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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秉燈夜談(一)

2024-11-13 00:56:56 作者: 柳岸飛鴻

  四十、秉燈夜談(一)我讓計程車到醫院去,得好好看一下腿傷。雖然紅姐給我洗清了包紮好,但我心裡也是放不下,怕感染了。掛號、處置、買藥,一系列探病的過程全完成過後,感覺疼痛似乎好了不少。

  咱就是不小心掉坑裡磕了一下,用不著那麼大驚小怪的。大夫給開了點藥,我拎著就一瘸一拐地往家走。說實在的,我這人就是心大,要是小心眼早就躲到旮旯去哭去了。大夫說不讓我久坐,護士告訴我不要做劇烈運動,我真不知道該怎麼療傷了。

  紅姐不是說到家給他打電話麼?我邊走邊想著這事,沿著小街漫無目的地走去。

  我想著怎麼突破紅姐的關口,就是說怎麼能從紅姐嘴裡得到有價值的東西。如果這電話號碼始終就紅姐用著的,那她一定和蕭四案件有關,聯想一下光碟中的四人進入康樂宮的影像,我心下已瞭然:那碟片就是用手機拍的!姜八綹說的沒錯,至於片頭那幾個數字,根本就是個時間,只不過是和紅姐手機號碼偶然巧合罷了。

  誰也不會把自己任何有用的信息放在上面,我想著眯著眼睛看著天緣商店門口,發現「二哥」正坐在椅子上喝茶水。這個傢伙的「面具」可真好!我忽然感覺自己很可笑,我竟然發現自己的分析存在致命的缺陷:誰也不會將自己的真實暴露在外面,除非如「二哥」那樣,沒法去掩飾自己的本來面目。所以,這碟片中的一切幾乎可以肯定不是這四個人中任何一個人拍攝的!

  碟片中的蕭四、江陽、紅姐,還有那個不知名的「三元酒店女」,都不會用手機拍攝這段視頻。另外還有一條也很重要:拍下視頻刻錄到光碟上,還放在康樂宮的神龕前面的香爐裡面,此舉說明什麼?說明這傢伙本就知道內幕,卻沒膽量揭露出來,裝神弄鬼,迷惑他人,罪該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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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長長呼出一口濁氣,腦袋迷迷糊糊。街上黑了下來,我正沿著世紀廣場一瘸一拐地向家中走著,突然身後傳來一陣剎車聲音,一道亮白的燈光「唰」地射過來,我好懸沒嚇趴下!我勒個去!誰這麼缺德?我踮著腳站住,回頭看。

  身後停著一輛黑色桑塔納。我的心一沉,該不是乘人之危來找我麻煩的?我正然微眯著眼睛看著,車窗忽然打開,裡面飄出一句話來:「上車」!

  我晃著腦袋四下看了看四下無人,這說我呢?

  「金雨!上車!」一聲熟悉而焦急的聲音傳出來。

  我勒個去!我拉開車門就鑽了進去。我當是誰呢!吳心!這小子人模狗樣地開著車,回頭看了我一眼。

  「怎麼搞的,腿被人打瘸了?」

  「怎麼會呢!我走路不小心掉到下水道坑裡磕的!」我訕笑著看著車窗外的夜景。

  「去哪?」

  「回家!」

  吳心把嘴一瞥:「回什麼家?我找你一天了!」

  我的心一沉,找我一天?幹什麼?陪你兜風?不可能!我這幾天多穩當啊!

