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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你印堂發黑

2024-11-12 22:44:07 作者: 江水濤濤

  「這可怎生是好啊?」王琳一臉擔憂。

  高興卻是展顏笑道:「叔叔也無須太過憂心,來之前小侄便已有預料,心中也有些打算,只是還需叔叔幫忙啊!」

  王琳聞言,精神一振,誠摯堅定地看著高興沉聲道:「賢侄只管說來,王琳定當頂力相助!」

  高興道:「依小侄看,家父那盱眙內史的官也做不久了,那侯爺的爵位也是禍患,此番回去,便與家父商議,辭官歸隱,好躲避災禍!」

  「這——」王琳有些遲疑,臉上充滿了驚詫與惋惜。雖然他也擁有王爵,高官厚祿,卻得不到皇帝的信任,鬱郁而不得志,但比起高長恭的處境卻要好上許多。王琳算是個外人,對於北齊的皇權,無法動搖政權的根本,而高長恭不同,他身為皇室嫡親血脈,不但頗有才華而又美名在外,對於高緯的威脅甚大。

  高興無奈地嘆了口氣,道:「此事別無他法,除非……」高興自嘲地笑了笑道:「莫說家父無心,即便是有心,我們也是無力啊!」

  王琳陡然一驚,警惕地向門外看了看,沒見到人心中才鬆了口氣,高興雖然沒說,但王琳在政治圈中打滾這麼多年的人,如何還聽不出來高興那「除非」二字後面的意思。

  在如今這個皇權至上的年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時代,高長恭若要徹底擺脫高緯時刻懸掛在他頭頂上的刀,就只有幹掉高緯,自己當皇帝,這就是謀反。

  高興說完之後便靜靜地看著王琳,後者除了臉色攸的變了一下後,便恢復了平靜,同樣靜靜地看著高興。

  王琳很想從高興的眼中看出些什麼,但讓他遺憾的是,高興的眼睛平靜如水,深邃如寒潭,那黝黑明亮的眸子中透著歷經無數風雨的滄桑,與他那年輕的面容頗不相稱。

  

  兩人靜靜地對視了片刻,高興突然奇異地一笑,將頭轉向庭外,看了看繁星點點的夜空,道:「家父自來愛民,放心不下的也是盱眙的數十萬百姓。若是家父離開盱眙,盱眙的百姓就勞煩叔叔多多照拂了!」

  王琳保證道:「賢侄放心便是。」說完,王琳又笑著道:「賢侄也許多心了,朝廷也許會因此嘉獎王爺也說不定啊!」

  高興扯扯嘴角,沒有言語,王琳自己也知道,這種可能是極小的。

  嘆了口氣,高興道:「叔叔,時間不早了,小侄也該回去了,多謝您的款待!」高興抱拳行禮告辭後,便緩緩向廳外走去。

  剛出門,高興突然停下來,轉身對王林說道:「叔叔,如果有一天,有一個攻進建康城的機會,希望你不要錯過!」

  王琳一愣,高興卻是已經大步離去,但他那頗有深意的笑容和眼神卻深深地印在王琳的腦海中。

  第二天一大早,高興便向王琳告辭,班師回返盱眙城。陽平城中的百姓夾道相送,直至城外數里。

  陽平一役,持續三月,最終以黃法氍兵敗而告終。雖然最終齊國獲勝,但也只是慘勝。跟隨尉破胡援助秦州的齊軍幾乎全部損耗殆盡,而秦州也未能保住,被陳國納入版圖。陽平城更是被打殘,城中超過三分之二的物資被消耗,一半的建築因為戰爭而損毀,至於死傷的軍民,便有超過五萬人。

  陽平之圍解除後的第二天晌午,淮州刺史王顯貴率一萬士兵姍姍來遲,大張旗鼓,意欲援手陽平。此時黃法氍早已兵敗南逃,王顯貴前來不過是想要竊取勝利的果實罷了。王顯貴趾高氣昂在陽平城中停駐半月,處處耀武揚威,讓王琳甚是難受。

