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他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老爺子的書房一直都在二樓的東方，而且正好是最後一間，窗戶一打開便可以看到後花園的所有景色，亦可聞到醉人的芳香。

  顏心暖跟著王媽一路到了書房，王媽上前敲了敲門，輕聲道：「老爺子，大小姐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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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裡頭很安靜，良久才傳來一聲低沉渾厚的嗓音。「進來吧。」

  之後王媽便離開了，顏心暖站在門口默了半晌，才伸手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子裡的擺設一如既往，小時候顏心暖跟著顏亦辰偷偷來過一次，只是一眼她就記住了這裡的陳設，不過也是因為那次，她被顏老爺子發現進了書房，罰了她一天不准吃飯。

  甚至還責罵她小小年紀心機這麼深，進他的書房做什麼？

  而跟她一起進去書房的顏亦辰，並沒有受到任何責罰，顏老爺子只是在他的腦袋上輕輕一摸，表示欣慰，輕聲讓他離開。她被罰跪在書房門口一整天，不准起來也不准吃飯喝水。

  小小年紀的她卻挺得過去，直挺挺地跪在書房前，跪了整整一天。

  其實吃不吃飯對於她來說，根本沒有什麼區別，就算顏老爺子不罰她，她也沒有多少東西可以吃。只可惜她那可憐的膝蓋，跪了一整天都破皮了，顏亦辰一直求情，甚至跟她一起跪，可是並沒有什麼用處。

  等她跪完，顏亦辰才心疼地拿來藥膏給她抹上，又給她偷偷帶了很多好吃的。

  也是從那個時刻起，顏心暖才明白，自己在這個爺爺的心目中，不及一個傭人。

  想到這裡，顏心暖的心中一片悲涼。怎麼說，就算她想讓自己雲淡風輕一些，可是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顏小寶以外，她就只剩下這些親人了。顏老爺子，是她唯一一個血緣關係最親的人。

  「老爺子。」顏心暖進去以後，便看到了坐在書桌前看著報紙的顏老爺子，他戴著一個白色無框眼鏡，正凝神望看著手中的報紙。

  她喚他老爺子是因為，有一次她喊了他一聲爺爺，他罵她：小畜生，誰讓你叫我爺爺的？

  從那以後，她便喚他為老爺子，跟家裡的傭人一樣。

  「嗯。」顏老爺子應了一聲，卻沒有理她，依舊盯著手中的報紙，他沒有開口，顏心暖自然也沒有說話，凝神站在原地，雙手平放垂直在兩邊，一雙美眸直直地盯著顏老爺子。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顏老爺子才看完了他的報紙，放下報紙，他又伸手摘下了眼鏡，然後伸手擰了擰自己的眉心，稍一抬眸便看到顏心暖筆直地站在那裡，腰挺得老直。

  看到她身上的打扮，顏老爺子隨即有些不悅地蹙起了眉頭。不過他倒是沒有對她的著裝品頭論足，只是粗略地掃了她幾眼，聲音沉悶的直戳重點。

  「我聽詩雅說，你最近和席氏的席慕琛走得很近？」

  果然，顏心暖心底冷笑，果然是顏詩雅這個大嘴巴。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站在那兒，思索著該如何應對這件事情。

  顏老爺子又開了口，聲音裡帶著一絲不屑。「亦辰很快就要和席家的女兒訂婚了，你可不要給我鬧出什麼事情來，要不然，我饒不了你！」

  鬧出什麼事？顏心暖恍然，她什麼時候鬧事過？一直以來，她不都是生活在他們的威迫之下嗎？

  「那老爺子希望我怎麼做？」她抬起頭，清澈的眸子直視著顏老爺子，一雙美眸竟比夜裡的星空還要動人幾分，勾魂攝魄。

  顏老爺子雖活了大半輩子，可卻還是被這樣的眼眸驚了驚，不過很快又鎮定下來。心裡卻有些複雜，她這雙眼睛越來越跟她母親當年簡直一模一樣，把他兒子迷得團團轉。

  「不管你和席慕琛是什麼樣的關係，馬上給我斷乾淨了，他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別到時候給我們顏家丟臉！」顏老爺子重重地哼了一聲，眼神凌利得如刀子一般刮過顏心暖的面頰。

  她抿著唇沒有說話，給顏家丟臉？原來他們怕的就是這個麼？呵，看來顏家的名聲真的挺重要的嘛。

  「我跟你說話聽到沒有？」顏老爺子見她久久不答，反而站在原地發呆，不由得盛怒，抓起旁邊的筆筒就朝顏心暖砸了過去。

  顏心暖仍舊站著沒動，任由那筆筒重重地砸在自己的身上，裡面的筆也紛紛散了一地。

  被砸中的某處很疼，可是卻沒有心底的疼痛來得那麼濃烈，相比起來，也不過就那樣罷了。顏心暖不僅沒有躲，反而還蹲下腰身去，默然地撿著地上的筆，一支一支地放回筆筒里。

  顏老爺子看著她這番模樣，心底突然有些不忍，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對這個孫女，是不是太過殘忍了一些？

  不出片刻，顏心暖便將東西都撿了起來，然後上前一步，將筆筒平靜地放在桌面上。

  顏老爺子突然嘆了一口氣，道：「你若是想談戀愛了，我托人給你找個不錯的。」

  聽言，顏心暖一愣，卻並沒有回話，只是心裡越發嘲諷，托人給她找個好的？他有這麼好的心思？就算顏老爺子一時起了憐憫之心，可是過不了多久，顏詩雅再在他耳旁吹吹風，他對自己，又會是另一番景象。

  「謝謝，不過不用。」顏心暖淡淡地拒絕。「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顏老爺子有些不悅地抿唇，心裡卻打定了要給她介紹對象的主意，絕不能讓她丟自己顏家的臉，席慕琛是什麼人？他活了大半輩子會看不清楚嗎？想到這裡，他抬了抬手：「去吧，記住我今天跟你說的話，不管你和席慕琛是什麼關係，馬上給我斷了。」

  離開顏家後，顏心暖便獨自走在街上，心神還有些恍然，不知不覺便走到了附近的小吃街。

  眼前浮現一幕幕景象，兒時的她和顏亦辰在街上結伴而行，他拿出錢給她買烤串吃的場景，還有棉花糖，以及各種小吃。甚至還有一碗餛鈍，兩個勺子，一起湊著吃。

  兩顆小腦袋湊在了一起，眼睛笑眯眯的。

  顏心暖心底一痛，垂下眼眸微搖了搖頭，都過去了，還想著幹什麼呢？

  「鈴鈴鈴――」擱在口袋裡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顏心暖回過神，取出手機便看到了上面一個熟悉的號碼，她咬了咬唇瓣，然後按下接聽鍵。

  「席總。」她淡淡地開口稱呼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