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再別離
2024-11-13 05:42:30
作者: 今夕何夕
「在道尊境界之上還有更為強大神秘的通天道境,達到此境者往往都會選擇去天上闖蕩,博得百世英名,可亦有不少隱於天下。他們中強橫者例如平天,卻是天上那些人都不敢輕易招惹的存在,就連山崖外的那個龍宮老頭,也是天上天下小有名氣的怪人。不過這類奇人往往隱於深淵大澤,要麼遊戲高山遠水間,或是在海外道界開宗立派,很少理會世間的俗務。所以在天下、乃至七州中頂尖的人物無非是道尊,和為師等一樣境界的人道至尊。」
山崖里的天機道府中,三位老師正在和他們的徒弟做最後一次功課,換上嶄新玄色武士服的屠老大眉宇間閃動著光彩對周繼君說道。
此時的他一掃七年來的頹廢,就連滿臉的虬髯橫須也已清理乾淨,看上去和普通的三十出頭的武士沒啥區別,充滿雄心壯志。
周繼君時而望向遠方,時而悄悄玩弄著那隻從密室外壁取下的銅鏡,不知在琢磨什麼。
「臭小子,個屁呆!」屠老大眼見周繼君神不在焉,不由得一巴掌拍在周繼君腦袋瓜上,氣沖沖地吼道,「死小子,最後一節課還不認真聽!老子縱橫天下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做酸臭熏天的教書先生,你小子還這麼不給面子!」
「縱橫天下?」周繼君抱住腦袋,躲過屠老大的二連招,嘴角微微抽搐道,「您老縱橫天下,一統江湖,乃是天下間數一數二的大豪傑。哎……可惜晚節不保,居然被人捉到這裡當個看守道府的童子,真乃天下第一大悲劇啊。」
「哼,你小子……」
屠老大翻起白眼重重哼了聲,話還沒說完,意識到不妙的周繼君已經輕鬆地跳到五步之外去了。經歷過藏象劫的周繼君一夜間跨過道才境界,直接到達了道生地階,道生境界已可以初步感悟到玄而又玄的道,只要能將那股道力凝聚起來,流轉全身,凝鍊至實,便可到達道師境界。
一下子從毫無修為之人飛躍兩個階段,到達生之階。即便他這三位師父早有準備,也是瞠目結舌,微微眼紅。這先天藏象居然能如此無視等階的鴻溝,真是太逆天。
不過屠老大他們也不怎麼在意,周繼君這藏象之體在如何妖孽,也不可能一夕間直達尊級,或許開頭快那麼點點,但以後修為的突破也不會如此兒戲。
周繼君目前的修為在這些在高高在上的道尊師父面前雖然仍不算什麼,可對苦等了這麼多年來的他來說,已是天大的驚喜。更何況,不僅僅是這一道,七年來屠老大三人傳授他的另外三道:武道、儒道、詭道都達到生階,這時的他放到天下世家弟子間,就算不是天才,亦算第一怪才了。
按照修行進度來說,以十七歲的年齡到達道生境界只是芸芸眾生水準,只有到達道師那才算人才,可若修達道侯,那絕對是萬中獨一得天才了。
然而這如今天下,早不如數萬年前那樣百家齊鳴了,大多數人都只修武道,就連知曉玄道的人都少而又少。而周繼君十七年不修煉,一修就是四道,並且都達到第二層境。這若傳出去,周繼君足有問鼎大煜第一怪才的資格了。大煜朝素來喜愛怪才,特別是皇室,此時的周繼君若是回到京城,千落皇室駙馬的人選頭銜只怕會當仁不讓地落在他頭上。
這藏象,果然神奇呵,只是如今我雖然能掌控它,可還是不太明白它到底是何等存在。周繼君心中暗嘆道,長長的眸子挑向遠方星辰,腦中回浮起那衫輕舞白衣,嘴角划過淡淡的弧線。
「嘿嘿,小子,生成藏象後,是不是感覺體內的氣息仿佛極地的風雷般飛上升?你現在剛剛到生者境界,就能一躍八步。等到了尊者境界,一躍橫江,劈掌絕山,那才是痛快。」屠老大戲虐地看向躲到一邊的周繼君,哈哈大笑,目光隱隱閃爍著遙遠的記憶。
