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決戰(7)
2024-11-14 09:26:29
作者: 白凝霜
劉裕騎著馬,看著眼前戰後的沙場但只見無人的戰馬四處亂竄,遍地都是斷箭折弓,旌旗倒地,鑼鼓亂拋,受傷的士兵坐在地上哀嚎哭泣,亂屍堆積如山,沙場上血流成河,實在是慘不可言,心裡不由暗暗嘆息
這一仗,自己算是勝利了,起碼淮河防線保住了,而且現在,廣固三城,也重新收復,起碼短期內,整體上已經不可能有大的問題了
自己的任務算是完成了,作為一個軍人來說
但是,劉裕已經不說一個徹底的軍人了
現在,劉裕還是一個政治家他不僅僅是打完了仗就可以,他還需要做更多的事情
慕容寶還在逃竄他很聰明,他知道自己決定傾巢而出的時候,鍾離城就保不住了
那時候,他想的其實也很簡單,他的目的,是擊潰劉裕軍,因為那個時候他篤定劉裕認為他不敢出來,認為自己會集中兵力守城
但是問題在於,劉裕比他聰明,劉裕想到了自己怎麼想的
那麼結局也就是註定了
在鍾離城下,鐘鳴伏擊他,長孫非凡身中三箭,拼死抵抗,好歹保的慕容寶逃走
在渦口,李統已經等待多時了,這一次,長孫非凡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才讓慕容寶和賀蘭千秋逃走
可是,就在慕容寶好歹渡過淮河後,賀蘭千秋和賀蘭萬代突然封鎖了渡口,並且立即對留在河南的燕軍殘部發起攻擊!
他們早就有了準備,這個時候他們準備了大量的連弩,距離如此之近,襲擊如此突然,幾次齊射後,精銳的大鮮卑山老騎兵,基本就全部報銷
慕容寶看著這一切恨得是咬牙切齒可是如今渡船都已經被賀蘭兄弟們控制,他恨又能如何呢?
沒有辦法,他只能繼續朝北走,就在他來到重要的關口雄靈關時,燕軍的旗幟遍布山野,慕容寶看了,心中鬆了口氣,還好,終於是自己人了
自己身邊也就百十號人了,帶著數萬精銳出門,如今就這麼一點回來,也實在是夠丟人了
不過,再怎麼丟人,也算是能夠活著回來了只要活著回來,就有翻本的機會
活著,真好啊
就在這個時候,慕容農騎著一匹白馬,帶著幾百弓箭手走了出來,同時,兩側的燕軍同時冒頭,也帶出來了他們的滾木礌石
慕容寶的笑容凝固了
……
且不說如今的中原戰局,這一刻,這天下真的像是將要水開的鍋,各地都鬧的非常歡實就說這涼州,本來,物價飛漲,就已經是人心惶惶了雖然說官府一直沒有說話,但是陸續已經有小道消息傳出來了主題呢,就說這一次,糧食和布匹,貌似官府也很缺因為之前價格很高,所以官府覺得價格差不多已經到頭了,就賣出去了不少
當然了,官府肯定不可能不知道這些東西實在是很重要的主要是,官府如今主事的人覺得,這價格啊,差不多到這也就到頭了,難不成還能繼續漲?
既然現在價格已經足夠高了,那麼還不如現在先賣掉一些,等到價格跌下去,我們再買回來
那麼這樣的話,這裡的差價,不就是白白的入庫麼,這樣的好事,過去幹了很多次了,這一次再干,看起來順理成章
但是萬萬想不到,這一次官府居然辦砸了
因此這一次,官府在出貨的時候,居然有不明的資金,拋貨有多少,他們就接多少!
這些事情,段業不在,操盤的人,難免就手生一些,就緊張一些,有時候不知道事情具體怎麼做,也是很正常的
而那些人,在吃完了拋盤之後,就果斷拉升,絕對不給你買回來的機會,然後很快就給封住了漲停板!
休息室內,陳萬水和蔡豪放聲大笑!
