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遙控（5）

  應該說，段業的這兩個女人，還是很懂事，很聰明的，她們沒有對段業說過任何有關各自部族有可能相爭的事情對此，段業非常滿意

  道理很簡單，這個事情，你跟段業，你根本就說不清楚，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是非問題，而是一個立場問題，一個利益問題段業現在也不是一個單純的人，而是代表著很多人的利益，段業絕不可能因為自己的觀感，就去傾向於誰

  但是事情沒有這麼簡單，段業不作為，其實就等於是作為，不表態，其實就等於表態，因為禿髮部的實力要強於吐谷渾乙弗部，禿髮部，如今已經是一個完整而成熟的群體，他們有領袖，有城池，有積累而乙弗部如今，卻只是鬆散的部落聯盟，裡面折彥家雖然是歷代都是族長，可是並沒有說一不二的權威，，其他一些細封族，往利族什麼的，其實也有很大的能量，折彥家想要指揮他們，很多時候，都得靠利益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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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禿髮傉檀的辦法很簡單，伸出手腳，全力進攻，趁著段業可能的反應根本來不及登場，就直接把問題解決了禿髮傉檀認為，折彥家是死硬的，很難收買，一定會頑抗，但是其他部族則不一樣，反正是為臣，給誰當臣子，其實也沒有啥本質的區別，只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就有辦法把他們爭取過來

  因此一時之間，打草灘上，戰雲密布，禿髮傉檀調兵遣將，很快在完成了對乙弗部主力的殲滅戰之後，將其擠壓到老遊牧地，他們最後的據點，並且很快就完成了全面合圍之勢，只等著一聲令下，那決定性的戰鬥就可以打響！

  但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該來的，卻沒有來！

  禿髮部的首領禿髮思復鞬，突然身亡，消息傳出，天下震動！

  段業在書房裡，背著手，不停地踱步，很明顯心情很不爽，而崔浩和楚雲深都站在旁邊，也沒敢說話一個信使模樣的人，負手站在門口，根本頭也不敢抬

  「真的是病死的？」段業還是不死心的問了一句

  這個信使心裡也有些犯嘀咕，這話您都問了三遍了，難道我沒說清楚？可是作為下屬，這些話，當然也只能埋在心底了他馬上說道：「大人！沒有錯，我們所有的情報，都確定，禿髮思復鞬白天還打獵了，晚上在睡夢中去世」

  段業煩躁的擺擺手，示意他下去因為，段業對這段歷史，恰好有那麼一點印象，倒不是說過去他就專門關注了禿髮思復鞬這個便宜岳父，主要原因在於，段業清楚地記得，禿髮部這幾位，就沒一個是正常死亡的

  禿髮烏孤，歷史上是喝醉酒後非要騎馬，結果從馬上摔了下來，一代梟雄就這樣被摔死了，實在讓段業覺得蛋疼這事兒就像段業後世看車時候舒馬赫開車撞樹結果撞死一樣荒謬

  而接著的禿髮利鹿孤，更搞笑，是一次吃飯吃壞了肚子，就去拉，結果拉著拉著就這樣掛了

  禿髮傉檀呢？歷史上禿髮傉檀是被乞伏熾磐給做了，然後投降了還不死心，想再造反，結果被一杯毒酒給送去見哥哥了當時段業清楚地記得，史書上說，父子皆不得善終，那麼據此也可以推斷，那禿髮思復鞬也不是善終了

  既然不是病死，裡面就一定有問題，有陰謀了

  崔浩察言觀色，看段業臉色不對，便道：「大人覺得，這禿髮思復鞬的死因有異？」

  「我沒有在現場，沒有什麼根據」段業說了之後頓了一下，道：「但是我只是直覺認為，這禿髮思復鞬，應該不會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說個不好聽的話，他這樣的人，早不死，晚不死，這個時候死，你們不覺得太奇怪了麼？」

  平心而論，禿髮思復鞬給段業的印象還是不錯的，老謀深算的同時，對子女也有幾分關愛，有些野心，但是也沒有野心勃勃的讓人討厭，總體來說，是一個還算不錯的老頭兒

  但是他就這麼死了，還是讓段業有些傷感，想來，禿髮靈現在應該是傷心欲絕

  崔浩眼珠一轉，道：「大人這麼說，倒是也很有道理，不過，如果禿髮思復鞬死的不明不白，但我們現在看到的一切，卻試圖讓我們相信他死的理所當然沒有意外，這就說明，有人想讓我們這麼去相信，那這人，很可能就是兇手！」

