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母女相見

  餘妙音拿了鑰匙在手上，也不急了。

  為了迎接老祖宗來，她都特意買了房子，敢問四診堂誰有她孝！

  餘妙音特意買了一個小本本，打算記錄陪伴老祖宗的點滴。

  第一件事情，就是買房迎接老祖宗，繪聲繪色地描寫了她走破了三雙鞋，總算是找到了合適的房子，末了，還在後面添了三個「孝」字。

  收好小本本，餘妙音這才有心情處理別的事情。

  回到招待所，古玥和她的舍友已經等在了招待所，各自拿著厚厚的醫書嘀嘀咕咕背著，見到餘妙音欣喜地將書闔上，拉著她就走。

  「音音姐，那你可算是回來了，走走走，我們去吃飯。」

  「你們還沒吃飯？」

  這都已經十二點了，小姑娘們竟然還等著她吃飯。

  古玥的舍友點頭，「我們也才下課沒一會兒，我聽說今天食堂里有東坡肉，去晚了可就吃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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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她們去晚了，沒吃上東坡肉，只有排骨。

  餘妙音啃著排骨，與古玥幾人打聽。「你們學校有個辦公室主任叫薛梅的，你們看到過嗎？」

  古玥他們對視了一眼，紛紛搖頭。

  「我們這幾天都在上課，只見過我們系的老師，沒見過行政領導。」

  古玥敏感地察覺到這裡頭有問題，追著餘妙音問，「怎麼了？」

  餘妙音想到古玥他們還要在杭大讀好幾年，早晚都會見到的。

  「杭大的辦公室主任薛梅，與陳曼曼長得極像。」

  古玥幾人瞪大了眼！

  「那、那陳曼曼不是童養媳嗎？不就是被他男人他們家撿了去的嗎？」

  所以，薛梅很可能跟陳曼曼有關係，甚至是血親。

  「我們有機會去看看。」看看那個薛主任。

  「不用有機會，行政樓下面不是就貼著領導們的照片嗎？我們吃完飯就去看看。」

  如果是薛梅真人在古玥她們面前，古玥她們或許還只是覺得像了五六分。

  但是偏偏是照片，好巧不巧薛梅的證件照選用的是年輕時候的她！那幾乎跟陳曼曼像了九成，還有一成是氣度，陳曼曼的卑微膽怯的，薛梅是大方張揚的。

  古玥耳尖地聽到樓梯上傳來了皮鞋的腳步聲，還有說話聲，趕著大家趕緊躲。

  可行政樓樓下空蕩蕩的，能往哪裡躲？

  餘妙音視線一轉，「樓梯下。」

  樓梯下有一個能藏人的地方，因為背光，壓根看不清裡面有沒有人，再加上打掃的老阿姨總將水桶拖把放在那兒，很適合藏人。

  幸虧都是小姑娘，貓著身子躲在樓梯間也不顯擁擠。

  「媽，那個鄉下來的童養媳真的是我妹妹？」

  薛梅的聲音有些無奈，「現在說這些做什麼，你幫我把這張老照片換下來。」

  「媽你也真是的，就愛臭美，一把年紀了放這張老照片在公告欄里，好了，現在家屬院的都猜到了那個童養媳也是你女兒了。」

  「晴晴，那畢竟也是你妹妹。」

  「我可沒有那種丟人現眼的妹妹！我先把醜話放在前頭，你要是認她，我就跟你們脫離關係！我都快煩死了，要是讓羊城那邊知道我有這麼個妹妹，一定會跟我取消婚事的。」

