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老爺子

  病房裡，老態龍鐘的老爺子一口一粒花生，又一口二鍋頭，嘴裡發出香甜的聲音。

  楊青山也不說話，幫著老爺子把被子整理好，調整了一下電風扇，嫌棄的說道：「醫院太坑爹了，醫療費貴就不說，空調還是壞的。」

  「能借到電風扇就不錯了，我身子還骨硬朗，不需要空調也行。」老爺子滿不在乎的說道。

  「電視不看嗎？一個人在床上躺著多悶。」楊青山又打開了電視，裡面正在播放穿越劇，讓楊青山有種吐血身亡來生再世的感覺，想關掉，但是看到老爺子很開心的樣子就沒動了。

  「沒看出老爺子對穿越很感興趣，不會也是穿越來的。」楊青山玩笑道。

  「穿越談不上，不過小時候經常聽我太爺爺講很多當年的事，那時候沒有電視，哪知道具體的情況，只能憑空想像，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看這樣的電視就像是太爺爺再給自己講故事。」老爺子回憶的說道，滿面的欣慰。

  「老爺子的太爺爺活得夠長久的。」

  「那是，太爺爺可是很長壽的，可惜，還是逃不過歲月的摧殘，五十年前駕鶴西歸了。」老爺子想起自己現在躺在病床上，說不定哪一天就要入土為安，臉上惆悵了起來。

  楊青山鬱悶了半天，還是沒有算出老爺子的太爺爺入土的時候是多大的年紀，估計很大很大，看到老爺子不開心，楊青山開始講述自己白天拯救生命，晚上被誤會的驚險故事。

  

  老爺子聽的津津有味，花生，豆乾，二鍋頭一眨眼就沒了。

  「我再去弄點。」楊青山站起來就要再去趟大排檔，結果看到一個老護士鐵青著臉堵著門口。

  「有事嗎？」

  「有事的是你。」老護士陰沉著說道，語氣冰冷的能讓人流一身冷汗。

  老護士一把推開楊青山，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盒飯和空酒瓶，轉臉說道：「這裡是醫院，不是飯館，這裡禁止喝酒抽菸，你這是在害老爺子，你不懂嗎？！」

  楊青山有些不好意思，正是因為知道活不長了才滿足老爺子的，但是現在被個老護士訓斥也只能抓一下腦袋裝傻。

  「護士長，是我的錯，我也活不長了，讓孩子帶點想要吃的東西來，你不要生氣。」老爺子解圍的說道。

  老護士的臉色依然鐵青，繃著臉說道：「活不長了就應該好好治病，說不定哪天就出現奇蹟，老大不小了還糊塗，現在就收了，再讓我看見你們喝酒抽菸別怪我翻臉，禁止你家屬看望。」

  「是是是。」楊青山低頭認錯，生怕惹惱了這個更年期的老護士。

  老護士滿意的點點頭，冷哼了一聲就把病床上的東西收走了。

  楊青山鬱悶的坐在椅子上不說話，突然和老爺子一起嘿嘿的笑起來，這時窗外颳起了一陣風，楊青山全身抖了一下。

  「要下雨了。」楊青山輕聲的說道。

  「把手拿來。」老爺子很嚴肅的說道，但是語氣里透露出一種不可反抗。

  楊青山有些不情願，要是以前的話把手伸出去就伸出去了，但是現在老爺子正在生病，怎麼還能讓老爺子給自己把脈呢？但是望著老爺子眼裡的堅定，楊青山知道是躲不過去，只好老實的把手放在被子上。

