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初露鋒芒(三)
2024-11-12 20:12:45
作者: 一笑也是樂
案件研究到了這個樣子,場上所有人的目光,已經全都落到了龍若海的身上。就連王大為,也在好奇的看著自己這個小跟班。真的是出手不凡啊。剛才這段發言,比許多老刑警都要來得高明。
只要這個案件能解決好,這小子就算是在重案大隊,在這個人才濟濟的部門裡站穩了腳跟。同樣來說,也就贏得了自己那些心高氣傲夥伴們的友誼。
此時的龍若海,沒有時間去想這些事。他在周密地組織詞語,要讓自己的推理更為無懈可擊。魯光淦和谷中天相互對視了一眼,都喜在眉梢的點了點頭。
他們知道,小傢伙不解決好這個問題,是不會在這個場合下侃侃而談的。更何況老柏的現場勘查,已經很好的證明了這一點。別人還可以處於模糊之中,他們這兩個吃了一輩子刑事偵察飯的老刑警,怎麼會不知道,這個案件已經鐵定是外盜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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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你們有沒有注意到,走進信用社金庫這邊大院時,大門的東邊牆角有一股很重的尿臊氣。」這一點,很快就從不少人的點頭動作中,得到了證實。就連沈全斌,也在點頭的隊伍之中。只是他也和其他人一樣,不明白尿臊氣與熟人之間有什麼聯繫。
龍若海狡黠地一笑。不要說別人,就連他自己起初也是被難在了這個問題上。想不通為什麼罪犯能接近被害者,卻沒有任何的懷疑和反抗。當問題得到解決時,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其中的原因,竟然就是這樣的簡單。
「我向信用社的職工了解過,一樓值班室沒有衛生間。要解決大小便問題,就必須要到院子東北角的公共廁所去。有的值班員偷懶,就在大門這邊就地解決小便問題。
請大家想一想,一個人睡到半夜,起床方便以後,會不會再去對周圍的環境多加觀察?我覺得他肯定是小便一結束,就快快的往值班室里跑。為什麼?因為蚊子多哦。」這麼一解說,大家頓時全都恍然大悟。有的人,還『卟哧』一聲笑了起來。
「一個睡意朦朧,急忙往值班室跑的人,怎麼會注意到已經潛伏到自己身邊的兇手?在沒有警惕的情況下,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發動對值班員的突然襲擊。根本不需要『熟悉的人』,這麼一個關鍵的限制詞。你們說,是不是?」
「是呵,是呵。」「還真的就是這麼回事。」……會場裡一片贊同之聲。到了這時,也沒有人再質疑二樓的情況。只是瞪大眼睛,在靜靜地聽龍若海給出解釋。
「二樓的問題,也是一個需要轉換思維角度的問題。之所以感覺到困惑,就是因為我們把自己困在一個常識的圈子裡。總是認為,夜深人靜的時候,突然有人到了我的身旁,卻沒有任何反映,這是不正常的現象。不是熟人的話,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你們說,是不是?」
龍若海不等大家回答,自問自答的解釋說:「值班員是死在電腦椅子上。死之前,他是在玩電腦遊戲。這一點,大家應該沒有疑問和分歧。
電腦的放置,是側對著值班室的門。也就是說,外人進入值班室,值班員不轉過頭來,是看不到來人的面孔的。在座的警察,也有不少和我差不多大年齡的年青人。應該說也玩過電腦遊戲。不管是不是上網,都是很痴迷的。一旦陷了進去,也都是很瘋狂的。
你們年長的人,沒有玩過的人,是不能理解那種瘋狂的程度。形容一句,就是有炸彈在身邊響起,也能做到充耳不聞。再說,整幢大樓就是兩個值班員,能有什麼外人?