  「怎麼個情況?」我驚疑地問道。

  「有人找你!」吳心回頭詭異地看了我一眼「誰?」

  「到那你就知道了!」說罷邊啟動汽車向前駛去。

  夜色已深,燈光幽暗。汽車緩緩開出清城,沿著環山鬼道一直開下去。吳心不說話,只聽到汽車發動機輕快的轟鳴。

  「我說,你能不能透露點消息,到底誰找我?」我神色不安地看著窗外,黑黝黝的山林如靜臥的巨獸一般,向後面跑去。

  「天機不可泄露!」吳心泰然自若地開著車。

  我靠!給我拉出了這麼遠還不許我問?什麼道理?莫非這小子有什麼企圖不成?企圖當然是有,就是把我拉到要找我的人那。車子終於速度慢下來,吳心回頭看我一眼「嘿嘿」一笑。

  「呆會你可得鎮定點!」

  我點點頭,瞪了他一眼。我能不鎮定麼?腿傷還隱隱作痛,一揪一揪的疼!估計已然給車顛出了血!我正在亂想著,就聽到一聲狗叫聲,那狗似乎追著車在跑,恨不得把輪胎咬下一口來。我嚇得把殘腿往回收,誰知道這會車卻「嘎」地停下來,殘腿一下子撞倒車門上,我「哎呦」一聲,眼淚就下來了。

  吳心回頭看我,臉色歉然:「金雨,沒事?」

  「死不了!」我下意識地用手支撐著打開車門剛想下去,忽然外面過來兩個女的,一左一右把我攙扶下車。

  我勒個去!還是受傷好,下車都這待遇。不過我下一秒鐘整個人石化一般,我看到了狗叫那地方的大門,大門正對面赫然就是我多次藏身的山體土崖!這……不是「三元酒店」嗎?額頭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來了。

  吳心下車跑過來攙住我:「兄弟,沒事?」

  我瞪了他一眼,沒吱聲。

  身材高挑的女服務員在前面引路,我一瘸一拐地在吳心的攙扶下走進酒店。

  酒店一樓是迎賓廳,燈火輝煌,刺得我眼睛直冒金星。一隻碩大的水晶吊頂燈發出奪目亮光,對面是一溜十幾米長的大台,台背景牆上有五隻時刻不同的鐘表,我仔細一看,現在正是北京時間十九點整。

  吳心笑著看了服務員一眼:「小姐,到三樓『桃源閣』!」服務員行了個標準的點頭禮,示意我們跟她走。我猶疑地盯了吳心一眼,真想一拳頭砸碎他鼻樑骨,我腿腳利索的時候你不找我,現在腿都快殘了你倒是帶我上這瀟灑,我心疼,賠死了!

  三樓,桃源閣。門兩邊站著兩個漂亮的服務員,微笑著向我們示意,說實在的,我根本不認識,怎麼感覺那麼親切呢?這就是服務的力量啊!

  「金雨,一會進去要少說話!」吳心一臉嚴肅地看著我。

  我點點頭,心頭頓時升起一種異樣感覺:鴻門宴!

  吳心敲了一下門,片刻裡面才傳來一聲咳嗽聲:「進來!」

  那聲音帶著肅然之意,讓你感到不寒而慄。就兩個字,我的腿又疼上了。吳心整理一下衣服小心推開門,走了進去。我站在門外,看見一縷橘黃的燈光射了出來。

  「乾爹,我那兄弟來看您來了!」吳心微笑著說道。

  「請人家進來啊!別慢待了客人!」那肅然之音忽然變得很柔和了,帶著一絲慍意。

  「金雨,進來!」

  我儘量保持著正常姿態,整理一下衣服,端正了腦袋,扶了扶眼鏡,一瘸一拐地走進屋子。吳心隨即把門關上。

  這是一間十分雅致的屋子,考東側是一隻碩大的橘黃色沙發,沙發前面則是橘黃色理石面大茶几,茶几左邊是一隻落地檯燈,正發出溫暖的光暈來。

  沙發裡面赫然坐著一人,五十歲左右的年紀。我走近吳心,心下緊張地看著那人,我基本看不清那人到底長什麼樣子,尤其是在橘黃色檯燈下,更是看得不甚清楚。

  「金雨,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義父!乾爹,這個就是我跟您提起過的金雨,在電廠工作!」吳心微笑著介紹著。

