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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七章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2024-11-12 23:06:30 作者: 江水濤濤

  第七百一十七章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太子殿下,周國傳來消息,宇文孝伯已被送往長安城,而宇文神舉見事不可違便也隻身返回,如今邊患已除,太子殿下可以高枕無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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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三藏恭敬地站在堂下,笑著說道,雖然他比高興年長不少,在齊軍中素有名望,但在這個深不可測的太子面前卻不敢有半點自傲,好在高興雖然殺人如麻,對待自己人卻最是和善,讓慕容三藏不用如履薄冰。

  「高枕無憂,」高興低垂的眉頭揚了揚,搖頭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什麼時候才能真箇高枕無憂呢,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此次我們大敗突厥,迫退周國,鋒芒畢露,周邊國家勢必視我國為生死大敵,欲除之之後快,恐怕將來會有更大的麻煩啊,」

  「太子教訓的是,是末將思慮不周,」慕容三藏一臉訕訕。

  高興擺擺手,並不在意,語音低沉地道:「慕容將軍,周軍雖退,但我們卻不能鬆懈分毫,這東雍州乃是我國門戶,關係重大,你一定要守護好它,」

  「太子殿下放心,末將縱然肝腦塗地也要為太子守好東雍州,」慕容三藏一臉嚴肅,斬釘截鐵地道。

  「慕容將軍,請記住,你是帝國的將軍,是帝國的守護者,你不是為我而戰,而是為大齊千千萬萬的百姓而戰,」高興走上前,莊嚴而肅穆地看著慕容三藏,沉聲說道。

  看著高興那澄澈而沒有一絲雜質的雙眼,慕容三藏突然感覺一股熱流在身體中激盪不已,使得他整個人在剎那間變得莫名亢奮起來。

  所謂士為知己者死,儘管他並不是高興的班底,但後者依舊給予了他足夠的尊重和信任,這就足矣。

  「報,,」

  「進來,」高興示意慕容三藏起身,這才輕喝道。

  「太子殿下,方才府外來了一個老僧,說是您的故人,並說將此物與這分書信交予您,屬下不敢擅作主張,故而特來請太子定奪,」傳話的士卒說著,將手上的物什一併奉上,卻是一串念珠和一封書信。

  「且慢,」

  高興正準備伸手去接,慕容三藏卻是突然攔在高興身前,一臉凝重地道:「太子殿下,對方來路不明,恐怕有詐,您切不可掉以輕心啊,不如由末將先檢查一番,看看有無詭詐之處,」

  「慕容將軍有心了,」高興擺擺手,淡然道:「我心裡有數,你不必擔心,」說著,高興也不等慕容三藏反駁,隨手便將那念珠與書信拿在手中,然後揮手示意那士卒退去。

  慕容三藏在一旁看得是心驚肉跳,緊張不已,生怕這書信或念珠上有什麼機關暗器,亦或是劇毒什麼,還好一切如常,高興的面色白皙紅潤,沒有絲毫不適,他這才放下心來。

  看到那念珠,高興心中對那老僧便隱隱有了猜測,看到書信下的署名,高興雙目微微一眯,臉上閃過一抹疑惑,心中暗道:「果然是他,」

  將書信和念珠收入懷中,高興轉身看著慕容三藏道:「慕容將軍,明日我就要班師北上,這裡就拜託你了,」

  慕容三藏見高興不願提及書信之事,心中縱有再多的疑惑也不敢相詢,只能恭敬地答道:「末將領命,若是太子殿下沒有其他的事情吩咐,末將這就告退,」

  高興擺擺手,待慕容三藏離去,才緩緩靠坐在椅子上,原本風輕雲淡的臉色突然變得凝重起來,眼神閃爍不定,良久,高興豁然起身, 將身上的白衣除去,飛快地換上一身寬大的青衣,繼而又在臉上鼓弄幾下,頓時,那英俊瀟灑的公子哥便成了一個面色臘黃的中年人。

  仔細檢查了一番,高興才滿意地點點頭,身形一閃便消失在屏風之後。

  東雍州城東三十里,亂葬崗,此處怪石嶙峋,又因為是死人埋骨之地,難免有些陰氣森森,鮮有人跡,然而今夜卻有一個戴著斗笠的灰衣人負手而立,如同一尊石像,一動不動,任憑那陣陣陰風撩起有些破舊的衣襟,清冷的月色撒在他身上,慘白一片,令他多了幾分詭異。

  「高公子,既然來了,何不現身相見,難道數月不見,你已忘了故人,」

  嗚咽的風聲中,一道渾厚飄渺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忽遠忽近,飄忽不定,在這慘澹的環境下,尤其顯得詭異恐怖。

  「哈哈,智炫大師功力更勝往昔,實在是可喜可賀啊,」伴隨著一道清朗的笑聲,在距離灰衣人二十米外突然閃出一個青衣中年人,可不正是高興所扮,一邊說著,他一邊緩緩向著灰衣人走來。

