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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〇一九章 【成竹在胸】

2024-11-13 05:21:53 作者: 神燈

  譚大廚愣愣地站在段飛面前,他的身材果然高大,瞧他那粗壯的手臂,滿是傷疤的手背,骨節暴突的手指,果然充滿了暴力傾向。

  嚴捕頭興沖沖地對段飛道:「這傢伙在李家辦喜宴的時候確實丟了一套刀具,隨後他便離開了李家,那是戌時初(傍晚七點左右)的時候,但是再往後問他去了哪裡他卻怎麼也不肯說了,他女人聽說他被抓,半路上趕了來,一問之下才現這傢伙那天快到亥時中(晚上十點左右)才回到家,有足夠時間殺人了。」

  「我沒殺人!」譚茂叫道。

  「沒殺人你幹嘛不敢說那一個半時辰去哪裡了?」嚴捕頭踢了譚茂一腳,譚茂跌開幾步,還是嚷著沒殺人。

  段飛接過嚴捕頭手裡提著的一個皮袋子,入手沉甸甸的,嚴捕頭道:「這便是他的新刀子了,我把他關到牢里去,阿飛你先拿刀子去殮房叫老楊比對,回頭再到牢里審問這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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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殺人,你們不能把我的刀子帶去那麼晦氣的地方……」譚茂嚷嚷著,被嚴捕頭強拖著走了。

  段飛聳聳肩,這就是明朝的法制,不管怎麼樣先抓了人再說,反正為辦案抓錯人也不犯法,甚至把人打殘了也沒事,他轉頭又往殮房走去。

  比對的事很快就完成了,陸嵐果然是被同類型的刀子殺死的,尤其是那把又尖又長的剔骨刀,與穿透陸嵐小腹的傷痕一模一樣,既然全縣只有譚大廚的廚刀丟失了一套,那麼這事自然得落在他身上查明了。

  段飛又一次來到牢房,只見牢房中另有一間刑房,裡面各色刑具一應俱全,陸嵐正戴著沉重的木枷,跪在大搓板上回答著嚴捕頭的審問,段飛進來的時候他已經疼得滿頭大汗,答得飛快,免得吃更長的苦頭。

  嚴捕頭坐在一張舊官帽椅上,手端花瓷杯,一面品茶一面油然說道:「還不老實,看來你想多吃點苦頭,本官時間多的是,咱們慢慢耗著玩。」

  「大人,小的沒撒謊,小人真的沒殺人啊。」譚茂忍耐力不錯,段飛估摸著自己被這樣重壓跪在那搓板上至多半分鐘就受不了了,譚茂竟然還忍得住,除了汗出如漿外連說話的聲音都沒什麼改變。

  段飛在嚴捕頭耳邊低語幾句,嚴捕頭拍著扶手喝道:「譚茂,你曾說新刀與舊刀一模一樣,是不是啊?」

  譚茂忍痛道:「是,大人,刀子就是我們廚師吃飯的傢伙,若用不慣手菜都切不好的,我的刀被偷之後就打了一套一模一樣的新刀。」

  「哼!」嚴捕頭將那袋刀具丟到他面前,冷笑道:「現已查明,正是你的舊刀將城西富商陸嵐殺死,莫非是你先,謊報失刀將人殺了後再?」

  譚茂終於變色,叫道:「沒有啊,大人,我的刀確實是被偷了,我沒殺人啊,大人,求求你,我受不了了……讓我起來。」

  「哼,那還不快老實交代?當晚那一個半時辰你到哪裡去了?」嚴捕頭追問道。

  「我……」譚茂偷眼瞥向在刑房裡看熱鬧的衙役們,嚴捕頭扭頭揮揮手,段飛便將那些人驅了出去,回來時剛好聽到譚茂壓低了聲音說道:「我……我去了四海樓……」

  「四海樓!」嚴捕頭脫口驚呼,隨即臉上露出了曖昧笑容,四海樓是寶應縣最具規模的一家青樓,也就是宋螭家開的那一座,嚴捕頭他們最近幾天常常光顧,撈了不少甜頭的。

  「不對,去四海樓**沒有什麼不敢說的,你在撒謊!」段飛喝道。

  嚴捕頭醒悟過來,說道:「沒錯,在你娘子和老闆面前不敢說還有些道理,進了這裡還有什麼不好說的,你在隱瞞什麼?不老實的話我叫你在這裡跪到明天天亮!」

  「沒撒謊,我沒撒謊!」崩潰之後譚茂的臉迅變得蒼白,汗水津津直下,他腰一軟,上身前傾倒下,肩上扛著的木枷隨即撞到了地面,譚茂嘶吼著說道:「我在四海班的相好芸姑精通廚藝,我是去學藝的……」

  段飛和嚴捕頭都愣了愣,然後都失笑起來,這確實是一個難言之隱,寶應縣屈指一數的大廚居然要去妓院跟一個賣笑的妓女學廚藝,難怪他一直不肯說,一旦傳出去,恐怕他再也沒臉在寶應呆下去了。