即使聽到腳步聲到了身邊,也只會認為是樓下的值班員來看熱鬧,根本用不著側過頭來看看是誰。你們可能要問,萬一要是他突然回了頭呢?那很簡單,就是你死我活的一場拼搏,沒有其他的路好走。罪犯已經走到了這一步,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二樓防盜門為什麼開著的問題。按照我的分析來看,這兩個值班員應該是經常串門聊天。加上平時警惕性不高,相互之間也就沒有啟用這道防盜門。」
到了這個時候,大家都對外盜這一案件定性沒有了疑問。即使再挑剔的人,也感覺找不到毛病。就連景少華,這個已經被定為業務白痴的人,也聽得津津有味。
「小龍,你還沒有說出兇手操北湖雙江口一帶口音的依據呢?」這個時候,谷中天開了口。到底是老刑警,一下子就發現了自己這個新部下沒有解說清楚的地方。
龍若海一拍腦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解釋道:「雙江口一帶的方言俚語中有一個特色,就是用『兒』的話音比較多。另外就是坷垃垡兒、石頭娃兒、葉子都是那一帶比較有代表性的俚語。
當然,這樣說話的人,局限面不一定就這么小。但大致就是北湖方向的口音,應該是不會錯的。我為什麼不直接說他是雙江口一帶的人,就是因為會這種語言的人,不一定就是在當地工作生活。
上學、當兵、到監獄服刑等等,各種原因都可能導致這個人不在家鄉。還有長期在那兒工作過的人,也有可能會使用這種地方語言。這種推斷,只是給我們提供一個參考。
有個問題需要注意,千萬不能因為嫌疑犯,穿著的是軍隊迷彩服和解放鞋,就把排查範圍給圈定在退伍軍人身上。這種裝束很普遍。因為他的價格便宜,許多打工的人都喜愛買這種衣服穿。我們總不能把大街上穿迷彩服的人,都看作是退伍軍人。呵呵。」
龍若海在談笑論兵的時候,他所推測的殺人兇手韋祥華,卻感覺很是舒服。他正一個人躺著休息,在錫州市治安拘留所里最舒服的位置上閉目養神。
他在靜靜地回想著一些往事。剛進拘留所時,那些本地人還有點欺生,幾個人聯起手來想將自己打服。
卻沒有想得到,自己是一個在監獄裡蹲過整整十年的老油條。不找人的麻煩就是好事,哪兒會讓這幫小混混給欺到頭上來。看到自己真的敢於放血拼命,一個個全他媽的都變成了軟蛋。
此時的那幫本地小混混們,哪兒還有一點剛開始那種瘋狂勁兒。有的在幫著自己松腿,有的在為自己倒水,還有的在幫著自己洗衣服。人呵,還是狠一點好。
人的命運真是很有意思。上個月,自己還是山區監獄裡的一個勞改犯,此時卻又成了一名因為打架鬥毆被治安拘留的違法人員。
自從二十歲那年,因為搶劫、強姦,被判決了十二年有期徒刑以後。自己這十年的光陰,就一直是在監獄裡度過。還算不錯,減了兩年有期徒刑。不然的話,還要在那兒蹲著哩。
回到家鄉雙江口,家中已經是一貧如洗。父母早已去世,只剩下兩間破爛不堪的舊草房,根本無法居住。家中的親戚,也不認自己這個敗家子。說是因為自己為非作歹的原因,父母親憂心如焚,才會這麼早離開人世。
人總是有火性子的。氣憤之下,將那個指責自己的表哥,打成了重傷。警方說自己又犯下了重傷害罪,構成了累犯。要追究法律責任。自己不想再進那個沒有自由的地方,當然只好選擇遠走高飛的路來走。
聽人說寧淮這個地方富得流油,要比自己家鄉那邊好賺錢。來這兒也有不少時間,自己卻總是找不到發財的機會。就連找個稍許象樣的工作,都要有文憑。文憑倒是有一張,始終放在隨身攜帶的小包里。
那是監獄開的刑滿釋放證明書,有用嗎!既然打不了工,老子就狠狠地幹上一票,回去也是小康人家。
好不容易看中了一家信用社,先在對面那個傳達室踩點,再到後圍牆那兒觀望,什麼事情都很順利。在監獄裡跟那些大盜學的技術,確實有用。把現場處理得乾乾淨淨,誰也不會想到這事是老子乾的。
千考慮,萬考慮,就是沒有想到那兩個死鬼身上,沒有金庫的鑰匙。讓自己白殺了兩個人,只在那兩個死鬼身上摸到了幾十元錢。
不是這樣的話,也不會因為那個小店多收老子兩元錢,而砸了那個黑店。這樣也好,就在這兒避避風。那些警察做夢也不會想得到,他們想要找的兇手在拘留所里修身養性哩。
是呵,龍若海沒有千里眼。怎麼可能到一百公里以外的錫州市,找到在拘留所里修身養性的韋祥華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