  老爺子輕輕的伸出二指搭在楊青山的手腕上，閉著眼睛開始把脈。

  許久之後老爺子才睜開眼睛說道：「我住院的這兩天有好好練功嗎？」

  「有。」楊青山心虛的說道。

  「說謊！」老爺子嚴厲起來，恨鐵不成鋼的怒道：「臭小子，到現在還偷懶，要你好好練功你不練，剛才還說白天的時候救了一個美女，整天的就知道遊手好閒，你啊~」

  老爺子說到這裡就深深的嘆了口氣，楊青山哄著老爺子說道：「這樣挺好的，我比天氣預報准多了，每次颳風下雨的時候身體一痛就知道，也好提前收個衣服啥的。」

  老爺子被楊青山的話氣樂了，沒好氣的說道：「別亂動，忍著。」

  楊青山看老爺子不生氣了，心中鬆一口氣，但是一叫自己別動就知道老爺子要運氣給自己治病，趕緊要把手收回來，但是搭在手腕上的手指就像是一座山一樣，死死的壓著自己。

  楊青山心中苦悶，認識老爺子也四年了，學了四年功夫，也知道了老爺子一身功夫了得，仿佛不是人類，就像是小說里的修仙者一樣。

  反抗是沒用的，想要阻止老爺子根本辦不到，只能自找苦吃，還惹了老爺子生氣，楊青山只好乖乖就範。

  楊青山深吸了一口氣，一團氣在丹田凝聚，凝聚成一絲氣流在體內流轉，但是往往流到一個地方的時候就被堵了下來，怎麼也流不過去，而這時老爺子搭在楊青山手腕上的手指傳來一股熱流，推動著楊青山體內的氣，很緩慢的衝擊著堵塞的地方。

  半個小時過去，老爺子收回了手指，很沉痛的說道：「快了。」

  「快好了嗎？」楊青山睜開眼睛問道。

  「是快死了。」

  「啊？誰？」

  「你說是誰？」老爺子眯著眼睛說道，因為運氣，臉色更加蒼白。

  楊青山心裡在痛，知道自己的後遺症不是一般人可以治的，老爺子為了給自己減輕痛苦運氣傷了身子。

  「給。」老爺子從自己的枕頭下面拿出一個小本子遞給楊青山：「這是我在住院之後寫下的幾副藥湯，是家傳的老方子，拿回去看看，裡面有幾個藥方對你很有用。」

  楊青山有些傻眼，沒有想到老爺子在住院的時候還辛苦的給自己寫了一本藥方的書，望著本子上密密麻麻，歪歪斜斜的字，楊青山一時間感動的說不出話。

  「跟著我學了四年的功夫，本想用三年的時間接通被雷劈斷的經脈，根除你的後遺症，但是你小子太懶，到現在只接通了90%的經脈，現在我老了要走了，你回去之後不要在偷懶，好好練功，按照小本子上的藥湯泡湯，剩下的經脈就靠你自己接通。」老爺子叮囑的說道。

  「老爺子。」楊青山哽咽的說道：「我會的。」

  「那就好，回去，把我平時教你的那些東西好好修煉一下，到時候我會傳授我真正的衣缽給你。」老爺子有些累的擺擺手說道。

  楊青山一愣，很懂事的點點頭，輕輕給老爺子蓋上被子，等老爺子睡著之後才離開，在走廊上遇到了老爺子的主治醫生，楊青山有些擔心的詢問了一下老爺子的病情，有沒有別的辦法。

  主治醫生有些遺憾的說道：「老爺子的胸口上有一處舊傷，年齡大了舊傷復發，我們無能為力，也就這個月了，老人家想要吃什麼就給他吃，儘量的滿足他。」

  「但是有個老護士……」

  「呵呵，別管她，如果老人家真的不行了，那個老護士會睜一隻眼不一隻眼的。」主治醫生小聲的說道，轉身離開。

  楊青山又回到了老爺子的病房，看見老爺子睜著眼睛沒有睡覺，而是望著窗外。

  「一把年紀了還裝睡。」楊青山站在門口不高興的說道。

  「我不睡著你又要留下陪我一夜，你們年輕人有你們自己的事情，趕緊走，我可不想成為累贅。」

  楊青山一笑說道：「好，我走就是，但是我下次來的時候還會帶花生，豆乾和二鍋頭的。」

  「那感情好。」老爺子開心的笑起來，看到楊青山懂事的樣子，老爺子寬慰的閉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楊青山看見老爺子真的睡著了才放心的關上門，轉過身正好看見老護士站在自己的身後，頓時心虛起來，直冒冷汗，心想更年期的老護士不會看上自己了。

  「我什麼都沒有聽見。」老護士繃著臉說道，快速的離開。