  嚴捕頭笑完之後望向段飛,向他尋求意見,段飛低聲道:「錄了口供便放他走,以他的廚藝和力量,要刺穿一個人的肚子何需第二次用勁,兇手絕對是玩刀的新手,不是他。」

  錄完口供譚茂便被放走了,段飛仔細研究著口供,嚴捕頭卻焦急地來回踱步,忍不住催促道:「阿飛,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段飛放下口供,說道:「帶上所有兄弟,去李家,忙了一天,連午飯都沒吃呢,正好讓李老頭破破財,犒勞下弟兄們。」

  嚴捕頭眉毛一挑,道:「這事莫非要著落在李家?」

  段飛笑道:「嗯,餓肚子事大,必須著落在李家……哈哈,放心,嚴頭兒,我大概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此去李家除了混頓好吃的之外,就是為了求證些事兒,至遲子時前便能將兇手逮住。」

  拿了譚茂的口供反正得去李家核實一下,找藉口白吃白拿也正是捕快的生存之道,嚴捕頭二話沒說地將衙門裡的十幾個捕快都召集起來,聽說有白吃的機會,大家都好不高興,聽了段飛的話,一個個穿戴整齊,帶齊了鐐銬、木枷,揣著鐵尺手提水火棍,浩浩蕩蕩地向城東李大戶家趕去,等許典史得到消息趕來,一眾捕快們早走得沒了影兒。

  李大善人李善財老爺是寶應城東屈一指的大財主,平日裡也做過一些沽名釣譽的善事,所以不了解的人都稱其為李大善人,但是知其根底的段飛卻知道這家人都很不地道,這所大宅子裡幾乎可以說是遍地的男盜女娼。

  李善財的管家正在門前樂呵呵地站著,突見一群如狼似虎的差役帶著傢伙直衝過來,他嚇得急忙避到了門內,正叫人關門的時候,一根水火棍已經點進了門檻,段飛笑嘻嘻地對嚇得臉色白的管家說道:「李管家,別來無恙呀。」

  李管家定定神,望著嚴捕頭道:「嚴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嚴捕頭打足了官腔,鼻子翹到了天上,冷笑道:「無風不起浪,無事不登三寶殿,捕快上門當然是來辦案的,土地廟的腐屍案聽說過?有證據顯示你們李家牽涉在內,趕緊叫你家老爺出來,關門閉戶,上下人等都不許離開,若走漏了一人,我便將你們全鎖回去打板子!」

  李管家沉聲道:「嚴捕頭,咱家老爺跟閔大人也是有交情的,你們這麼做事似乎不合規矩?」

  「放屁!」段飛一巴掌將李管家打了個趔趄,他一張口,登時吐出兩粒老牙來,李管家驚怒地瞪著段飛時,段飛揉著手腕笑眯眯地說道:「沒有真憑實據我們豈敢擅闖李大善人的宅院,滿屋子的惡犬還不將我們都生吞了啊。」

  「你……你等著!」李管家氣怒交加,跌跌撞撞地扭頭跑進了重重宅院中,李家的家丁們也倉皇逃開,連狂吠的看門狗也給誰堵住了嘴巴,只出些嗚咽的聲音。

  「飛哥,謝謝你。」石斌激動地說道,大家這才恍然,段飛原來是公報私仇來了。

  段飛笑道:「待會見到李大善人,還請嚴大人及諸位兄弟幫襯幫襯,非得將這個人面獸心偽善的畜生鎮住不可,阿斌,他當年放狗咬你,今天你就要親自踢爆他的卵蛋,這才像個男人!」

  「是!」石斌兩眼紅,顯然想起了從前在李家門前乞食,卻被李管家和其主人放狗追咬的舊事,當年若非段飛捨身相救,恐怕他都活不到今日了,這件事也是石斌為了『喚醒』段飛失去的記憶而告訴他的,段飛暗暗記在心中,沒想到報復的機會這麼快就來了。

  大伙兒同仇敵愾,如狼似虎地闖入李宅,鬧得雞飛狗跳,等李大善人李善財氣喘吁吁地在人扶持下走出來時,趁機撥亂的捕快們都已經快闖入後院了。

  李老爺氣得渾身抖,指著傲然登堂入室的嚴捕頭和段飛說道:「你們……你們……放肆!」

  「放肆?我記得當年你喊的是『放狗』啊。」石斌踏上一步逼向對方,恨上心頭,面目不禁有些猙獰,李老爺駭得倒退了一步,驚懼地說道:「你……你是誰?我怎麼不認得你!」

  嚴捕頭淡淡地答道:「李老闆貴人多忘事了,不知道上月家裡擺喜酒的事還記得不?」

  李老爺愕然道:「上月小兒迎娶新婦,這我當然記得,諸位差爺今日前來,不會是因為當日我李家少了幾張請帖的緣故?」

  石斌突然飛起一腳,踢在李善財的胯下,李老爺出驚天慘叫,捂著下身跪在石斌面前,石斌冷笑道:「老殺才,你當我們是來打秋風的嗎?告訴你,你們李家犯事了!上月你兒子娶小妾擺喜酒,城西的陸家卻因此要辦一場喪事,也害得咱們不得安寧,你當我們和你開玩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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