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公孫大娘

  蛇王低著頭，眼裡流露出一種徹骨銘心的恨。那種恨就像是要殺人一般。

  蛇王緩緩的說出了他的經歷，那種傷心連李雲飛都能感覺到。

  「我的家人，我的妻子，全部被她殺死了，還有我那兩個孩子。你有沒有看見過我的孩子，他們全是聰明伶俐的孩子，他們才五六歲啊，全沒了，我的一切全沒了。我已經忍了十年，我這次要親手了斷這段因果。」

  蛇王拿出了自己的劍，慢慢的擦拭，只是他那顫抖的雙手出賣了他。

  

  陸小鳳看著蛇王那顫抖的雙手，說道：「你為了要逃避這件仇恨，所以才到這裡來藏身在市井中，因為你知道你的仇人永遠也想個到你己變成了蛇王。」蛇王想說話，最後，還是沒有開口。

  陸小鳳道：「只可惜這件仇恨卻是你自己永遠也忘不了的。所以只要你一有機會。你就不顧一切的去將這件事結束。」

  他忽然走過去，扶著蛇七的肩。盯著蛇王的眼睛一字字道「現在你是不是已有了機會?是不是已發現了你仇人的行蹤?」

  蛇王仍然閉著嘴，但神情卻更加痛苦。

  陸小鳳接著說道：「你的仇人究竟是誰?現在是不是就在這城裡?」

  蛇王終於開口了，他緩緩的說道：「你自己的麻煩已夠多了，卻還要管別人的事。」

  陸小鳳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對別人有了恩惠，卻不喜歡別人來報答。但我這不是要報答你。我只是想和你做一個交易。」

  蛇王奇怪的問道：「什麼交易？」

  陸小鳳道：「我們去幫你對付你的敵人，你幫我找到薛冰。我們兩不相欠。怎麼樣？」

  蛇王冷笑道：「這是我的事，我為什麼要你幫我做。」

  陸小鳳還是不肯放鬆，冷冷道：「因為你的手在發抖。因為你已經病了十年，因為你覺得活著比死更痛苦。但是，我卻不希望你死在那個人的手上。我也不想那個把你害成這樣的人活在世上。」

  蛇王看著他，淚水像泉水般從他那雙眼睛裡涌了出來。蛇王的喉嚨已經哽咽，已經沙啞「她不是人，她是魔鬼，她的心比蛇蠍還要狠毒，她的手段比厲鬼還要可怕。她是地獄逃出來的惡鬼。」

  李雲飛插嘴道：「這麼說他是個女人，還是個男人？」

  蛇王道：「她是個魔女。地獄裡的魔女。」

  陸小鳳問道：「那她叫什麼？」

  「公孫大娘」蛇王解釋道：「其實她的原名叫公孫蘭。據說是初庸教坊中第一名人公孫大娘的後代。所以知道她的人也都叫她公孫大娘。」

  陸小鳳道：「我怎麼不知道這個人，這名字我連聽都沒有聽過。」

  蛇王道：「她並不是個名人，因為她不願做名人。她認為做名人總是會有麻煩。」

  李雲飛嘆道：「看來他是個聰明的女人。」

  雖然李雲飛不是什麼大名人，但是做名人的痛苦和煩惱李雲飛還是知道的。

  蛇王道：「可是她用過很多別的名字。那些名字你們說不定反而會知道。」

  陸小鳳道：「那你說說看。」

  蛇王道「女屠戶、桃花蜂、五毒娘子、**婆婆……這些名字你總該聽說過的。」

  陸小鳳的臉色變了，禁不住問道：「這些人都是她。」

  蛇王道：「不錯，這些人都是她，她實在是個可怕的人。」

  李雲飛問道：「這麼可怕的人你是怎麼找到她的。」

  蛇王道：「不是我找到她，而是她找到我。」說完蛇王拿出一封已經揉成一團的信。

  信上寫著：我知道你是什麼人，也知道你一定很想見我。月圓之夜，我在西園等你。你最好帶點銀子過來，請我吃那裡拿手的鼎湖上素和羅漢齋麥。字寫得很美,很秀氣。下面的署名是一束蘭花。