  我的頭瞬間充血,暈暈乎乎:此人就是名冠清城的裴東來?!我下意識地一哆嗦,儘量保持著另類的優雅,上前兩步,低頭行禮:「您好!」

  裴東來緩緩站起身向前一步,看著我點點頭:「吳心的朋友?」說罷伸出右手,我也站直了身子,面帶微笑地與之握手致禮。那手很滑,似乎保養得很好。

  「隨便坐!不要客氣!」

  吳心攙著我,坐到左側沙發上。我的腿一打彎便鑽心地疼,額角上便滲出冷汗來。

  「吳心,你朋友的腿怎麼了?」

  「乾爹,是走路不小心踩到下水道坑裡磕傷的!」吳心笑著看著我說道。

  「嗯,年輕人還是注意點身體才好!」

  我強作笑顏點了點頭。裴東來帶著一副黑邊眼鏡,面帶微笑,眉宇間卻透出一股煞氣!讓人感到一種無形的威壓。這就是「氣場」,每個人都有「氣場」,他決定了人的魅力。裴東來的「氣場」是那種威嚴類型的,我想在他面前絕對不能油腔滑調。但讓我不解的是吳心這小子怎麼就成了裴東來的乾兒子?

  「吳心,去要一些茶和點心來!」裴東來看了眼吳心。

  「好的!」吳心退出了房間。

  我心裡忐忑不安起來,不知裴東來找我幹什麼?我可是大好良民,什麼壞事也不干,當然好事也沒做多少!咱就一個老百姓不是?

  「小金,聽吳心說是你幫他把老母親送走的?」

  沒想到裴東來竟問了這個問題。我笑著點了點頭。

  「做善事,積大德,你做得很好!」裴東來笑著點頭說道。

  我心下卻訕笑不已:什麼大德啊?吳老太好懸沒嚇死我!要不是姜八綹有心管這事,吳心現在估計還在看守所呢,不過我也不會坐到你裴東來面前,這就是緣分!

  「裴伯父,應該做的!」我心裡想了八道灣終於想出這個稱呼。

  裴東來微眯著眼睛看著我:「聽吳心說你在幫什麼人調查一起案件?」

  我心裡「咯噔」一下:終於問道正題了!我心裡翻轉著,思索著裴東來究竟想知道什麼,臉色猶疑地看了看檯燈,忽然想起吳心的話,不要隨意說話!

  「是!但不是什麼案件!」我淡淡地說道。

  「哦?!」裴東來眉宇間似乎一緊,那「氣場」竟然被調動起來,威嚴不容抗拒的樣子。

  「是一個朋友,患了精神分裂,我難受,所以想幫他……」我小心地說道。

  「哈哈!年輕人果然有些俠氣!」裴東來笑著扶了扶眼鏡說道。

  「我年輕時候也向你一樣,有俠氣,講義氣!不錯!」

  我勒個去!看來我和裴東來還情同意和啊!我淡淡地笑了笑。我這人就是這種性格,不低三下四,也不做作,一跟陌生人說話臉先紅。不卑不亢才叫真君子,我又不認你當乾爹,互相尊重著最好不過。

  「調查得怎麼樣了?」

  「無從下手!」

  「為什麼?」

  「太複雜?」

  「怎麼複雜?」

  裴東來一句緊跟著一句問,我不慌不忙地說。要說春燕的病怎麼個複雜法,還真不是一時半會能說清楚的。

  「我朋友的病是心病,很怪,所以不太好查!」我想著春燕的病絕對堪稱奇怪的,心病是一定的,但身病卻無從知曉。

  「有點意思!」裴東來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心病就得心藥醫!不知你朋友的心病是什麼?」裴東來靠在沙發里,目光如電地盯著我。

  看樣子他在觀察我是否說謊?我心下驚疑地思忖著。

  「有心之病和無心之病!」

  「有心之病是情傷,無心之病乃親傷,看來你朋友心力交瘁啊!」裴東來凝重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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