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那麼，我們就權且做個庸俗人進去樓上一觀」

  上官德啪的一聲合上手裡的扇子，大步走過去，那樓門前站著兩排士兵模樣的人，一個個頂盔冠甲地筆直地站立著估計是被清泉令派來護駕的，見有人來，忙拔出長劍，攔住去路道：「站住！西河岸有御駕在此，一切閒雜人等不得近前！快滾！」

  「真是無禮之徒那」

  上官德站住腳步，冷笑著只管看這些士兵

  他身邊一個抱著拂塵的侍從會意，走過去用手裡的拂塵左右一甩，那些士兵們便像是中了邪一般，迷迷糊糊地收起手裡的寶劍，規規矩矩地分列兩邊站著；目光呆滯地齊聲說：「恭迎天尊入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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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兒，走」

  上官德回頭對看呆了的朝顏微微一笑，領著她旁若無人地走上了樓去

  朝顏路過那些士兵時忍不住多看了他們一眼，見這些人都變得呆若木雞，心裡不免一動：秦政哥哥就在這閣樓旁的船上，上官大哥輕而易舉就擺平了這些士兵，那麼是否意味著，只要有像他一樣強大的法力，誰都可以擺布這些士兵呢？

  如果，有這樣的人，並一心想攛掇江山的話，那麼秦政哥哥現在這個樣子豈不是很危險？

  「月兒，想什麼呢？」

  上官德走到樓門口了，見朝顏遲遲沒跟上來，便停下腳步，轉身問道

  「上官哥哥」

  朝顏見他呼喚自己，方回過神來，心情複雜地跟上去，一邊走一邊猶豫地問：「假如……假如……」

  「假如什麼呀？」

  上官德見她突然吞吞吐吐，奇怪地轉頭問道

  「假如有人像你一樣強大，卻要奪取江山的話，那麼一個出了宮的皇帝，豈不是很危險？」

  朝顏先是臉一紅，隨後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哦？」

  上官德並沒有急著回答她，卻一邊往樓上走，一邊饒有趣味地打量了朝顏一遍，用戲謔的口吻問道：「你這是，在為你的秦哥哥擔心？」

  「不是不是！」

  朝顏像是被發現了秘密的小孩子，又羞又急地急忙搖搖頭，分辨道：「才不是呢！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呀？」

  上官德停下腳步，俯身靠近聲音越來越小的朝顏，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通紅的臉蛋，「你確定不是嗎？經你這麼一提醒，我突然覺得，偶爾做個人間的皇帝也不錯……」

  「不可以！」

  朝顏聽了急忙大聲反對，聲音一出口自己也嚇了一大跳：怎麼那麼大聲？我真是情緒失控了！

  「哎呀呀，瞧你，一聽到我要對你的秦哥哥不利，馬上就情緒失控了」

  上官德露出一個玩味的壞笑，抱著雙手在胸前：「你終究是捨不得你的秦哥哥呀！」

  他故意把『秦哥哥』三個字咬的特別的重，聽起來更像是情哥哥，朝顏明白他這是在開玩笑，但是被他一說，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躊躇不安地低下了頭，不敢再看他

  只是彆扭地說：「我畢竟欠了他照顧和收留的人情呀！」

  「那種事情，你不是已經用靈珠償還了嗎？」

  「可是那次也是因為我他才病倒的」

  朝顏回想起當時的情景，心裡感慨萬千

  「你這丫頭呀！」

  上官德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變得溫和了許多：「放心，剛才我是開玩笑的真命天子有諸神和上天保佑，如果隨隨便便就可以被哪個妖魔之物殺死，那么九幽里的皇帝早就多的數不清了除了血肉之軀又不怕死的凡人，我們截教誰也不敢拿這種糟天譴的事情來玩笑」

  「是這樣嗎？那我就放心啦，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上官哥哥」

  朝顏聽了，心中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好啦，月兒你看這閣樓，雖然俗氣了些，但是裡面布置擺設還不錯我們且在此用些點心」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上了頂樓