陳萬水眼淚都快出來了,「小蔡啊,咱們爺倆,終於還有個報仇的機會!」
「是啊!」蔡豪揉了揉眼睛,「痛快,真痛快啊!只是……「陳萬水看了蔡豪一眼,道:」怎麼,你後悔了?「」不後悔「蔡豪一咬牙,」如今謝家自己都說自身難保,我怎麼會後悔?還要感謝師父拉我出苦海,只是這樣,多少我心裡有些過不去「」你還年輕「這是陳萬水給他的評價
當然,如果是這樣,這在涼州的這場戲,依然還是不夠精彩
要想讓物價飛漲,從供給需求上做文章,是改變基本面,從貨幣量上做文章,是釜底抽薪,但是,真的要來點白虎堂鶴頂紅,那還得更強烈的事件來衝擊
比如說,戰爭!
涼州人已經和平的太久了
如果在這個時候他們迎來了戰爭呢?那麼物價會漲到什麼程度呢?
這種事情,涼州一些聰明人,當然想到過,但是也只是想想而已,如今,誰敢來摸涼州的老虎屁股啊!借你個膽子!
但是,老虎屁股,偏偏還就有人摸!
消息傳來的時候,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日之間,伊吾關破,高昌城陷,守城的衛瀚,姚飛全部戰死
消息傳來,姑臧大震!
大家不得不有聯想三年前,那個時候還是梁熙鎮守涼州,呂光率部東征,也是走的這個線路,也是一路之上,如疾風暴雨一樣,一座座的城池,一座座的關口,都頃刻之間被攻破,沒多久這涼州就易手了
那個時候也沒人相信會發生,但是那傢伙,真的就做到了
那個時候的段業,沒人知道是誰,也沒人會當回事
但是很快,你就不得不當一回事,因為事情人家做到了這就是現實
當然了,具體誰勝誰敗,誰是誰非,以及你究竟看好誰,那很重要,但是其實也不重要因為最顯然的事情,就是涼州的物價再一次達到了一個可怕的高度
要打仗了嘛,逼急了易子而食都很可能會發生,大米白面漲點價,怎麼了?
正是因為,大家都習慣性的認為,漲點價沒什麼,所以這一次,大家都拼命漲,漲到位!
高昌城內,拓跋珪和呂光大宴賓客,開席數百桌,並且請了歌舞助興
拓跋珪舉杯朗聲道:」各位!今天請讓我們盡情的歡呼!請讓我們盡情的享受勝利!一個月內,我會在姑臧,請你們喝段業釀造的好酒!「」好!「眾人齊聲歡呼
早就有謠傳,說段業悄悄釀造了整整一個酒窖的好酒,還聽說這酒非常烈,比起大家喝慣了的果酒來說,這酒根本就是一杯就倒
可惜,只有少數立了大功的人,有機會嘗到因此也讓這些外面的敵人憤怒不已,你也太欺負人了,你別的秘密武器啊,優秀人才啊,你藏著掖著,也就罷了,我們能夠理解,好酒你還不趕緊拿出來賣?起碼你賣好酒的話,說不準,說不準我們就不打你了呢
姑臧方面,在最開始的震驚之後,很快就做出了反應
賦閒已久的杜進統兵三萬,進駐敦煌,擔任起了第一道防線的重任同時,特命姜飛率軍一萬守玉門關,楊烈率軍一萬守嘉峪關
此外,從來沒有打過仗的新科狀元馮滬祥,居然也被派率軍一萬,助手酒泉
為了造勢,張袞還特意在姑臧舉行了一次誓師大會,數萬大軍在敲鑼打鼓聲中,在眾人疑慮的目光里出征了
雖然對於他們能不能打敗拓跋部的人,大家都心存疑慮但是你就算打贏,也需要很久?那麼,物價就還得漲
偏偏,屋漏偏逢連夜雨
南安城,這個幾乎已經被人遺忘的地方,也發生了叛亂
乞伏部殘餘的一個公子乞伏公府跑了回來,也不知道怎麼,他居然成功的糾集了萬餘人馬,扯起了造反的大旗,他還自稱大單于,大將軍,秦涼二州牧,並且傳檄天下,要求天下都歸他節制,共同討伐涼州
好在涼州方面也很快做出了反應,許慶,徐傑等人率軍火速趕到,這乞伏部的人,戰鬥力還是不行,僅僅三天,就被徹底殲滅,乞伏軍全軍覆沒
當此非常時刻,徐傑力排眾議,將乞伏公府等十餘名首惡全部砍掉腦袋,做成京觀,陳列於姑臧城外!