  薛梅的聲音也有一些猶豫，「說什麼傻話，脫離關係羊城那邊怎麼看你？你妹妹這事不急，以後慢慢謀劃。」

  「謀劃？你們還想謀劃什麼？她現在都已經是大學生了，這還不夠？你們還幫她解決了她男人，這做的還不夠？非得弄進家裡來膈應我？」

  「晴晴，晴晴——你聽媽媽說——」

  皮鞋聲音遠去。

  樓梯間的幾人已經木了。

  這、這才剛入學，就這麼勁爆的嗎？

  幾人又等了好一會兒，確定不會有人再過來，幾人才鬼鬼祟祟地從樓梯間爬出來。

  一出來就往寢室樓狂奔。

  直到回了寢室，鎖了門，她們才敢壓低了聲音討論。

  「陳曼曼真的是薛主任的女兒！」

  幾人面面相覷，消化完這個勁爆消息後，才發覺緊張出了一身汗。

  餘妙音喝了半杯水，慢悠悠地起身，「回回神，你們下午不是還有課？」

  「嗷嗷嗷，完了，要遲到了！」

  古玥幾人嚎叫著衝出宿舍，「音音姐，你要不要在宿舍睡一覺？」

  餘妙音搖頭，「我跟你們一起走，我四處轉轉。」

  頂著古玥幾人羨慕的眼光，餘妙音逛著逛著就去了家屬院。

  還特意拐去買了一袋花生一袋瓜子，綁在腰上，擺明了餘妙音就是去吃瓜的。

  果然杭大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家屬院裡也格外熱鬧。

  只是家屬院的老人們一看餘妙音這個新面孔就閉了嘴，戒備地打量著餘妙音。

  餘妙音也不尷尬，拿出瓜子和花生就分給老人們，然後換上了一副八卦的嘴臉，「薛主任家的事，你們知道了吧？」

  老人們戒備得不搭腔。

  「哎呀，你們消息可真不靈通！這麼大的事情，天天住家屬院的都不知道？就那個鄉下來的童養媳，我聽說薛主任有想法要把她認回來呢！」

  「不可能！」

  喲嚯，上鉤了。

  果然信息大碰撞的時代，誰也不服誰。這放在瓜屆，也行得通。

  「薛主任已經有一個女兒，一個兒子，怎麼可能會認一個鄉下來的童養媳。要是那事情沒鬧開吧，薛主任一家子說不定就認了，事情鬧得那麼大，薛主任怎麼可能還認。」

  「就是。薛主任前頭認下童養媳，轉頭就該傳遍了薛主任女婿是個作奸犯科的。程家可是書香門第，不要面子的？」

  餘妙音假裝被說服，「你們說的有點道理。不過這薛主任還挺能生啊。」

  「我兒子在後勤部門，最近處理那個童養媳的入學手續，那個童養媳和晴晴是一個生日，是雙胞胎。」

  喲嚯，難怪陳曼曼一生就是雙胞胎，原來是有基因在的。

  虧她以為陳家還有雙胞胎的基因，她還想著以後也給陳今弛生個雙胞胎呢。

  咳咳，扯遠了，扯遠了。

  餘妙音適時地分享信息：「據內部可靠消息，童養媳的男人的家人要來省城了。」

  老人們眼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他們家人會手撕了童養媳吧？」

  「薛主任就算是不認童養媳，怎麼可能讓個鄉下人弄死童養媳，好歹也是女兒。」

  聽老人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餘妙音拼湊出來這個薛主任的夫家娘家條件都不差，為什麼會把陳曼曼丟了呢？