  「老衲已老,哪比得上高公子風華正茂,」灰衣人轉過身來,不溫不火地說道,夜風拂動斗笠上的紗巾,他的面容也是忽明忽暗,看不真切。

  「智炫大師言重了,」高興輕笑,在智炫身前十米處站定,有些疑惑地道:「我與大師曾有數面之緣,縱算不得至交好友,但也有些情誼,大師想要見我何不直接去城中,你我相對而坐,一邊品茗一邊交談豈不愜意,來這亂葬崗,實在大煞風景啊,」

  智炫淡然笑道:「俗世紅塵莫不虛妄,這亂葬崗與刺史府,這清風與香茗在老衲的心中並無區別,高公子乃大智慧人,難道還會在乎這區區表象嗎,」

  「大師不愧是得道高僧,小子佩服,佩服,」高興微微一抱拳,輕聲道:「尚不知大師約我出來有什麼事情,莫不是真的再次吸風飲露,感悟天道,」

  智炫不答反問:「公子以為如何,」

  高興笑道:「小子年輕識淺,怕是要讓大師失望了,這清風雖清,露水雖淨,卻終究是抵不過饅頭一個,填不飽肚皮,」

  智炫微微一滯,神色突然變得悲憫悽苦,緩緩道:「高公子,你身具慧根,世間少有,又何苦留戀這凡塵俗世,平白浪費了大好光陰,」

  「大師想說什麼,還請直言,」高興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但面色卻依舊從容淡定。

  「高公子秉性良善,天資極佳,又與我佛有緣,本是修行的大好材料,奈何深陷紅塵,滿手血腥,業障纏身,如此下去,他日恐怕將墜入萬劫不復的阿鼻地獄啊,」

  智炫寶相莊嚴,聲音渾厚而威嚴,如晨鐘暮鼓一般響徹心頭:「阿彌托佛,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功名利祿,皆為虛妄,轉眼成空,公子何不早早放下,隨老衲歸去,他日修得正果,功德無量,阿彌托佛」

  在智炫的聲音中,風停雲止,那陰森恐怖的氣氛突然消弭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寧靜與祥和。

  高興眼中的茫然一閃而過,眉頭輕輕一挑,洒然而笑,隨手一指腳下的荒草道:「大師,依你之見,這荒草是喜是哀,」

  智炫微微一愣,答道:「不知,」

  「大師既不知曉荒草喜哀,又如何知道我之喜怒,大師總說修成正果,卻不知什麼是正果,是得道成仙,還是長生不死,」高興昂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智炫,大聲道:「我以為我之所為,順乎本心,縱然面前是地獄深淵,我亦無所畏懼,無怨無悔,」

  隨著最後一個字落下,高興的身上陡然散發出一股荒蕪死寂的氣息,如同颶風一般席捲開來,將山崗上那祥和寧靜的氣息驅散一空。

  「高興,你如此執迷不悟,只會越陷越深,毀人害己,」智炫面色微變,聲音陡然如銅鐘大呂般迴蕩,那莊重祥和的氣息再次籠罩大地,以他為中心,十米方圓突然一亮,似能與皓月爭輝。

  「你自恃身懷利器,大肆殺戮,身臨絕境尚不自知,此時不悟,還待何時,難道真要到深陷魔道才知悔悟嗎,」

  高興雙眉一豎,不假辭色地厲斥道:「老和尚,休要說得這般冠冕堂皇,這天下無我便不會有戰爭嗎,你本方外之人,不知避世修行,卻要多管閒事,你佛門妄自尊大,行徑未見得強過魔門,天下沒有你們,想必還清靜些,百姓尚知生產,敬天地鬼神,你這和尚,無事生非,作威作福,活著只是浪費糧食,」

  「無知小兒,恁的猖狂,」智炫勃然大怒,鬍鬚亂顫,雙目赤紅,衣袍鼓脹,周身的氣勢陡然大盛,如排山倒海一般向著高興迫去。

  「赤目金剛,好大的名頭,卻是不知本事如何,」高興怡然不懼,傲然而立,身上那股荒蕪死寂的氣息也是愈發濃烈深沉起來,將智炫的氣勢阻擋在五米開外,不得寸進。

  「嗤,,」

  終於,智炫的氣勢攀升至頂峰,頭上的斗笠忽然破碎,月光下,智炫整個人似乎都蒙上了一層金光,尤其是那毫髮無生的腦袋更是鋥亮。

  反觀高興卻是截然不同,整個人卻似是來自幽暗的深淵,明明就在那裡,身上卻仿佛籠罩著一層黑霧,叫人看不清楚,就連月光也似乎無法觸及到他的身體,甚是詭異。

  「看招,」

  眼見氣勢無法壓倒高興,智炫瞠目暴喝一聲,身子陡然如閃電般掠出,沙缽大的拳頭毫無花哨地向著高興面門砸來,轉眼便至。

  高興面色凝重無比,輕喝一聲,揮掌相迎。

  「轟,」

  震耳欲聾的巨響自山崗響起,一時間狂風大作,沙飛石走,而高興和智炫的身子則如同炮彈一般向相反的方向拋飛出去。

  「赤目金剛,果然名不虛傳,哈哈,」隨著一聲長笑,高興的身子一晃便消失在夜色中不見了蹤影,只留下智炫立在山崗上,一臉頹然,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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