  「不錯！」段業點頭，「只是他就算被謀殺，我卻覺得，是禿髮部內部的人可能性比較大」

  這話就敏感了，段業自己可以說，崔浩和楚雲深就不方便插嘴了

  因為禿髮靈畢竟是段業的女人，段業和禿髮部的關係，其實現在，是相當微妙的，而其中的關節，崔浩這樣的人當然很清楚段業做什麼決定，在他看來，都是可以的但是有一條，這些決定，都多少會得罪人，而關鍵在於，得罪別人可以，得罪段業身邊的人，一般來說就不划算了必須要段業自己親口說出來了，他們可以說說利弊得失，但是也就僅此而已了

  段業當然曉得他們的考慮，不過，這點的事情，也沒有必要計較了，反正自己說出來就好了

  段業明著說，「我看這事情，他的三個兒子，脫不了干係！」

  禿髮思復鞬當然不止三個兒子，事實上這位老哥很能生，大大小小算起來將近二十個兒子，也讓段業佩服不已而光是有名字有本事，還能見諸史冊的，就有十個出頭

  不過當下，禿髮俱延，禿髮文支都還小，如今說的，主要就是禿髮烏孤，禿髮利鹿孤，禿髮傉檀三人

  這三人里，老大禿髮烏孤，威望足夠，本事可以，宅心仁厚老二禿髮利鹿孤，更是典型的好人，尊重哥哥，疼愛弟弟，孝順父親老三禿髮傉檀，則是雄心勃勃，足智多謀

  這三個人，誰都可以也有資格來接班，但是禿髮思復鞬早就立下了規矩，長幼有序，所以禿髮烏孤在他死後接班，國賴長君，所以禿髮烏孤死後禿髮利鹿孤接班，國家需要賢能的君主，所以最終王位需要傳到禿髮傉檀的手上，很有點當年季札的故事

  那麼有一個人，就很有嫌疑了，那個人就是禿髮傉檀！

  動機簡直是現成的：自己覺得自己很牛應該接班，但是父親居然要求哥哥先接班，大哥傳給二哥，最後再給自己，這要等到猴年馬月啊？

  而且看起來父親雖然年事已高，但是身體很好，再搞個十年八年的，大哥二哥一人再搞十年，等我接班，黃花菜都涼了

  還是要趁早，乾脆現在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王位拿了，豈不是爽快？

  這個理由很合適，很說得通，因此想來也有很多人這麼想的

  段業思慮了再三，還是說道：「小楚！」

  「大人，您怎麼看？」

  段業沉聲道，「這個事情，我是有看法，但是我說出了，就容易先入為主，我的看法是什麼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從這裡面可以得到什麼」

  崔浩聽了，眼睛一亮，這才是人君的氣度啊，時時刻刻，都為了自己國家，集體的利益來考慮，而不是個人的好惡！看來自己的眼光真的很不錯

  而段業卻又喃喃說道，「話說回來，真相，其實只有一個……」

  「大人」崔浩以為段業又繞回去了，不由得有些著急

  段業揮手，示意崔浩不必說了，「你的意思我知道，我只是略微感慨，我拿得准分寸」

  崔浩頓時就鬆了口氣

  段業接著說道，「小楚，你人不是認識死士？」

  楚雲深眨了眨眼睛，有些奇怪，你養了這麼多勇士，平素里待遇這麼好，對他們掏心掏肺，找幾個死士還不容易，還來問我？「段業看楚雲深的神色，便解釋道，」我的意思，不是那些甘願效死的人，他們甘願，我卻不願，我怎麼捨得他們去做這樣的事情呢？我說的，是那些不怕死的「楚雲深笑了，這裡的差距可蠻大了

  所謂不怕死，換個說法，就是膽子大的同時，卻有些腦子不好使，亡命之徒，兇橫之類，說的就是他們

  這些人，倒不是真的死士那樣，因為信仰，因為恩情，因為信任，或者因為別的什麼而甘願效死這些人，很多都是真的亡命之徒，為了錢為了名為了別的什麼，而敢於胡來

  」大人，這樣的人，卑職的確認識一下「」那就好「段業道，」這個事情很重要，就你們三個人知道，千萬不能外泄「段業嚴肅的說道

  」是「」小楚，我要你去找一個武功高強，但是沒有很高，膽子卻很大，但是略微有些老實的人，最好家裡要很窮「段業說了一堆的條件

  楚雲深抿了抿嘴，道：」大人，您是要……「」我要派他去行刺禿髮傉檀！「段業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