「道尊嗎……我想要的可遠遠不止這個。」
「哦?」賈道人微微一笑,眉毛挑起望向周繼君道,「君兒你切勿好高騖遠,修道者雖需執於本心,但亦要時時謹慎,恭天地,守道法。你雖然生成罕見的先天藏象,將來突破道的境界要比我們都容易許多。但道途艱險,你的運愈好,道愈險,切要謹記。」
「師父,君兒雖然生成了那藏象,可對它是何物仍毫無頭緒。」
周繼君話音落下,他對面的三人都陷入沉思。
良久,還是簡先生裝腔作勢地咳了聲,很自然捻起蘭花指說道,「傳說到達通天之境後,修道人會漸漸感悟到本身與天道萬象萬氣的聯繫,然後生成另一越道象的存在,就是藏象。擁有修為的高手修成的藏象是後天的,而在道侯前生成的藏象稱為先天藏象,不過……除了君兒外,那些都是傳說中的往事了。所謂藏象,或許就是身體中那個可以感悟到萬千天象大勢的存在。如今世上,除了那些天上地下不出世的高人外,師父們所知修成藏象的怪才便只有齊天、你還有……散回原形的依依。這個生成藏象的方法還是平天想出的,據說他是花了數百年考證上古書籍以及前人大賢留下的洞刻崖雕得出的靈感,不過他試了千萬人,卻只成功了三個。」
說完,簡先生目中透著奇光從上到下將周繼君看了一遍,周繼君全身汗毛陡然豎立。
「奇也怪哉,我怎麼看也沒看出你小子哪裡與眾不同了,這便是世俗愚夫口中的狗屎運。萬分之一得道緣居然被你得到了,嘖嘖。」
「呵呵,還是師父們教導有方,都是師父們的功勞。」周繼君無奈地躲著翹著簡先生怪異的目光,以及那支詭異的蘭花指,隨後悄悄地問向賈道人,「你們一直都說齊天?可。那寶貝,就算師父們借花獻佛補償你的收徒禮了。」
周繼君驚異地現簡先生竟然笑了,平日裡面有些嚴肅有些古板亦有些造作的簡先生似乎是第一次對周繼君笑,那是種周繼君這輩子從沒見過的笑容。很久以後,周繼君從他爹爹那獲知,當名一心向儒的教書先生遇到自己平生最滿意的學生時,他才會如此不拘儒規地笑出來。
「君兒,數年後若聽聞七州又出現新的通天高手,那便是師父們。你若還念著師父們,便來相見。」
十七歲的少年看著那三道越走越遠的身影,眉毛輕輕挑起。
「師父們走好。原來我一直沒能懂你們呵,你們只是把自己最古怪惡劣的一面留在這,卻把那些純粹美好的東西埋在心底某一個角落,日復一日地等待著,直到現在才將它們釋放。依依說我是怪才……有你們這些怪物師父,我豈能不怪?」
喃喃道完,十七歲的少年一臉滿足地轉身走向典經閣,在那裡有老師們留給他的最後的禮物,而他自己的路才剛剛開始。
道途漫漫,險而希冀。
剛走了一半的周繼君只覺得一股倦意襲來,隨後張嘴打了個哈欠,眼皮漸漸耷拉了下去。白衣少年摸了摸腦袋,朝一臉鄙夷的小咕憨笑兩聲,隨後在典經閣門外三步處找了塊草地「砰」地倒下,翻了個身,呼呼地睡起大頭覺了。
「怎麼樣,我又賭贏了。哈哈哈,我就說這小子一會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睡覺!簡娘們,快把你的青雲釀給老子交出來!」
「我有說要打賭嗎?」
「拿來!」
「沒有。」
「拿來」
「沒有」……
「別鬧了,君兒這孩子幼年時候經歷太多傷神傷血氣的事了,他睡懶覺也是為了補先天不足而非性格變得懶惰了,你們這兩個不良師父居然還拿徒弟的怪病打賭,哎…………老簡啊,別抵抗了,快把酒交出來!」<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