  餘妙音如此想的，也問了出聲。

  「薛主任是前幾年調到杭大的，沒人知道她家的舊事，就知道前陣子鬧得挺大，她老公辭了商學院的院長不當下海了。」

  正說著，家屬院門口安保人員洪亮的聲音傳來：「薛主任，中午好。」

  剛剛還聚在一起的老人們腿腳麻利地跑了。

  可餘妙音沒地方跑呀，就跟著跑得最快的老太太回了她家。

  許是已經打入家屬院內部，老太太也趕餘妙音，還拿了個蘋果給餘妙音吃。

  「可不是我們怕薛主任，就是她這人心眼小，要是知道我們在背後說她壞話，一定會想盡辦法報仇到我兒子兒媳婦身上。」

  餘妙音皺眉，「那我，要是已經得罪了她了，怎麼辦？」

  老太太默默地豎起一個大拇指，「你如果是新調來的老師，那就想辦法趕緊調到別的地方去，要不然以後什麼報告啊講座啊福利啊升職啊都可能會被刁難。」

  餘妙音對薛梅的報復手段有了大概了解，「幸虧，我不是你們杭大的老師。」

  老太太也輕鬆地笑了起來，眼緣這東西說起來就是這麼奇怪。她看餘妙音腰上別著一袋瓜子一袋花生的時候，就知道這個小姑娘像極了她年輕時候一人進婦聯，也是搞了個大陣仗。

  「那可真是太幸運了。」

  老太太正想跟餘妙音切磋切磋，敲門聲響起。

  老太太去開門，「您好，奶奶，我想請問一下薛主任住在哪一棟？」

  老太太眉頭一跳，隱約猜到面前的女同學是誰，但她還是裝作不知道問道：「你找薛主任做什麼?」

  「我是來感謝薛主任幫我拿回學籍的，要不然，我可能……」

  陳曼曼說著說著就哽咽了，無辜的臉上全是後怕，她剛想堅強地抬起頭擦眼淚，就直直地撞入餘妙音似笑非笑的眸中。

  陳曼曼的小白花表情有一瞬的龜裂，不過她很快控制好自己。

  她感受到餘妙音對自己沒什麼惡意，她捏造了自己是個楚楚可憐的童養媳的身份，餘妙音也一直沒拆穿。

  在東海縣時餘妙音沒拆穿，來了省城餘妙音也沒拆穿，她幾乎可以肯定餘妙音對自己應該沒什麼惡意。

  如果餘妙音知道陳曼曼天真的想法，她一定會笑出聲。

  急什麼，復仇這種事情，哪有看著仇人狗咬狗來得刺激。

  而且，她這不是一個一個地來報仇麼。

  等陳良宵死了，可不就輪到了陳曼曼了麼。

  陳曼曼篤定餘妙音不會多管閒事，所以純當不認識她。

  老太太那麼大年紀了，見過的阿貓阿狗多了去了，自然也知道這小姑娘造作得厲害，不忍直視：「薛主任家在三幢301，好孩子，你快去找她吧。」

  關上門，老太太撇撇嘴，但凡長了眼睛的一看就知道這個童養媳是薛主任的，因為那裝模作樣的姿態都挺像。

  照理說，餘妙音應該要走了，但是她實在是好奇，陳曼曼會不會被趕出來。

  老太太也好奇。

  兩人對視一眼，老太太深覺得瓜不會從天上掉下來，她得深入瓜地！

  三分鐘後，餘妙音已經在三幢301的旁邊302室了。

  兩個瓜屆資深元老齊刷刷地蹲在陽台上吃瓜看熱鬧。

  301室。

  薛梅一開門，看到陳曼曼拎著兩樣水果，臉色頓時不好了！

  「你怎麼過來了？」

  陳曼曼眼眶通紅，倔強地不讓眼淚掉落。「薛主任，我是陳曼曼，我是特意來感謝你幫我說一句公道話，讓我拿回了自己的學籍的。」

  陳曼曼的聲音很清脆很大，不少鄰居都聽到了，還夸陳曼曼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

  薛梅沒辦法，只能讓人進了家門口。

  薛梅進門後就神色冷淡，「你的謝意我已經收到，東西就不要了，一會兒你自己拿回去吃。」

  陳曼曼垂頭，拘謹地坐在程家的沙發上，聲音低落：「這已經是我能拿出手的最好的東西了，薛老師，你別嫌棄。」

  薛梅看著自己的親女兒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心裡堵得慌，但是一想到她的醜事全校盡知，她也沒那麼勇氣認下。

  陳曼曼沒等到薛梅的回應，心涼了半截。

  所以，她這種人就註定不配有家？不配有家人疼愛？

  不管薛梅是不是她的母親，不管真相如何，她已經讀懂了薛梅不想做她的母親。

  不想做，真想如何都不重要。

  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陳曼曼默默地掉了兩行淚，抬手就擦乾了眼淚，她故作輕鬆地道：「薛老師，我沒別的事情，就是來感謝你的，那我就先走了。」

  薛梅忙將水果袋塞回陳曼曼的手裡，陳曼曼搖頭，「這麼好的水果給我，我都不知道怎麼吃……」

  薛梅一直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要跟陳曼曼牽扯太多，但是聽陳曼曼這般自嘲，再加上她打聽到的陳曼曼前面二十幾年過的日子，終於忍不住哭出了聲。

  陳曼曼只紅了眼眶，「我其實比其他的童養媳好多了，我還能讀書，還能有機會考出來，只不過就是以生孩子為代價罷了。不過也沒事，我反正這輩子也不打算嫁人了，我堅持來讀書，我就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怎麼樣，我不想做個井底之蛙……」

  陳曼曼半真半假地說著，但是往往半真半假最易打動人。

  「好孩子，好孩子。」

  薛梅什麼也不敢說，只能一聲一聲地喚著「好孩子」。

  她知道這孩子聰明，要不然也不能就復讀了一個學期就考上杭大。她已經打聽清楚了，以陳曼曼這個成績就是考清大北大也是使得的。要不然那個畜生偷偷給改了高考志願，這孩子怕是能走得更遠。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們母女就見不了面兒了。說來，都是緣分。

  老天爺讓他們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