這個消息傳來,局勢稍穩,既然最可怕的東西夾擊也沒有發生,那麼應該就不會有問題
按下許慶等人率部敲著得勝鼓,唱著得勝歌回營慶賀不提且說杜進率軍本來想主動出擊,可是,呂光突然現身,卻讓杜進大軍面臨頗大的尷尬
畢竟,杜進之前一直是呂光的左右手,倆人可以說是兩個家族幾代人近百年的交情
呂光當時就那樣被段業取代,雖然杜進沒有做對不起呂光的事情,但是等到呂光敗局已經無法改變後,杜進還是選擇了輸誠
為了表示對段業的忠誠和打消段業的顧慮,杜進還主動閉門謝客而所謂投桃報李,既然杜進如此上道,段業也就專門的沒有對杜進的軍隊進行徹底的拆分,打散,重組
當然必要的摻沙子還是有的,但是不徹底總體來說,杜進還是能夠保持對軍隊的控制
這就麻煩了,杜進自己,有些事情還可以分的很清楚,但是杜進的部下……面對呂光的感情就複雜了
倒不是說,他們想背叛段業主要是因為,他們組織沒有被打散,人員沒有被充分的洗腦,那麼在面對舊主的時候,哪怕稍微不那麼堅定,就會起到很大的作用
初次作戰,一上戰場,杜進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因此他馬上下令鳴金收兵從此閉門不出
其實,這個決定是正確的杜進不愧是個富有經驗的名將,因為這個時候,他的人馬,並沒有達到上下一心,而且一打就出了小問題
那麼,就要趁著損失不夠大,問題不夠大的時候果斷停止,不然,一旦問題嚴重起來,恐怕就不好解決了
杜進等人回敦煌之後之後,一連數日都高懸免戰牌,閉營不出而奇怪的地方在於,所謂兵貴神速,按道理,自己不著急,著急的應該是拓跋部的人才對,他們進攻,更需要時間,更希望一鼓作氣可是沒有,他們沒有著急,他們也跟著沒事人一樣
當然了,這些問題,自己並不用考慮太細,他只需要寫信,把這一切告訴在長安的段業就好了
杜進的布陣很有章法,他並沒有一意孤行的駐守孤城,他還在城外的白龍攤設置了一座大營,有軍一萬人目的也很明顯,與敦煌城形成了掎角之勢
敵軍攻城,則大營襲擾其後,敵軍攻營,城內大軍出城攻擊,如此裡應外合,才是穩妥之道
而偏偏,拓跋部的人也選擇了紮營,於是一時間,雙方形成了對峙的局面但是,杜進等人是防守,防守的等得起,只要你退軍了,我們就贏了可是進攻的不一樣,進攻的必須不斷從勝利走向勝利,不然,那就等於是失敗
這日,拓跋珪巡營回來,一屁股坐在中軍寶帳的虎皮交椅上,連打「唉」聲,為不能速速取勝而發愁他出兵前,曾經和呂光等人,以及自己的謀士們推敲了很久,幾乎想到了每一個細節,他本來認為,這次出征,一切都該是很容易很簡單的事情,不會有什麼懸念
可是真正執行了起來,才發現涼州比起自己想的要難對付的多,這一次自己率部迂迴數千里,走戈壁,渡流沙,繞到西線攻擊,其實實在是吃了莫大的苦頭,軍隊折損其實也不小若是這一次不能達到目的,那可是太不划算了
正發愁呢,這時從帳下閃出一人,頭上戴青緞帽子,正中按一塊白玉,腦後邊有兩根飄帶,身穿青布官袍,腰系青色絲絛;瘦俏的臉龐,黃皮膚,細眉小眼,鼻正口端,山羊鬍子,文質彬彬正是拓跋珪的謀士宋鍾
只見宋鐘上前施禮道:「大單于不必煩惱,在下有一計策,可保大單于取勝」
「哦!是宋參軍」拓跋珪聞言,立即來了興趣道:「你有何妙計,只管講來聽聽」
其實本來,宋鍾這個名字很不吉利,有點」送終「的意思,拓跋珪並不喜歡,但是他加入拓跋珪後,屢屢提出奇謀,讓拓跋珪取得了不小的勝利,倒是給不少拓跋珪的敵人送了終
因此拓跋珪如今對其是信任有加,依為謀主不過,這宋鍾非常崇拜段業,因此也就擔任了拓跋珪這麼的參軍一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