  沒過一會兒，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藍白推了推眼鏡。

  手機連一聲都沒響，就被藍白仿佛早有預料地拿起來，修長的手指按下了接聽。

  「喲，混蛋，還活著呢？」藍白長得十分斯文，但只要一張口說話，那股子書卷氣就能給弄得無影無蹤。

  「得了吧，連你都還活著，我怎麼可能會死……」手機的聽筒里，傳來的是陳彬略帶疲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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