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擦身

  衛明曦看著隨風飄舞散落在地上的紅票，臉色漸漸鐵黑。

  這丫頭，他就知道，她絕不會就這樣輕易認命了的，果然。

  不過，以為這樣就可以將兩人間的關係撇清嗎？

  想起先前那一頓盛宴，衛明曦的臉色這才緩了些。

  以她的性子，自己這樣強迫她，她不能才怪呢。

  想到這裡，衛明曦又露出笑容來，如果這樣能讓她心裡好受一些，就讓她鬧一鬧。

  想到接下來的計劃，他本是想追出去的，也不急了，就地整理了衣衫，又將地上的錢都撿起來，正要走，卻看到鋼琴上幾點暗紅，目光不由得一閃，掏出剛才給顧成歡擦下身的帕子上前輕輕擦拭，藍色的帕子頓時就染上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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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她的處-子血。

  他眼裡閃過一抹溫柔，就蹲在哪裡，將濺在鋼琴上的血跡一一擦拭乾淨，然後將帕子折迭起來收好。

  這將會是他們的見證。

  ……

  顧成歡驟然間走進陽光里，眼前一陣眩暈，幾乎不曾暈倒過去。

  她抬起頭，看了看天空如熾的太陽，光線刺目，翻滾的熱lang將她包裹，她卻感覺不到一點暖意。

  身子仿佛被凍僵了一般，這樣冷，這樣冷……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終於成年了，她以為過了今天，她面對的，將會是幸福的明天，她終於可以毫無顧忌的去追逐她愛的人，告訴他她有多愛他，告訴他，她願意與他一起走到天荒地老。

  她甚至想著將自己交給他，想與他交融在一起，化為一體。

  可是，所有的夢想，卻都在這一個下午，全部都破碎了。

  她卻甚至，連哭都不敢。

  她不能讓人知道她被衛明曦給強-暴了。

  因為於事無補。

  那些所謂的愛她的人，會指責他，痛揍他，但卻絕對不會如她所願將他抓緊牢里，他們甚至會逼她跟他結婚。

  如此的悲哀。

  如那一天，母親死去的消息突然傳來，她只覺得天都恍惚要坍塌了一般。

  她漫無目的的遊走，不知道要走到哪裡去，也不知道該找誰訴說她的委屈她的痛苦她的絕望。

  不知不覺間，她走到了政府外面，抬頭，就可以看到熟悉的辦公大樓，她甚至可以想像得到他坐在辦公室里，埋頭批閱文件的樣子，開會時掌握全局的樣子，跟其他領導談事情時自信的樣子……

  她痴痴的看著那棟大樓。

  第一次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是如此的遙遠。

  叔叔，我要怎麼，才能走到你面前？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包包里的手機一直在叫，她沒有打開看。

  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誰的電話，這個時候，除了顧家的人，還會有誰打電話給她催促她？

  可是，她卻已經不想再去赴宴了。

  燈火輝煌，喧鬧人影，已經不能夠安慰她受傷的心。

  這個時候，她不想出現在人前。

  她果斷的轉過身，攔了一輛的士，買了一束花上了山。

  看著墓碑上年輕嬌媚的女子，她眼睛不由得一陣濕潤，眼淚更是忍不住滾滾而下。

  雖然顧媚各種不靠譜，但她始終是她的母親，在她年幼的時候，是她擁抱她，親吻她，給她食物，給她溫暖，所以即使她漸漸長成了獨立的姿態，即使她種種的不靠譜給她添了許多痛苦的不快樂，可深心處，對於這個女人，總是有著一種不能言說的感覺。

  也許，她活著的時候，她無法對她傾訴心事，但是這一刻，面對她漸漸變得陳舊的笑容，她卻控制不的淚流滿面。

  「母親，愛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愛一個人，卻可以這樣傷害她？」

  她不能明白衛明曦所謂的愛，既然是愛，為何要刺傷她的心？

  她覺得，他不過愛的是他自己罷了。

  可，毀的，卻是她的一生。

  「我，又該怎麼辦？」

  她不捨得放開衛晉城，她那麼的愛他，在她很小的時候，她就已經愛上他，喜歡他寬厚的肩膀，喜歡他溫潤的笑容，喜歡他……

  可是衛明曦那混蛋卻奪走了她的清白，如果他只是一時惡從膽邊生也就罷了，她且忍下一時之氣，等待時機再狠狠還擊回去便是了，但現在他明顯就不會再放過她，她毫不懷疑，如果她還繼續糾纏著衛晉城，想要跟他在一起，他一定會將今日之事說出去的，到時候，即使衛晉城再心痛她，最後也定然會放手的。

  死路。

  無論是往哪一個方向奔走，都是死路。

  除非，除非他死。

  否則，別無退路。

  顧成歡眼裡閃過一抹異光，過了一瞬，又慢慢暗淡，漸漸變冷。

  不，這樣輕易就讓他死，她不甘心。

  傷了她的人，她要百倍千倍的讓他品嘗，她曾經承受過的痛苦。

  時間不知不覺的流逝，天色漸暗，山上的風帶了涼，她卻沒有要下山的想法，只怔怔的倚在墓碑上，發呆。

  「這位小姐，天色晚了，山上涼，該下山了。」

  守墓的老人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她身邊，輕聲勸說道。

  「哦。」顧成歡醒過神來，察覺站在身邊的老人，連忙應道：「好的。」

  老人眼神渾濁，慈愛的看著她：「天色暗了，路不好走，我送你下山。」

  顧成歡這才注意到他手中帶著手電筒，心裡頓時有些感激：「那就麻煩您了。」

  她站起來，整理了衣衫，拿起包包，再次向墓碑拜了拜，這才隨著守墓老人下了山。

  「老人家，真是多謝你了。這個給您打點酒。」到了山下，她從錢夾里取出一張五十塊，遞給老人家。

  她有些窘，本來是想給張紅票的，但是打開錢包才想起，紅票已經全部被她扔到了衛明曦身上了。

  「呵呵，你太客氣了。」守墓老人看出了她的窘迫，知道她身上並沒有帶太多的現金，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笑著將她的手推了回去：「一會回去還要打車，這錢你就留著打車。你要是真的過意不去，下次來的時候，就給老頭子帶瓶酒。」

  「好，那我下次再給您帶瓶酒。」顧成歡沒有囉嗦，轉身離開，走出不多遠，招了一輛的士離開。

  她沒有注意到，一輛黑色的寶馬與她擦身而過，開往墓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