  只見樓上是一間寬敞明亮的雅室，兩個一人高的滿堂紅點著一百支紅蠟燭把整個房間都照亮了，牆上掛著字畫、瑤琴等物

  中央的八仙桌上，擺著文房四寶對面的紫檀木八角雕花鏤空碧紗窗戶正對著下面的西河，可以很清楚地看見河上停泊的龍船

  雖然是秋天，但是卻並不寒冷估計這房子還有冬暖夏涼的功能

  上官德身後跟隨的那些侍從們默默地走了進來，一個個捧著各種糕點和素食，擺在那八仙桌上，收起礙事的文房四寶，然後又一個個默默地退了出去，一言不發

  沙沙——外面突然傳來了下雨的聲音

  朝顏聽見雨聲，忙跑到窗前去看

  打開窗戶，一陣冷冽的夜風夾雜著雨點撲面而來冷的她不由打了一個寒戰

  只見外面黑漆漆的夜幕下，各種燈籠火把把雨幕照的支離破碎，黃色的燈光映著濛濛細雨，而正對著窗戶口的下面，就是一條巨大的龍船

  那被無數明角燈照的亮如白晝的船上，窗戶也是開著的

  裡面有漂亮的舞姬在中間空地上歌舞，兩旁坐著一些官員模樣的人最高的首席上，端坐著秦政，依舊一身黑色龍袍，戴紫金冠左右還有兩個美女相伴，依稀就是葉持盈和她見過面卻不認識的那個女人

  看到這一幕，她不由地心頭一沉，只覺得很難受：秦政呵，我果然不是你的唯一，更不是你的最愛沒有我在身邊，你一樣可以過得很快樂當初你為我而病，卻也只是一時之痛！痛過那陣子，你現在就把我忘記了葉持盈是個絕世佳人，你沒理由不喜歡她

  唉！可是我卻無法真的忘記你，甚至連找個人取代你的地位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都做不到！我是否太自作多情了！

  想到這裡，她神色黯然，呆呆地望著下面歡樂的場面出神

  「窗前太冷了，月兒還是來吃些熱茶，用些點心」

  上官德走過來，看似不經意地把她拉回到桌子前，然後把一碗熱乎乎的紫砂茶碗遞給她道：「清泉的綠茶可是全國最好的，來，嘗一嘗」

  「嗯」

  朝顏接過他的茶碗，魂不守舍地點點頭，目光呆滯地沒有回過神來

  「月兒，黃元寶已經帶著靈珠去面聖了」

  上官德假裝看不見她的失神，起身走到窗前看了看說

  朝顏一聽到這裡，方才想起自己的正事，也顧不得想那些不開心的了，放下茶碗，忙也重新來到窗前

  只見黃元寶果然手捧著一個紅色巴掌大的小盒子，在幾個侍衛的帶領下走進龍船去了

  且說黃元寶手捧著裝有靈珠的盒子，懷著激動忐忑的心情走進了龍船里

  他低著頭，不敢抬頭看周圍端坐的朝廷大員，更不敢看高坐龍椅上的皇帝，只能跟著領路的侍衛，一步步走到一片空曠的，鋪著描龍繡花的大紅色紅地毯上

  左右兩旁的侍衛們停住腳步，對上面的人說：「陛下，黃元寶已經帶到」

  說完他們就退了下去

  黃元寶見身邊現在一個人都沒有了，頓時慌了神，腿上一軟，便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聲音顫抖地說：「草，草民，草民黃元寶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秦政皺著眉頭，望著下面這個跪著的人，此人一身黃金的衣服很晃眼，但是卻又看起來傻的土氣粗俗

  這種人，能有什麼好東西要來進獻呢！

  「陛下命你平身，起來」

  站在秦政身邊的趙玄不陰不陽地對那還跪著不敢動的黃元寶說

  黃元寶聽了急忙哎了一聲，站起來看來，他不明白平身是什麼意思

  「黃元寶呀，你有什麼寶物要進獻給朕？」

  秦政端起一杯酒，呷了一口

  「啊！皇上，草民要獻的，是個稀世珍寶！」

  黃元寶急忙雙手捧上那個紅木盒子，激動地漲紅了臉，迫不及待地介紹自己的寶物，有些語無倫次：「這裡面有一顆黃色的珠子，是草民砍柴上山時撿來的只要用它碰觸過的金屬，都會變成真正的黃金陛下，草民願將此寶獻與陛下！」

  「哦？」

  秦政掃視了一眼他手裡的盒子，吩咐趙玄道：「趙公公，呈上來」

  「喏」

  趙玄略一躬身，走下丹犀，接過那黃元寶高舉的盒子，小心地打開來，雙手同樣高舉過頭頂，走回秦政身邊，躬身舉給他

  只見那盒子裡一顆金燦燦的圓珠子，有指甲蓋大小，一閃閃的看起來很是可愛

  「好一個珠圓玉潤的東西」

  秦政對此將信將疑，也不接過來看，只對那趙玄吩咐道：「去找些金屬鐵器來，試一試」

  「陛下，何必這麼麻煩」

  誰知，趙玄還沒開口，下面一個大臣席上的男子卻開口了

  秦政一看，卻是相國賈復

  只見他站起來對秦政拱手說：「臣那點俸祿，頓頓青菜豆腐，窮的家徒四壁腰間一把多年的破劍也快生鏽了，不如陛下你大發慈悲，用此珠賞臣一個黃金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