  蛇王道：「這是她交給城南的一個兄弟，要他當面交給我的。」

  陸小鳳沉吟著說道：「她沒有直接交給你，也許她還不知道你的住處！」

  蛇王道：「能到找這小樓上來的人並不多。」

  李雲飛點了點頭說道：「那她讓你去的西園是哪個西園？」

  蛇王道：「就是那個裡面有株連里樹的西園。陸小鳳他知道的。」

  陸小鳳道：「明天就是月圓之夜？」

  蛇王道：「不錯，所以你要休息一晚，明天才能養足精神去見公孫大娘。我想我絕不是她的對手，可是你，我還是不放心。」

  陸小鳳笑道：「沒事，比她厲害十倍的人我也見過，我還活著。何況李雲飛也和我在一起，他的劍法也不是吃醋的。何況他也是先天境界的高手。」

  李雲飛向蛇王道：「我現在不是擔心我們鬥不過公孫大娘，只不過，我們認不得公孫大娘的樣子，何況，她有這麼多層身份，還沒有被人看穿，說明她的易容功夫出神入化，我們這麼知道誰是她啊。」

  蛇王道：「不錯，公孫大娘的易容確實是精妙無比，而且她很少用真面目示人，可是她有個毛病，你們只要知道她的這個毛病，就一定能認出她來。」

  李雲飛笑道：「哦，這麼厲害的人物，能有什麼毛病。」

  「她的這個毛病很特別。」蛇王道：「無論她穿著什麼衣服，易容成什麼樣子。她穿的鞋子都不會變的。」

  這時陸小鳳的眼睛好像發了光，拉著蛇王的手問道：「她穿著什麼鞋子。」

  蛇王道：「是雙紅鞋子。」

  陸小鳳跳了起來，喊道「是紅鞋子。」

  「不錯，鮮紅的繡花鞋子，就像是新娘子穿的那種，但上面繡的卻不是鴛鴦，而是貓頭鷹。」蛇王點了點頭說道。

  西園在城西，是個大花園。現在已過了黃昏。花叢里，樹陰下，亭台樓閣間。亮起了一盞盞繁星般的燈光。晚風中帶著花香，也帶著酒香。月圓如鏡，正掛在樹梢。是連理樹。高大的紅木棉，兩株連理樹合成一株。就像是情人們在擁抱著一樣。

  李雲飛他們坐在大廳里等著公孫大娘，冰盤般的明月，已漸漸升高了朦朧的月色，美得令人心碎。

  就在這時，李雲飛看見一個老太婆認樹影下走了出來。一個很老的老太婆。穿著身補滿補釘的青色衣服，背上就好像壓著塊大石頭。好像要將她的腰從中間壓斷了。

  走路的時候她就好像一直彎著腰，在地上找什麼東西一樣。月光照在她臉上她的臉滿是皺紋。看來就像是張已揉成一團又展開了棉紙。

  糠炒栗子」她手裡還提著個很大的竹籃。用一塊很厚的棉布蓋著邊走邊喊：「剛上市的糖炒栗子，又香又熱的糖炒栗子。才十文錢一斤。一個孤苦貧窮的老婦人，已到了生命中的垂暮之年。還要出來用她那幾乎完全嘶啞的聲音一聲聲叫賣她的糖炒栗子。

  陸小鳳突然喊道：「老婆婆，你過來，我買兩斤。」栗子又香又熱。而且正是剛上市的。

  「你說十文錢一斤?」陸小鳳驚叫道：「像這麼好的栗子，至少也得十兩銀子一斤才行。少一文錢我都不買。」

  老婆婆笑了，笑得滿臉的皺紋更深。

  「十兩銀子一斤，你若肯賣，我就買兩斤。」陸小鳳笑道。「但我還有一件事要你幫忙。」

  老婆婆苦笑道：「像我這樣的老太婆，還能幫大爺你做什麼事?」

  陸小鳳道：「這件事只有你能做。其他人誰也不行。」

  老婆婆奇怪的問道：「為什麼？」

  陸小鳳笑了笑說道：「因為你的腰已經彎了，本來就好像總是在地上找東西一樣，所以我要你去替我找樣東西。」

  「找什麼東西。」

  陸小鳳道：「找個穿紅鞋子的女人，紅鞋子上還繡著只貓頭鷹。」

  老婆婆也笑了，這種事叫她做。正是再合適不過了。她就算鑽到別人裙子底下去，別人也不會疑心的。<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