  不過王顯貴也不是白來,畢竟陽平城已經殘破不堪,倘若陳*軍迅速整軍來攻,怕是不日便可拿下,有王顯貴一萬士卒威懾,王琳便可安心迅速休憩城牆,招募好用訓練士卒。正因如此,王琳也沒有多言。

  高興一行只用了兩天時間便回到了盱眙城,囑咐尚不棄安排士卒好生休息後,高興便匆匆向家中趕去。

  經過三個月的發展,盱眙城熱鬧了許多。雖然陳*軍的兵鋒近在眼前,但民眾卻沒有多少憂慮,有勇武絕倫的蘭陵王坐鎮,他們完全無須擔憂。

  更何況,蘭陵王寬厚仁和,愛民如子。盱眙郡按田徵稅,且稅收在全國都非常低。城中橫行無忌的地主鄉紳們自從被高長恭狠狠壓榨打擊了一番後,都不敢再多惹事端,這讓所有窮苦百姓都拍手稱快。城中如今興起了許多手工作坊,田地少者,婦女可以前去幫工,工薪合理公道,足以補貼家用。

  三個月時間,盱眙城的精美舒適的木質家具銷往全國各地。無數王宮貴族,富商大賈都爭相購買。有高興改良的織布機,盱眙布匹產量倍增,質量上乘,這也吸引無數商賈前來盱眙,使得這前線的小城變得甚為繁華。

  高興走在街道上,看著夕陽下的裊裊炊煙,路人們滿足的笑容,孩子們天真爛漫的歡笑,心中一片歡愉溫暖。這是他與高長恭努力三個月的結果,他希望這樣的歡笑出現在華夏大地每一個人的臉上,希望這個苦難的時代早一點終結。

  只是,陽平勝利,不可避免地觸動了高緯那敏感的神經,前方不知還有什麼災難等著那個命運悽慘悲壯的絕世美男子。

  高興嘆了口氣,繼續向家中走去,心中突然有些沉甸甸的。

  「這位小哥,請留步!」一個溫和充滿磁性的中年男人的嗓音響起。

  高興停下腳步,轉過頭去,詫異地看向說話之人。

  此人約莫四十來歲,一身寬大簡樸的青色道袍,讓他頎長的身形愈發挺拔。此人劍眉星目,闊口隆鼻,麵皮白淨,溫潤如雲,臉上掛著溫暖如春的笑容,讓人心生親近。他頜下三尺長須烏黑光亮,飄飄蕩蕩,配上他右手中一桿浮塵,頭上的道士髻,倒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模樣。

  高興報了抱拳,疑惑地道:「先生可是喚我?」

  那倒是笑著點頭說:「你能聽見,自然是你。」

  高興皺了皺眉道:「不知先生有何見教?」

  那道士走上前來,一甩手中浮塵,上下打量起高興來,一邊大量,他一邊喃喃自語,高興如許敏銳的六識卻是聽不清他說的是什麼。

  少頃,道士停下了自言自語,猛然挺直身體,一驚叫一聲:「壞了!」

  高興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此時又被他突然的變故嚇了一跳。正要開口相詢,道士便開口說道:「小哥,貧道觀你印堂發黑,似是厄運產生,近日怕是有血光之災啊!幸虧你遇到了貧道……」

  高興一聽,心中一陣氣悶,直接打斷他道:「你是不是想說,幸虧遇見了你,方能化解厄運啊?」

  道士驚起地看著高興,讚嘆道:「小哥果真聰慧,貧道只是一說你便會意,果真不是凡俗之輩!」

  高興不耐煩地擺擺手道:「行了,你這套騙人的把戲早就過時了,下次記得創新。我可沒工夫和你墨跡,回家嘍!」高興說完就走,沒想到後世那些街頭算命的騙術,是從此時傳下去的。

  「小哥留步!」道士聽得一頭霧水,在身後呼喚道。

  「給你,拿去吧!」高興頭也不回,向後輕輕拋出一錠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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